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林墨轩脸上,***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畜生!一文钱的茶水费,账目上怎么对不上?"族长林德厚怒目圆睁,手中的竹简狠狠砸在桌案上,"说!这一文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林墨轩捂着脸颊,眼中满含委屈:"族长,我真的只是在茶摊买了碗茶水,摊主说找不开,就少收了一文钱......"
"胡说八道!"林德厚暴跳如雷,"我林家的规矩你忘了吗?每一文钱都要有据可查,每一笔账都要清清楚楚!你这是在贪墨家族银两!"
林墨轩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这里是林家的账房,也是他每日必须报到的地方。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规矩条文,每一条都如刀刃般割在他心上。
林家是江南有名的布商世家,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可对于族中子弟的花销,却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从今日起,你的月银从二两减至一两。"林德厚冷冷道,"这一文钱的缺失,按家规要罚十倍,从下月月银中扣除。"
一两银子,在苏州城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几次。林墨轩的心跌入谷底,但他不敢反驳。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屈辱。
管家林福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少爷,这是新制定的《族中子弟花销管理条例》,族长要求您仔细研读。"
林墨轩颤抖着接过册子,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林氏族规第十二版》。他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帘:
"凡族中子弟,每日花销必须详细记录,精确到每一文钱。"
"每笔花销必须有商家印信作证,若无印信,视为虚报。"
"每日申报时间为酉时三刻,逾时不报者,次日月银减半。"
"禁止购买非必需品,包括:糖果、酒水、书画、饰品等。"
"禁止与同窗聚餐、游玩等花费活动。"
林墨轩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什么管理条例,分明就是牢笼!
"族长,我在书院读书,总要和同窗来往......"
"住口!"林德厚眼中闪烁着寒光,"读书就好好读书,那些狐朋狗友有什么好来往的?我林家的银子是用来培养你成才的,不是让你挥霍享乐的!"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记住,我们林家虽然富有,但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你爷爷当年从一个小商贩做起,吃尽苦头才有了今日的家业。你若不懂得珍惜,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林墨轩低着头,不敢看族长的眼睛。他知道反抗没有用,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林福,从明日起,墨轩的一应花销都要经过你的审核。每一文钱都要查得清清楚楚,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是,族长。"林福恭敬地应道。
走出账房,林墨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两银子的月银,如何能维持在书院的体面?他想起同窗们时常邀请他去酒楼聚餐,去茶楼听书,去园林游玩,而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
久而久之,同窗们都以为他性格孤僻,不愿交往,渐渐疏远了他。
"墨轩兄!"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墨轩回头,看到同窗好友张子明正朝他走来。张子明是书院中有名的才子,家境富裕,为人豪爽,是少数几个还愿意和林墨轩说话的人。
"子明兄......"林墨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张子明关切地问道,"哦对了,明日是李兄的生辰,他在醉春楼设宴,邀请我们几个好友前去。你可一定要来啊!"
林墨轩心中一阵苦涩。醉春楼是苏州城内有名的酒楼,一顿饭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而他现在只有一两银子的月银,怎么可能去得起?
"我......我最近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前往了。"林墨轩撒了个谎。
张子明皱了皱眉:"墨轩兄,你已经连续推辞好几次聚会了。难道真的是身体原因?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墨轩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张子明开始怀疑他的借口了。
"真的是身体不适。"林墨轩坚持道。
张子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不过墨轩兄,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们是朋友,不必见外。"
看着张子明远去的背影,林墨轩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但随即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灭。朋友?他现在还配有朋友吗?
回到家中,林墨轩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简陋的厢房,位置偏僻,采光不好。而族中其他同辈子弟,都住在宽敞明亮的正房里。
他推开房门,看到桌案上放着一堆账本和票据。这些都是他今日的"作业"——整理花销记录,核对每一笔账目。
林墨轩叹了口气,坐下来开始翻阅这些账本。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记录着族中子弟的花销:买书三文、买笔五文、买墨二文......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页账目上。这是族长林德厚的花销记录:购买上等宣纸五十两、购买古董花瓶一百两、宴请宾客二百两......
林墨轩瞪大了眼睛。族长一次宴请的花费,竟然是他两年多的月银!而族长平日里却对他们这些晚辈如此苛刻,连一文钱都要计较得清清楚楚。
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