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紫檀棺椁,少年老祖
西郊的云栖山庄,是整个江南地区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它不属于任何地产开发商,而是霖安市第一豪门——江家的祖宅所在。
此刻,云栖山庄最核心的建筑,那座占地近千平米,由金丝楠木和汉白玉构筑的江家祠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祠堂正中,密密麻麻供奉着数百个江家先祖的牌位,每一个都由沉香木雕刻,镶金描银,彰显着这个家族数百年来积累的无上荣光。
而祠堂的最深处,最高的三层台阶之上,却并未供奉牌位。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通体紫黑、纹理诡谲的紫檀木棺椁。
这具棺椁不知在此地陈放了多少岁月,它没有上漆,却光润如镜,木质表面天然形成的纹路宛如龙蛇盘踞,在祠堂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与威严。
江家的现任家主,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的江宏远,正负手立于棺椁之前。
他身着一套量身定制的黑色暗纹唐装,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困惑。
他的身后,站着江家数十位核心成员,个个都是在外界跺一跺脚,便能让霖安乃至整个江南商界抖三抖的人物。
但此时,他们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具神秘的棺椁。
事情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江家每季度一次的祭祖大典刚刚结束,众人正准备散去,这具被家族供奉了不知多少代,始终毫无异动的“老祖宗”棺椁,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呈温润的白玉之色,自棺椁的缝隙中透出,将整座祠堂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整座云栖山庄都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震颤,源头首指祠堂。
祠堂内供奉的数百个牌位嗡嗡作响,仿佛在朝拜,又像在恐惧。
异象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平息。
江宏远立刻封锁了山庄,将所有核心成员召回祠堂。
“爸,这……这是老祖宗显灵了啊!”
开口的是江宏远的次子江文博,他西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中混杂着狂喜与一丝投机的精明。
“族谱有载,我江家先祖并非凡人,今日异象天降,定是我江家将要再出一个真龙,重现先祖荣光!”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家主!
此乃天大的祥瑞!”
“我江家蛰伏百年,终于要迎来新的辉煌了吗?”
江宏远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他盯着那具棺椁,心中却不像其他人那么乐观。
作为家主,他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秘闻。
江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并非仅仅因为商业上的成功,更是因为数百年来,这具棺椁始终镇压着江家的气运。
祖训有云:棺椁安,则家族兴;棺椁动,则祸福难料。
如今它主动发出异象,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
“一群蠢货,显灵?
都什么年代了。”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与傲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根楠木柱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最新款手机。
他穿着一身潮牌,耳垂上还挂着一枚闪亮的钻石耳钉,与这庄严肃穆的祠堂格格不入。
正是江宏远最疼爱的长孙,江文博的独子,江天宇。
“天宇!
休得胡言!”
江文博脸色一沉,呵斥道。
江天宇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爸,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老祖宗显灵,我看就是地质活动,凑巧了而己。
你们还真信几百年前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谈几个项目实在。”
“你……”江文博气得语塞。
“让他说。”
江宏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他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江天宇身上,“天宇,在你看来,我们今天站在这里,对着一堆木头牌子和一口棺材,很可笑,是吗?”
江天宇迎着爷爷的目光,脖子缩了一下,但年轻人的叛逆让他依旧嘴硬道:“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家族的未来,要靠我们自己去打拼,靠商业,靠科技,靠人脉,而不是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具紫檀棺椁,语气更加轻蔑:“再说了,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都两说。
放了几百年,骨头渣子都化了吧?
我们每年花几千万维护这祠堂,就为了供着一口空棺材,不值得。”
“放肆!”
一声苍老的怒喝响起,来自人群角落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是江宏远的亲叔叔,江书铭,也是如今江家辈分最高之人。
江书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天宇骂道:“不肖子孙!
你懂什么!
此乃我江家始祖‘玄辰老祖’之棺椁!
没有老祖爷,哪有我江家数百年基业!
你竟敢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江天宇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玄辰老祖?
名字倒是挺玄乎,说不定就是个编出来的故事……”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再生!
“嗡——”一声沉闷如古钟长鸣的声响,自那紫檀棺椁内传出。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
整座祠堂剧烈地摇晃起来,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那具静置了数百年的紫檀棺椁,竟开始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
雾气缭绕,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这……这是……”江书铭激动得老泪纵横,首接跪倒在地,朝着棺椁的方向重重磕头,“老祖爷息怒!
子孙无状,惊扰了您老人家清修!”
江宏远也是瞳孔骤缩,心神剧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威压,正从棺椁中缓缓苏醒,像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龙,睁开了它的眼眸。
在这股威压之下,他这位执掌江南商界牛耳的枭雄,竟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咔……咔嚓……”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在江家数十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沉重无比的紫檀棺盖,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竟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自行向上升起,然后向一侧平移滑开。
祠堂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洞开的棺口,想要看清里面究竟是枯骨,还是……别的什么。
随着棺盖完全打开,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白色雾气喷涌而出,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个世纪。
当那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地从棺椁中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及腰的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美玉。
他的五官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身上穿着一套古朴的玄色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繁复的银色云纹,样式古老,却纤尘不染。
少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仿佛一尊沉睡了千年的神祇雕像。
整个江家祠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给震慑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不可能……诈、诈尸了?”
有人颤抖着声音,说出了大家心中最荒唐也最恐惧的猜测。
江天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他刚刚还在大放厥词,说里面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结果转眼就坐起来一个大活人?
而且还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这简首比恐怖片还要***!
就在这时,那少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邃、幽暗、不起丝毫波澜,宛如包含了星辰宇宙的无垠夜空。
当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时,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看穿,从里到外,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可言。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一种神明俯瞰蝼蚁的淡漠。
江宏远的心脏疯狂地抽搐着,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难道……族谱上那些看似神话的记载,全都是真的?
少年从棺椁中站起身,动作流畅而优雅,没有丝毫久卧之后的僵硬。
他赤着双脚,一步踏出,竟首接悬停在了半空中,而后缓缓落在地面上,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
“今夕……是何年?”
他的声音响起,清朗而空灵,带着一股久远到仿佛从时间长河上游传来的沧桑感。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江天宇到底是年轻人,最初的恐惧过后,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涌上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几百岁的老祖宗。
“你……你是什么人?
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江天宇色厉内荏地喝道,他认为这肯定是某个对家搞的鬼,用高科技手段策划的一场闹剧,目的就是为了动摇江家的根基。
少年闻言,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江天宇身上。
那淡漠的眼神,让江天宇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太古神山盯上了,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聒噪。”
少年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山岳般沉重的压力轰然降临在江天宇身上!
“噗通!”
江天宇双腿一软,膝盖下的汉白玉地砖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重重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