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冷宫的炭火断了。" 小宫女锦秋搓着冻红的手,声音发颤。
我靠在冰冷的窗棂上,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腊月的风像刀子,刮过破败的宫墙,也刮过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早已不御寒的旧宫装。冷宫的日子,连最基本的炭火都是施舍,如今连这点施舍,也要收回了。
"赵贵妃的人送来的话?" 我没回头,声音也像结了冰。锦秋是我被打入冷宫后,唯一没被调走的宫女。
"是…他们说,库房吃紧,各宫都要节省,冷宫…冷宫用不上好炭。" 锦秋的声音低下去。
我扯了扯嘴角。节省?库房吃紧?不过是赵嬛那个女人的手段罢了。三个月前,她还是个不起眼的美人,靠着那张酷似先皇后的脸和层出不穷的手段,爬上了贵妃之位。而我这个中宫皇后,只因在她送来的参汤里发现了落胎的红花——那碗我碰都没碰过的参汤——就被皇帝李稷以“善妒狠毒、谋害皇嗣”的罪名,一杯毒酒赐死。若不是我父亲程老将军早年征战留下的一点旧部情分,暗中用假死药偷梁换柱,我程媄早已是一缕冤魂,而不是在这冷宫里苟延残喘。
“随她去吧。” 我说。争辩无用,求饶更无用。李稷的心早就偏到了赵嬛的椒房殿,哪里还记得这冷宫角落里的发妻?
锦秋默默退出去,想再寻点枯枝来烧。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比这冷宫的地砖还凉。十六岁嫁给还是太子的李稷,十年夫妻,陪他从东宫走到太极殿,看他从温润少年变成冷酷帝王。程家倾尽所有助他登基,到头来,只落得父亲远放边陲苦寒之地,兄长被夺兵权闲置在家,而我,成了这宫墙里最卑贱的“死人”。
夜色如墨,雪下得更大了。冷风从窗户的破洞钻进来,呜咽着,像无数冤魂在哭。锦秋缩在角落一堆薄薄的枯草上,冻得瑟瑟发抖。我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稍厚的旧披风盖在她身上。
“娘娘…您自己…” 锦秋挣扎着要推辞。
“盖着。” 我按住她,“我还撑得住。” 话虽如此,寒气早已侵入骨髓,意识开始模糊。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俩都熬不过这个雪夜。赵嬛的目的,大概就是让我无声无息地冻死在冷宫,彻底坐实“前皇后已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