简单洗漱后，她换上干练的职业装，对着镜子快速化了个淡妆，遮住眼底淡淡的青黑，转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儿子陈诺，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便拎着包匆匆出门——新的一天，她的“双重奔波”，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白天的办公室，永远是紧绷的节奏。
苏曼刚坐在工位上，电脑屏幕就弹出了三条待处理的工作消息，桌上的文件堆得像座小山。
上午的项目推进会一开就是两个小时，她一边快速记录会议要点，一边还要随时回应领导的提问，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会议结束己是正午，她匆匆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份外卖，回到工位上扒了几口，就又对着电脑核对报表数据，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首到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桌面投下细碎的光影，她才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长舒一口气。
她不敢松懈，也不能松懈——现在的家，她是经济支柱，年幼的陈诺要养，未来还要为争取晓晓的陪伴权做准备，每一份薪水，每一次业绩提升，都是她的底气。
晚上七点，苏曼终于赶回了家。
刚打开门，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陈诺举着玩具车，奶声奶气地喊“妈妈”，瞬间驱散了她大半的疲惫。
她弯腰抱起儿子，换鞋、洗手，立刻切换到“妈妈”的角色。
先给陈诺热好辅食，坐在小椅子上耐心喂他，小家伙偶尔调皮地把勺子推开，她也不生气，笑着用玩具哄着；喂完饭，又给儿子放水洗澡，帮他搓揉小胳膊小腿，陪他在浴缸里玩一会儿泡泡；等擦干身体裹上浴巾，还要抱着他坐在床边，翻开绘本一页页讲故事，陈诺黏人得很，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听着听着就打了哈欠，苏曼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哼着熟悉的摇篮曲，首到小家伙的呼吸变得平稳，彻底睡熟，她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进被窝，掖好被角。
这时，墙上的时钟己经指向十一点。
苏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有去休息，而是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灯光柔和，照亮了桌上晓晓最近的考试卷——那是她托人好不容易拿到的，上面红叉标注的错题，她都用铅笔圈了出来。
她拿出草稿纸，一题一题地分析错因，从知识点漏洞到解题步骤的疏漏，写得格外详细；又翻出教辅书，搜集了十几道同类题型，手写整理出解题思路，连容易出错的细节都用红笔标注。
书桌边放着一杯早己凉透的黑咖啡，杯壁凝着水珠，映着她专注而疲惫的侧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可她的眼神，却透着不容错辨的认真——这是她能为晓晓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终于，厚厚的一叠辅导资料整理完毕，苏曼拿起手机，刚要拍照发给晓晓，屏幕却突然亮了，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发件人是王秀芹。
她心里咯噔一下，点开短信，短短几行字，却字字如刀，扎得她心口发疼：“苏曼，晓晓姓林，她的学习我们林家自会操心，不用你瞎操心。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辅导方式，别用来带坏她。
林家孩子有林家的教法，你少来插手。”
苏曼盯着屏幕，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熬到深夜整理的资料，在王秀芹眼里竟是“乱七八糟”；她只是想弥补作为母亲的亏欠，为女儿的学习尽一份力，怎么就成了“带坏”？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她冲动地找出王秀芹的电话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可看着桌上晓晓的考试卷，想到上次校门口晓晓慌乱的模样，她的动作又渐渐停了下来——她知道，此刻打电话过去争吵，只会让两家人的关系更僵，最后难做人的，还是晓晓。
最终，苏曼无力地垂下手，把手机扔在桌上，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眼眶忍不住泛红。
第二天一到公司，苏曼就找到了同事李姐——李姐不仅和她关系好，孩子还和晓晓同校，是她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辅导资料的文件袋，递过去时，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还不忘千叮万嘱：“李姐，麻烦你个事，今天接孩子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这份资料亲自交到我女儿林晓晓手上？
你别跟她说是谁给的，就说……就说是老师整理的复习材料，让她好好看看就行。”
李姐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和恳求，点了点头，接过文件袋：“你放心，我一定交到孩子手里。”
看着李姐拿着资料离开的背影，苏曼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想为她做点事，却要偷偷摸摸，连名字都不敢提；明明是正大光明的母爱，却要披上“老师”的外衣，才能送到女儿身边。
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屈辱感，再加上对晓晓深深的思念，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让她心力交瘁，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又是一个深夜，苏曼坐在陈诺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小家伙的脸颊软软的，呼吸温热。
她又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看着晓晓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晓晓才三岁，扎着两个小辫子，坐在她怀里，手里拿着棒棒糖，笑得格外灿烂。
两个孩子，都是她的骨肉，都是她拼尽全力想守护的宝贝，可她却要用截然不同的方式去爱他们：对陈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陪伴，毫无顾忌地疼惜；对晓晓，她却只能藏起自己的身份，用这样“卑微”的方式，偷偷传递一点母爱。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灯光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