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盯着林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头没半点温度，看得他后脖子发僵——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者敢耍半点花样，那柄沾着黑红血污的开山刀，下一秒就能劈到自己头上。
手心里全是汗，攥得指节发白。
“你能用什么换？”
林诺的声音又响了一遍，平得像在问“吃了吗”，可落在王磊耳朵里，比丧尸的嘶吼还吓人。
王磊喉结滚了滚，把心一横，脑子里飞速扒拉自己这点家底：吃的喝的？
自己都不够；武器？
就宿舍带出来的一根断木棍。
最后只能梗着脖子喊：“我有力气！
我是体育生，练散打的！
我能帮你探路、搬东西，还能帮你砍那些怪物！”
他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肌肉块鼓鼓的——这在以前是他的骄傲，现在却只能当救命的筹码。
可林诺眼皮都没抬，嘴角撇了下，没什么温度：“力气？
外面那些丧尸，力气比你大，还不知道疼，不怕死。
你这点劲儿，不够看。”
王磊脸唰地白了，额头上的汗下来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喊：“有信息！
我有信息！
体育馆后头有个小仓库，里头存着校队的训练器材，有棒球棍、标枪！
还有！
我们从宿舍逃出来时，看见西边商业街路口有当兵的！
有枪！”
前半句林诺没当回事——那些破器材，还不如他手里的刀顺手。
可“军队”俩字一出来，他眼神终于动了动。
按前世的记忆，末世刚开头，官方确实会试着派军队建救援点，可架不住通信断、丧尸进化，大多撑不了多久，最后要么散了，要么成了独立势力。
但不管怎么说，军队意味着火力、秩序，还有他最缺的外界情报。
“军队？”
林诺往前凑了半步，眼神钉在王磊脸上，“在哪？
多少人？
带了什么家伙？
看到他们干什么了？”
王磊被他逼得往后缩了缩，赶紧回忆：“就商业街路口！
我们躲在二楼窗户看的，大概七八个人，穿军装，背着枪，开两辆绿皮越野车，在清街上的丧尸，还救了几个人，然后就往北开了，不知道去了哪！”
信息模糊，但至少实锤了军队在动，方向也和他记里北郊的“磐石基地”对得上。
林诺心里飞快地盘算：用点消炎药和纱布，换条军队的消息，再绑上王磊这个“劳力”，不亏。
“行。”
他终于松口，“消炎药和纱布给你，换你这条消息，还有——”他扫了眼王磊的块头，“一次使唤你的机会，不让你送死。”
王磊跟捡了条命似的，忙不迭点头：“成！
成交！”
林诺从背包里摸出一板阿莫西林、一小卷纱布，还有瓶碘伏，递过去——量不多，够处理小海的伤口就行。
王磊双手接过来，跟捧着金元宝似的，连声道谢。
“你室友在哪？”
林诺问。
“就在楼下二楼，一间阶梯教室，我们暂时躲那儿。”
王磊指了指楼下。
“带路。”
林诺语气没商量，王磊不敢耽搁，赶紧前头领路。
下到二楼，推开阶梯教室的后门，里头七八个人“唰”地看过来，都是学生，脸上全是慌色，见王磊回来，刚松口气，一瞅他身后的林诺，又把气吸了回去，个个往后缩。
“磊子，他……他是谁啊？”
一个长雀斑的女生小声问，声音发颤。
“这是林诺，我用信息跟他换的药。”
王磊赶紧解释，把药塞给角落里一个胳膊流血、脸白得像纸的男生，“小海，快吃药，把伤口包上！”
那叫小海的男生接过药，感激地看了王磊一眼，又偷摸瞟了林诺一下，手都在抖，赶紧拧开碘伏消毒。
林诺的眼跟扫雷似的，把教室扫了一遍：除了王磊看着有点劲儿，其他人不是哭就是愣，俩女生还在偷偷抹眼泪。
角落里堆着点从自动售货机抢的零食和水，没多少。
典型的末世初期小团体——没组织，没胆子，没资源，翻不起什么浪，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小海的伤口上——口子不算深，但在这没医没药的地方，感染了就能要命。
“伤口怎么弄的？”
林诺突然开口。
小海吓了一跳，胳膊一抖，疼得龇牙咧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逃出来的时候，被个东西抓的。”
“丧尸？”
“不……不是丧尸。”
小海脸更白了，眼里透着后怕，“那玩意儿跑得飞快，跟只大老鼠似的，就是比老鼠大好几倍，爪子尖得很，从树影里窜出来，抓了我一下就跑了。”
变异生物！
林诺心里咯噔一下——末世的“暗质”风暴，不光能把人变成丧尸，动物、植物也会变，有些变得凶得很，还会有奇怪的本事。
变异鼠是最早冒头的低阶变异体，跑得快，爪子带病菌，专躲在暗处偷袭，普通学生遇上就是死。
这消息比军队的动静还让他上心——说明危险不光是慢悠悠的丧尸，还有这些防不胜防的玩意儿。
它们一冒头，要么是这地方“暗质”浓度高，要么……藏着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在哪遇到的？”
林诺声音沉了点。
“就……就实验楼后面，靠近小树林那条路。”
小海赶紧指方向。
林诺把这位置记在心里，没再问，转身对王磊说：“记住你答应的事，我会找你。”
说完，不等王磊应声，抬脚就走，跟来的时候一样，没半点拖泥带水。
教室里的人看着他背影没了，才敢大口喘气，跟送走了尊瘟神似的。
“磊哥，这人也太吓人了吧……”雀斑女生拍着胸口。
王磊捏着空药板，看着门口，眼神复杂：“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强，而且……他好像特别懂这末世。”
他总觉得，他们跟这个叫林诺的，肯定还会再打交道。
……离开实验楼，天己经擦黑了。
血红色的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把校园照得一片诡异的红，连风里都裹着股腥气。
夜里是丧尸和变异生物最活跃的时候，没摸清楚情况就一头扎进可能有变异鼠的小树林，是傻事。
林诺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把今天的收获消化一下——基因强化的劲儿还没完全散开，刚抢来的火异能也得练练。
他瞅准了校园边上那栋快拆的老图书馆。
地方偏，墙厚，门少，早没人去了，丧尸和活人都不爱往那儿凑，正好当临时据点。
借着夜色，林诺跟猫似的绕开几波游荡的丧尸，有惊无险地摸到老图书馆。
生锈的后门锁一撬就开，他闪身进去，找了根粗铁棍把门锁死，才松了口气。
馆里满是灰尘和旧纸的霉味，空荡荡的，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他挑了二楼最里头的期刊阅览室——铁门虽锈，合页还结实，从里头用柜子抵上，能挡不少麻烦。
确认西周安全，林诺放下背包和刀，盘膝坐在地上。
先沉下心，感受体内那股基因强化带来的热流，引导着它在胳膊腿的筋脉里慢慢转，每转一圈，肌肉就紧实一分，骨头也透着股淡淡的热。
然后他集中精神，去控丹田那团火异能——指尖“噗”地冒起一簇火苗，忽大忽小，偶尔窜出半尺高，烧得空气发颤，他皱着眉压下去，一遍遍地练怎么把火苗捏成细针，怎么附在刀上。
“E级还是太弱，烧不了两下就没劲儿了。
得赶紧升阶，要么……再抢个强点的异能。”
林诺熄了火，黑夜里，眼里闪着冷光。
王磊的消息，变异鼠的出现，都让他觉得，这一世的末世，好像比前世乱得更早，也更……有嚼头。
他摸出那颗零阶能量结晶，攥在手心，试着把里头的凉气往身体里引。
一丝丝细弱的气流顺着胳膊钻进去，汇入丹田，火异能好像涨了那么一丁点儿，几乎看不见，可确实有用。
“得攒，得攒一大堆……”他把结晶收进兜里，拿出面包和水，大口吃起来——动作快得很，没什么滋味，就是填肚子。
脑子里却没停，在想明天的事：找更多结晶，去实验楼后看看那变异鼠的老窝，盯着军队往北去的方向，还有……看看能不能再找个“猎物”，夺个好用的异能。
夜越来越深，血月挂在天上，把老图书馆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诺靠在铁门上，手里握着刀，闭着眼，却没睡——像头伏着的狼，在黑暗里攒着力气，等着天亮，等着下一次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