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孤儿女友欧芷楠相恋已十年。我们清贫但恩爱，正为买房结婚而共同奋斗。疾病骤降，
如石子入湖，击碎了岁月静好。可待她痊愈之际，我却放手，选择悄然离开。1清贫岁月里，
我和芷楠之间最温暖的仪式，莫过于围绕几片肉的“争斗”。我总会趁她不备，
迅速将肉夹到她碗中。自己可以不沾荤，但她少了营养，就是我的罪过。而她总会立刻发现，
并故作严肃地对我下令：“卓一飞，必须一人一半！”然后小心翼翼地分回。
争执总在彼此相视的笑眼中消融。那一点点肉香，成了记忆里千金不换的美好滋味。
2我来自农村，她是个孤儿，“节俭”仿佛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正因如此，
女友芷楠渴望与我在这座城市拥有一个家的梦想，显得既沉重又珍贵。
这个梦想是我们所有努力的意义所在，也使我们甘愿沦为这座城市中的“牛马”。
虽然生活拮据，但那份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温情，
让我们小小的出租屋里充满了平凡却真实的幸福。3芷楠忽然面色一紧，
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在我焦急的追问下，她只是搬出“休息一下就好了”当作挡箭牌。
我了解她，不愿意去医院，无非是害怕花钱。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的态度异常坚决，
几乎是半强迫地将她带去了医院。4接诊的刘逸青医生在简单询问情况后，
为芷楠开具了检查单。刘医生模样清秀，与我们年纪相仿。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
他忽然叫住芷楠。“你叫欧芷楠？你是不是在‘安康孤儿院’生活过？
”他的提问让我们同时停下脚步，芷楠也是惊讶地予以确认。刘医生并未当场解释，
只是让我们先去做检查，随后目送我们离开了诊室。5我陪同芷楠完成检查并取得结果后，
再次前往刘逸青医生处。他查看了报告，随即为我们开具了住院证，
指示我们先前往住院部办理手续。在办完手续准备入住时，
护士将原定的三人间病房调换为了单人间。正当我们向护士询问调换原因时，
刘医生走进病房吐字清晰。“是我安排调换的。”随后，刘医生看向芷楠问道：“欧芷楠，
你还记得刘镇江吗？”芷楠诧异地表示记得，并说明刘镇江叔叔曾是资助过她的人。
她也曾向我提起过，奈何时间模糊了记忆。刘医生平静地回应：“他是我的父亲。
”我和芷楠顿时明白了这份“特殊的照顾”。他嘱咐芷楠安心住下，
告知还需进行进一步检查后，便离开了病房。6几天后，
刘医生神色凝重地带来了诊断结果：芷楠的肝脏病情急剧恶化，必须进行肝移植手术。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她对我们未来的所有憧憬秒成渣。
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慌乱与无助。“那……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我伪装坚强地问道。刘医生告诉我们，目前最大的难关是找到匹配的肝源。
他还私下向我透露，肝移植手术费用至少需要三十万。高昂的费用，让我在绝望中，
第一次厚着脸皮想到了表叔。7当初我父母同意我来这个城市发展，
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表叔也在此地定居。他经营一家贸易公司，家境殷实，
资产估计有个四五千万。然而，从我踏入这座城市第一天起，就未曾获得过他的任何帮助。
尤其在得知我与孤儿出身的欧芷楠交往后，他表现出明显的鄙视。
我便主动与他们全家断绝了往来。8我带着水果来到表叔家。表婶见到后，
嫌弃地把水果放在了门口的地上。我向表叔说明来意后，
表妹胡月立刻出言讥讽：“你这穷小子，还要装情圣？”“30万？真是狮子大开口，
一分都没有。”表婶也在旁边狠狠拽了拽表叔，示意他拒绝。我见势不对，
主动把借款金额降低到10万，并承诺会写借条。但表叔皱着眉说：“10万也不少呀！
更何况是给那个孤儿。”为了能救芷楠，我跪下来乞求他们一家。
可表叔最终还是把我赶出了家门，表婶也将我带的水果扔进了垃圾桶。9表叔一家的决绝，
让我彻底断了最后的幻想。这就叫“表叔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别无他法，
我只能靠自己。周末，我在烈日当空的工地上挥汗如雨，咸涩的汗水侵蚀着手上鲜红的伤口。
每一个夜晚，我带着外卖箱，穿梭于城市的霓虹灯火之下。尽管疲惫不堪，
可我总会挤出来时间赶往医院看望芷楠。10我的到来惊醒了浅睡的芷楠。她睁开眼，
轻声说：“一飞，你来了。”我顺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鲜花，她告诉我是刘医生送的。忽然，
她的目光定格在我手上的伤痕处。“你的手怎么了？”她抓起我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迅速将手藏到身后，笑着摇摇头。可她的泪水已然滑落：“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我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她反而笑着安慰我：“你别太累了，我会康复的，
我们会更好的！”我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11又到了公司的发薪日，我特意去买了芷楠平时最爱吃的提拉米苏。我带着甜点来到病房，
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放下甜点后，我便去护士站询问她的去向。护士告诉我，
刘医生陪芷楠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了。我回到病房等她。12没过多久，
就听见门口传来芷楠熟悉的声音，她叫着我的名字：“一飞。”刘医生也在旁边，
他向我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医生办公室。
芷楠兴致勃勃地向我讲述起这段时间和刘医生的相处，说在我不能来陪她的日子里，
多亏了刘医生的照顾和陪伴。我没有打断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想什么呢？
”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调皮地拍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而已。
”说完，她便大口吃着提拉米苏，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念叨：“还是我家一飞最了解我，
真好吃！”看着她满足的样子，我的脸上也出现笑容。13从医院回到出租屋已是半夜，
疲惫的身体瘫倒在椅子上。我强迫自己清算了上个月的账，
所有收入除去必要的开支后只剩6000块。30万？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可芷楠的病情不等人，随时都可能会手术。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我。
我决定放弃之前所有临时兼职。随后，我在网上锁定了KTV服务生的工作。
这份工作是夜班，而且工资待遇很不错，甚得我意。我准备趁热打铁，明天就去试试。
14我于次日晚便在本市最豪华的KTV做起了兼职服务生。这里装修气派，客人出手阔绰。
我形象好、服务佳，收获了不少好评。一晚的小费，直接顶我白天半个月的工资！
尽管收到的小费多来自女顾客，但芷楠在我心中的地位却无可替代。收入是增加了，
去医院探望芷楠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大多都只能通过微信来传递对她的关心。15一天晚上，
当我端着酒水走进包间时，立刻听到了表妹胡月的声音。
她正在人群中向一位“顾大小姐”敬酒。我连忙低下头，快速地将酒水摆上桌。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胡月是在帮表叔拉关系谈合作。好不容易摆完酒水，
我正准备起身逃离，却还是被认了出来。16“这不是卓一飞吗？沦落到当KTV服务生了？
”胡月冷笑着。她为了满足其他人的好奇心，带着嘲弄的口吻讲述我和芷楠的私事，
成功将我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在哄笑声中，唯有那位顾大小姐面无表情。
我真想大嘴巴抽她，抽得她满地找牙、血肉模糊。而胡月又将一叠钞票拍在桌上，
指着压住的一瓶洋酒，满嘴施舍的语气。“你不是缺钱吗？喝了就是你的。
”周围还不时传出讥讽的声音，“穷小子，快喝呀！”我强忍着怒火，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17自那以后，我似乎总能在KTV遇见那位顾大小姐。
同事们私下告诉我，她叫顾小青，是位真正的富家千金。每次她来KTV会友，
总会特意点名让我服务。仰仗顾小青的关照，我确实得到了比平时丰厚不少的小费。
我不想去揣摩她的用意，快速搞钱才是王道。那晚，我照例端着酒水走进她的包间，
却意外发现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独自坐在沙发中央，
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给你100万，跟我在一起。
”她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种直白的、用钱砸人的方式让我本能地反感。
为了钱出卖感情的事，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抱歉。”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却表示愿意等到我回心转意的那天。18几日后，顾小青冒用我上司的身份前来医院。
见她与芷楠相谈甚欢，我便未作声。芷楠热情地嘱托她对我多加关照，
顾小青也面不改色地满口应承。对我的笑而不语，芷楠反倒埋怨我的木讷。临别时，
我依言送顾小青至医院门口。她为那晚的不当言辞道歉，坦言是刚与男友分手后的愚昧宣泄。
我则让她不必介怀，并感谢她前来探望。19顾小青离开后，我推开了病房的门。
芷楠正望着水果篮出神，听见动静，她转头冲我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卓一飞，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上司，艳福不浅呀。”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她立刻缩了缩脖子，像个恶作剧被逮个正着的小孩，吐了吐舌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刘医生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快：“匹配的肝源找到了，可以准备手术了！
”我和芷楠几乎同时愣住，反复向他确认，得到一次次肯定的点头。
芷楠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彩，几乎要欢呼起来。然而，
她的笑容很快凝固了——她的手握到了我手上的伤痕。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些伤痕上，
刚刚涌起的兴奋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是啊，肝源找到了，
可手术费……还像一座山挡在前面。我别开脸，不忍看她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
无力与自责像藤蔓一样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刘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了我们情绪的骤变和此刻的窘境。他了然地拍了拍芷楠的肩，
语气不容置疑：“别为其他的事分心，做好准备，三天后进行手术。”他的话像一道指令，
也像一种庇护。我和芷楠对视一眼，谁都没敢再多问，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20手术前的第二天，刘医生陪着一位仪态端庄的女士走进芷楠的病房。她衣着典雅，
颈间的珍珠项链泛着温润光泽，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芷楠，这是我妈妈，她想来看看你。
”刘医生轻声介绍道，语气比平日更加温和。“阿姨好。”芷楠见状，
连忙从病床上撑起身子。女人的目光先落在我身上，随即转向芷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