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影里的夏与野第一章 初遇：风掀帽檐时的睫毛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
吹得高二3班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林知夏把最后一本暑假作业叠在桌角，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作业本封面——那是她自己画的小画，几棵梧桐，一片斜斜的阳光。
她喜欢这些安静的细节，就像喜欢数学课上老师写满黑板的公式，每一个符号都规规矩矩，
不会突然冒出意外。“哐当”一声，教室后门被撞开，打断了她的思绪。林知夏抬头时，
正看见周野抱着篮球走进来。他比班里大多数男生都高，白色校服外套没好好穿，
松松垮垮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黑色的篮球背心，领口沾着点汗渍。阳光落在他的发梢，
镀了层浅金，可他的眉眼却透着股冷劲，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像是对周围的嘈杂毫不在意。“周野！说了多少次别把球带进教室！”班长赵晓雨叉着腰，
声音拔高了些。周野脚步没停，
直到走到自己座位——就在林知夏斜后方——才把篮球往桌下一塞，抬眼看向班长，
语气懒懒散散：“抱歉啊，刚打完球，忘了。”他道歉的态度挺软，
可那眼神里的“没当回事”藏都藏不住。赵晓雨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只好作罢。
林知夏低下头，耳朵却悄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笔落在地上的声音，翻课本的哗啦声，
还有周野和同桌低声聊篮球的碎语。她其实早就知道周野。学校的篮球场边总围着一群女生，
喊的都是他的名字；运动会上他跑百米，冲线时掀起校服外套的样子，
被好几个女生拍下来传在班级群里。他是那种很耀眼的人，像正午的太阳，
而林知夏觉得自己更像傍晚的云，安安静静飘着就好。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班主任突然进来，手里拿着张值日表：“这学期的操场值日安排好了，大家看一下，
今天轮到的同学放学后留下来。”林知夏顺着表格往下找，
目光在“林知夏、周野”两个名字上顿住了。她的心轻轻跳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周野，
他正低头和同桌玩手指游戏，似乎没注意到值日表上的名字。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陆续走了，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林知夏收拾好书包，走到后门等他。
周野慢悠悠地把篮球塞进书包，又把校服外套穿上，拉链拉到胸口，才朝她走过来：“走吧。
”操场东侧的落叶堆得比想象中多，风一吹，刚扫好的叶子又散了。林知夏蹲在地上，
用树枝把落叶归拢到一起，手指被枯叶的边缘划得有点痒。她今天戴了顶浅灰色的针织帽，
是妈妈织的，帽檐有点宽，总往下滑。“风这么大，你这帽子戴了跟没戴一样。
”周野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林知夏抬头，正好一阵风卷过来，把她的帽子掀得飞了出去，
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她“呀”了一声，刚要站起来去捡，周野已经迈开腿跑了过去。
他弯腰捡帽子的时候，林知夏看见他校服裤的膝盖处有个小小的破洞，露出一点皮肤。
他把帽子递过来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林知夏的手一缩，像被烫到似的，
耳尖瞬间热了。“谢、谢谢。”她接过帽子，赶紧戴回头上，还特意把帽檐压得低了点，
遮住自己发烫的脸。周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自顾自拿起扫帚扫落叶。他扫得很认真，
动作利落，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林知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
或许大家说的“周野很随性”，其实只是他不把精力放在不喜欢的事上而已。“你数学很好？
”周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林知夏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还好……老师讲的都能听懂。”“哦。”周野应了一声，又问，
“那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写点东西。”林知夏的声音很轻，
“就是……随便写写。”“写小说？”周野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点好奇。
林知夏没想到他会猜中，脸颊更热了，轻轻点头。那天的值日结束时，天已经有点暗了。
两人一起走出操场，校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落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走到分岔路口，周野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嗯，再见。”林知夏说。“再见。
”周野挥了挥手，转身走了。林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往家走。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那是她用来写小说的本子，刚才值日时不小心掉在地上，
是周野帮她捡起来的。她翻开本子，第一页就是她写的开头：“九月的风里，
藏着第一个遇见的瞬间。”她想起刚才周野捡帽子时的样子，
想起他手指碰到自己手背时的温度，笔尖顿了顿，在“遇见”后面加了两个字：“少年”。
之后的几天，两人在走廊里偶尔会遇见。有时是林知夏去办公室交作业，
周野刚打完球回来；有时是周野在楼梯口等同桌，林知夏抱着课本从他身边经过。每次遇见，
周野都会点点头，林知夏也会回一个浅浅的笑。有一次，林知夏抱着一摞练习册往教室走，
走到楼梯口时，最上面的一本滑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地去接，却没接住，
眼看练习册就要掉在地上，周野突然从旁边伸过手，稳稳地接住了。“小心点。
”他把练习册递给她，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本子上——那本写小说的笔记本露了个角，
上面画着一棵小小的梧桐。“谢谢。”林知夏接过练习册，赶紧把笔记本往里面塞了塞。
周野没多问，只是笑了笑：“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
”看着林知夏抱着练习册走进教室的背影，
周野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刚才他本来想递给她一颗的，却没好意思。他转身往操场走，
心里却莫名想起刚才笔记本上的梧桐，想起那天值日时，风掀动她帽子的瞬间，
她露出的耳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第二章 暗涌：图书馆的笔与球场的风十月的月考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浇得班里不少人蔫了。周野的数学成绩依旧在及格线徘徊，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时，
他还在脑子里回放昨天篮球赛的最后一个进球。“周野，你这数学再这么下去，
高三想考个好大学就难了。”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指着他的试卷，“选择题错了五个，
大题就对了一个，你是不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周野低着头，没说话。
他不是不想学，只是数学课上老师讲的函数、几何，像一团乱麻，他怎么也理不清。
“我知道你喜欢篮球，但学习也不能落下。”班主任的语气软了些，“林知夏数学好，
又有耐心，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帮你补习。”周野愣了一下，
脑子里瞬间闪过林知夏低头写题的样子，还有她耳尖的红痣。“……好。”他低声答应。
那天下午放学，周野在教室门口等林知夏。她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
手指一遍遍地抚平作业本的边角。周野看着她，突然有点紧张，手在口袋里攥着，
把薄荷糖的包装纸捏得皱巴巴的。“林知夏。”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时低了点。林知夏抬头，
看见是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了？”“那个……班主任让我找你补习数学。
”周野的耳朵有点热，“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也没关系……”“有时间。”林知夏打断他，
眼睛亮了亮，“放学后图书馆怎么样？那里安静。”周野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好，都听你的。”第一次补习定在周三下午。
林知夏提前十分钟到了图书馆，选了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能照到桌子上。
她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摊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支蓝色的笔，在重点公式下面画了波浪线。
周野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橘子味的汽水，放在林知夏面前：“给你的，刚在楼下买的。
”林知夏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把汽水放在桌角。她看着周野坐下，把数学试卷摊开，
手指在错题上划来划去，眉头皱着，样子有点可爱。“我们先从函数开始吧。
”林知夏指着试卷上的第一道错题，“你看，这个一次函数的图像，斜率算错了，
所以后面的交点就错了。”周野凑过来，头离她很近。林知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混合着一点橘子汽水的甜香。她的心跳突然变快，赶紧把目光移回试卷上，
声音却比平时轻了点：“斜率k等于y2减y1，除以x2减x1，你再算一遍试试。
”周野拿起笔，按照她的说法算，果然算对了。“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
抬头看林知夏时，眼里带着点笑意，“还是你讲得清楚，老师讲的时候我总听不懂。
”林知夏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用蓝色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不懂就问，
没关系的。”那天的补习持续了一个小时。周野学得很认真，没像平时那样走神，
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林知夏也耐心地讲，直到他听懂为止。临走时，
周野把林知夏的笔记借走了：“我回去再看看，明天还你。”“好。”林知夏点头。第二天，
周野把笔记还回来时，林知夏发现上面多了些红色的批注——是她之前没注意到的小错误，
周野用红笔标了出来，还在旁边写了“这里是不是算错啦？”。
林知夏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忍不住笑了。之后的每一周，他们都会在图书馆补习两次。
周野的数学成绩慢慢有了起色，月考时居然考到了八十多分。拿到试卷那天，
周野第一时间跑到林知夏面前，把试卷递给她看，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看！
八十多分！”林知夏看着试卷上的分数，也替他开心：“太好了，你进步好快。
”“都是你的功劳。”周野说，语气很认真。那天下午，学校和邻校有场篮球友谊赛。
林知夏本来不想去的，可班长赵晓雨拉着她，说“去给周野加油啊，他可是我们班的主力”。
林知夏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去了操场。篮球场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女生们举着写有“周野加油”的牌子，声音此起彼伏。林知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着，
目光落在场上的周野身上。他穿着红色的球衣，在球场上跑得很快，运球、传球、投篮，
每一个动作都很利落。“林知夏！”赵晓雨突然喊她，“帮我把这个递到裁判席去，
我去买瓶水。”林知夏接过赵晓雨手里的计分表，往裁判席走。刚走到球场边，
突然听到有人喊“小心”，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篮球就朝她飞了过来。就在这时，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把她往旁边拉了一把。林知夏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碰到了对方的校服外套，闻到了熟悉的洗衣粉味。“没事吧？”周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点急促。林知夏抬头，看见周野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忧。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胳膊上，
力度很轻，却很稳。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脸颊发烫，轻轻摇头：“没、没事。
”周野松了口气，松开手，捡起地上的篮球，递给旁边的队友：“下次注意点。”就在这时，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知夏？”林知夏回头，看见沈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
他穿着白色的卫衣，头发软软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和周野的凌厉完全不同。“沈屿？
你怎么来了？”林知夏很惊讶。沈屿是她的青梅竹马，去年跟着父母去了国外，
她以为他要很久才会回来。“刚回来，就想来看看你。”沈屿走到她面前，把热牛奶递给她，
“天有点冷，喝点热的。”林知夏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她没注意到，
身后的周野脸色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篮球，指节都泛白了。“这是你的朋友？
”沈屿看向周野，语气很礼貌。“嗯，同班同学，周野。”林知夏介绍道。周野没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屿递给林知夏的热牛奶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比赛还在继续，队友喊他回去，他应了一声，转身往球场走，脚步却比刚才重了些。
那天的比赛，周野虽然赢了，却没像平时那样开心。林知夏本来想跟他说声“恭喜”，
可沈屿一直陪着她，她没找到机会。晚上，林知夏坐在书桌前写小说。她的故事里，
篮球少年和安静女孩的关系越来越近，可今天，她却在本子上写：“有一天，
女孩的老朋友回来了，少年看着他们说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想起下午周野的眼神，
想起他攥紧篮球的手，笔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少年不知道，那种不舒服，叫喜欢。
”第三章 裂缝：流言与雨里的篮球十一月的风变得冷了，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
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学校要举办篮球联赛，周野作为队长，每天都在操场训练到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