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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细雨像是永远也下不完似的,缠缠绵绵地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

打在镇国公府那扇鲜少开启的侧门青石阶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沈青瓷就站在这片水渍旁,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藕荷色襦裙,肩头背着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袱,

全副家当,不过如此。雨水顺着她鸦羽般的鬓发滑下,流过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面颊。

她抬起头,望着门楣上那块御笔亲题的“镇国公府”匾额,鎏金大字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煊赫。十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不是被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接回来,而是像一件被遗忘的旧物,在一个无人注意的黄昏,

悄无声息地自己走了回来。“吱呀——”一声,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门房探出半张脸,

睡眼惺忪,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哪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边儿去,别挡道!”沈青瓷没有动,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子冷意,

穿透雨帘:“去通传,沈青瓷回来了。”那门房愣了一下,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青瓷?咱们府上哪有……”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

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脸色变了变,眼神由轻蔑转为惊疑不定,

重新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却站得笔直的少女。

“你……你是那位……在乡下养病的二小姐?”“养病”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府里谁不知道,十年前,原本身为良妾的生母苏氏突然“急病”去了,

这位庶出的二小姐紧接着就被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去“将养”,这一养,就是十年,

音讯全无,跟消失了没两样。谁都当她早就死在外头了。沈青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冷:“通传。”门房被她眼神里的寒意慑住,悻悻地缩回头,

门扉虚掩上,里面传来一阵模糊的嘀咕声。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但对于一个在雨中站立许久的人来说,每一瞬都显得格外漫长。

沈青瓷微微蜷了蜷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腕间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事——那是一枚样式古朴的银镯,花纹寻常,

毫不起眼,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唯有她知道,这镯子内里,另藏乾坤。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是一位穿着体面些的婆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老奴给二小姐请安。夫人听闻二小姐回来了,

真是又惊又喜,只是眼下正在礼佛,不便亲自相迎,特命老奴来接您进去。

只是……二小姐您也知道,府里各处院落都住着人,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像样的地方,

只好先委屈您住到‘锦瑟院’了,那里虽然偏了些,旧了些,但清净。”锦瑟院。

沈青瓷心中微微一刺。那是她生母苏氏生前住过的地方,也是她童年记忆里最温暖,

却也最痛的所在。林氏把她安排在那里,是念旧?还是提醒?

抑或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警告和羞辱?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有劳妈妈带路。

”穿过熟悉的抄手游廊,绕过假山池塘,越往里走,景致越发精致,

也越发显出她与这里的格格不入。下人们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同情,但更多的,

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慢。她就像一颗不小心落入华美锦缎的石子,突兀而碍眼。

锦瑟院果然如那婆子所说,位置偏僻,陈设简陋,院子里甚至杂草丛生,

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荒凉气息。婆子将她送到院门口,便借口复命离开了,

只留下那两个明显不情愿的小丫鬟。“奴婢春桃,奴婢夏荷,见过二小姐。

”两个丫鬟草草行礼,眼神飘忽。沈青瓷看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只径直走进正屋。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家具上都蒙着一层薄灰。她放下包袱,走到窗边,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支摘窗,窗外正对着一株枯了一半的老梅树。“去打盆热水来。

”她吩咐道,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磨蹭着去了。

屋内只剩下她一人。沈青瓷走到梳妆台前,那面模糊的铜镜映出她模糊的容颜。眉眼间,

依稀能看出生母苏氏的影子,清丽温婉,但她的眼神,却比苏氏多了太多的冷冽和坚韧。

她抬起手,再次抚上那枚银镯。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反复念叨着:“青瓷……守住……锦瑟……一定要守住……”那时她年纪小,

不懂“锦瑟”是什么,是这院子?还是别的?母亲最后用尽力气,唇瓣翕动,

吐出两个几乎听不清的字:“小……心……”小心谁?小心什么?这十年在庄子上,

她看似被遗忘,实则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砺。机缘巧合下,

她跟着庄子里一位曾是隐退医女的嬷嬷学了一身医术和辨识香料的本事,

也学会了隐忍和察言观色。她从未有一刻忘记母亲的死,那所谓的“急病”,漏洞百出。

她回来,就是要查清这一切。指尖在银镯一处极其隐秘的莲花花心轻轻按压,

摸索着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嬷嬷临终前告诉她,这镯子另有玄机,

关乎她母亲的真正死因,但如何开启,却需要她自己寻找方法。她试过多次,皆无所获。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丫鬟的脚步声,

以及压得极低的对话声。“……确定是她回来了?”“千真万确,已经住进锦瑟院了。

夫人那边……”声音渐远,消失在雨声中。沈青瓷心中冷笑。林氏的动作,倒是快。

她这位继母,永远是一副温良贤淑、慈悲为怀的模样,当年就是靠着这副面孔,

在母亲“病逝”后迅速被扶正。可背地里……她记得清楚,母亲“病重”那些日子,

林氏殷勤侍疾,汤药必经她手。母亲去了没多久,林氏就以她“八字与府中相冲,

需远离静养”为由,将她送出了京城。临行前,林氏拉着她的手,眼泪涟涟:“好孩子,

别怪母亲心狠,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沈家的安宁……”那时她懵懂惶恐,

只觉继母的手,冰凉刺骨。思绪纷乱间,窗外雨势渐歇。暮色四合,

给这荒凉的院落更添几分凄清。

春桃和夏菱端了热水和一份简陋的晚膳进来——一碟看不出颜色的腌菜,两个冷硬的馒头。

两人放下东西,便寻了个由头躲出去了,显然没把她这个落魄小姐放在眼里。

沈青瓷也不在意,自己拧了帕子擦脸。温热的水汽氤氲上脸庞,稍稍驱散了些寒意,

也让她的头脑越发清醒。她知道,从她踏进这个门开始,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暗处的敌人已经睁开了眼睛,而她,孤立无援。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国公府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

想必是嫡妹沈玉柔又在举办诗会了吧?那样热闹繁华的世界,与她此刻身处的冷寂,

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却异常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在了锦瑟院外不远处。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绝非府中护院或下人的步伐。沈青瓷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然后退半步,

将自己隐没在窗后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向外望去。

朦胧的夜色与未散尽的雨雾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院墙外的青石小径上。

那人身着玄色常服,并未打伞,细雨沾湿了他的肩头。因背光而立,看不清具体容貌,

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以及周身那股即便隔着距离,

也能感受到的、生人勿近的冷冽与压迫感。他似乎……正朝着锦瑟院的方向“看”来。

他是谁?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那人并未停留太久,

仿佛只是偶然途经。片刻后,他便转身,迈着同样沉稳的步伐,消失在夜色深处。

沈青瓷却久久站在原地,心头疑云密布。那个身影,那种气势,绝非常人。她刚回府,

就引起了这样人物的注意?是巧合,还是……她回来的消息,已经以某种方式,

触动了某些她尚未可知的势力?腕间的银镯贴着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小心……”这潭深水,比她想象的,可能还要深,还要浑。夜风吹过,

带着雨后的湿寒,拂动她未干的长发。沈青瓷缓缓关上了窗户,

将那片令人不安的夜色隔绝在外。转身看向屋内跳跃的、微弱的烛火,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既然回来了,她就没想过要退缩。

魑魅魍魉,尽管放马过来。她等着。2.锦瑟院的清晨,是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中到来的。

沈青瓷拥着那床有些潮冷的薄被,咳得眼角泛起了泪花。昨夜的雨寒侵入了肌骨,

这院子又久无人气,她这具在庄子上虽清苦却也算康健的身子,竟有些受不住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春桃端着铜盆进来,盆里的水只堪堪温着。

她将盆往架子上重重一放,水花溅出些许,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二小姐,该起身了。

今早要去给夫人请安,去晚了,夫人虽不会说什么,但终归是不合规矩。”夏荷跟在后面,

手里捧着一套半新的衣裙,料子普通,颜色也有些发旧,

小声补充道:“这是……这是夫人吩咐送来的,说给您换洗。”沈青瓷止住咳嗽,

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抬眼淡淡扫过那衣裙,又看向两个丫鬟。春桃眼神闪烁,

带着明显的怠慢;夏荷则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放下吧。

”她的声音因咳嗽带着些许沙哑,却依旧平稳,“去打一壶滚烫的开水来,再找些生姜,

若有红枣更好。”春桃撇了撇嘴:“二小姐,府里各有份例,这额外的东西……”“去要。

”沈青瓷打断她,目光清凌凌地落在春桃脸上,虽无厉色,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就说我昨夜感了风寒,需要驱寒。若管事嬷嬷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还是说,

我在这府里,连一口热水、几片姜都支使不动了?”春桃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窒,

想起昨日门房吃瘪的样子,到底没敢再顶撞,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扭身出去了。

夏荷怯怯地看了沈青瓷一眼,也赶忙跟着退下。屋内重归寂静。沈青瓷起身,

自己动手拧了帕子擦脸。温水拂过面颊,稍稍驱散了些许不适。她走到窗边,

看着院中那株枯败的老梅,眼神渐深。在这深宅大院里,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

只会让人践踏得更加彻底。她必须立起来,哪怕只是微小的姿态,也要让那些人知道,

她沈青瓷,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孤女。用过早膳——依旧是清粥小菜,

但至少是热的——沈青瓷换上了那套半旧衣裙。颜色是寡淡的月白,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却也更显出一种脆弱的清韧。她对着模糊的铜镜,

将一头青丝简单绾成未出阁少女常梳的双环髻,未戴任何钗环,

只鬓边簪了一朵从院里角落采来的、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算是点缀。她知道,

这副模样去见林氏,正合了那位的意。一个苍白、落魄、楚楚可怜的庶女,

才能衬托出嫡母的“仁慈”与“宽厚”。由一个小丫鬟引着,穿过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

前往林氏所居的正院“福熙堂”。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无不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却又清晰可闻。“这就是那位二小姐?

看着真是弱不禁风……”“听说在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头,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夫人心善,到底还是接回来了……”沈青瓷目不斜视,步履平稳,

仿佛那些目光和话语都落不到她身上。唯有袖中微微蜷起的手指,

泄露了她心底一丝冰冷的讽意。福熙堂内暖香融融,与锦瑟院的清冷判若两个世界。

林氏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雕花扶手椅上,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莲纹的锦缎褙子,

头戴赤金嵌宝的抹额,容貌端庄,眉眼间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若非沈青瓷深知其底细,

几乎也要被这副慈悲模样骗过去。下首坐着盛装打扮的沈玉柔,一身绯色罗裙,珠翠环绕,

明艳照人。她正捧着一卷诗册,与林氏娇声说着什么,见到沈青瓷进来,话音顿止,

一双美目上下扫视,毫不掩饰其中的挑剔与鄙夷。“女儿青瓷,给母亲请安。

”沈青瓷垂下眼睫,依着规矩,盈盈下拜。姿态标准,无可挑剔。林氏连忙虚扶了一下,

语气满是怜爱:“快起来,快起来!自家母女,何必行此大礼。你这孩子,

昨日回来怎也不提前派人说一声?也好让母亲好好准备迎接。瞧你这小脸白的,

可是路上辛苦了?还是那锦瑟院住不惯?都怪母亲考虑不周,只想着那是你生母住过的地方,

你或许会觉得亲切……”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慈母胸怀,

又点明了沈青瓷庶出且生母已逝的尴尬身份,还将安排住处的用意巧妙地扭曲成了“体贴”。

沈青瓷起身,依旧低眉顺眼:“母亲言重了。锦瑟院很好,清静,女儿住着很安心。

劳母亲挂念,是女儿的不是。”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林氏。林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安心就好,安心就好。以后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派人来告诉母亲,

万不可委屈了自己。”她又转向沈玉柔,“柔儿,还不快来见过你二姐姐?

你们姐妹多年未见,正该好好亲近亲近。”沈玉柔放下诗册,慢悠悠地站起身,

敷衍地福了福,嘴角扯起一个假笑:“二姐姐安好。听说姐姐在庄子上长大,

想必见识与我们这些长在深闺的不同。今日我正与母亲品评新得的诗帖,姐姐也来一同看看?

”这话看似邀请,实则是刁难。谁不知道国公府的二小姐自幼离京,

在庄子上能学什么诗词歌赋?分明是想让她出丑。林氏假意嗔怪:“柔儿,你姐姐刚回来,

舟车劳顿,哪有心思看这些?”沈玉柔却不依:“母亲,正是刚回来才要松散一下嘛。

二姐姐,你看这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写梅之魂骨,可谓绝唱。

不知姐姐在庄子上,可曾见过这般景致?可有感悟?”她将诗帖递到沈青瓷面前,

眼神带着挑衅。沈青瓷目光扫过那娟秀的字迹,心中冷笑。这咏梅名句,她岂会不知?

但她此刻若侃侃而谈,反而落人疑窦。她抬起眼,看向沈玉柔,

眼神纯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赧然:“妹妹才情,姐姐望尘莫及。

庄子上……只有些野梅,开花时热闹是热闹,却无此等清雅意境。姐姐愚钝,

只觉得这诗写得极好,却说不出好在哪里,实在惭愧。”她坦然承认自己的“无知”,

反而让沈玉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刻意营造的才***越感没了着落。沈玉柔脸色僵了僵,

有些无趣地收回诗帖,嘀咕道:“也是,姐姐常年居于乡野,不懂这些也是常理。

”林氏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诗书什么时候都能看。青瓷,你身子不适,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已吩咐厨房,给你炖了盏冰糖燕窝,稍后便给你送去。”“谢母亲。”沈青瓷再次行礼,

告退而出。转身的刹那,她眼底那一丝伪装的茫然褪去,只余一片清明冷澈。冰糖燕窝?

不过是堵众人之口的表面功夫罢了。离开福熙堂,她并未直接回锦瑟院,而是借口熟悉环境,

在花园中慢慢走着。她需要理清思绪,也需要看看,这府中十年间的变化。行至一处假山旁,

忽闻前方有说话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隐在山石后。

“……枢密院陆大人前来拜会国公爷,商议要事,尔等速去通传,不得怠慢!

”一个低沉恭敬的男声。“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是府中管事急促的应答。

枢密院陆大人?陆珩?沈青瓷心中一动。莫非就是昨夜在锦瑟院外惊鸿一瞥的那个玄色身影?

她正思忖间,一阵脚步声已朝着这边而来。她来不及退走,

只好将身形更紧地掩藏在假山缝隙的阴影里。透过嶙峋石孔,她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

前面引路的是府中大管家,姿态谦卑。后面那人,正是昨夜所见的玄衣男子。今日天光正好,

他的容貌清晰映入沈青瓷眼中。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紧抿,

下颌的线条如刀削般利落。他穿着一身深青色官常服,腰束革带,身形挺拔如松柏。

与昨夜感受到的冷冽不同,白日下的他,更多了一种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步履从容,目光平视前方,眼神深邃沉静,仿佛能洞悉一切。就在他经过假山的一瞬,

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似乎随意地往沈青瓷藏身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一眼,

极快,极淡,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沈青瓷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被他发现了。

但他并未停留,随着管家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沈青瓷屏住呼吸,

直到那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松了口。3.陆珩那一眼,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破了沈青瓷勉强维持的平静。她靠在冰凉粗糙的假山石上,

直到那压迫性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园林深处,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后背竟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看见她了。 或许没看清容貌,

但他一定察觉到了假山后有人。 这位枢密副使的警觉性,高得可怕。沈青瓷定了定神,

无心再逛,沿着原路返回锦瑟院。一路上,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陆珩那深邃无波的眼神,

以及昨夜雨中那个孤峭冷硬的身影。他为何两次三番出现在她附近?是巧合,还是有意?

他与母亲当年的旧案,又究竟有何关联?回到锦瑟院,春桃和夏荷都不在,

想必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

只有那株老梅树的枯枝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更添寂寥。她关上房门,走到梳妆台前,

再次拿起那枚银镯。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她几乎能肯定,这镯子与母亲的死,

与陆珩所查的案子,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指腹在那隐秘的莲花花心上反复摩挲、按压,

甚至尝试着左右旋转,银镯依旧纹丝不动,严丝合缝。是她方法不对,还是缺少了某种契机?

frustration 挫败感如同细小的虫子,悄悄啃噬着她的耐心。十年隐忍,

好不容易回到这龙潭虎穴,线索就在手中,却不得其门而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银镯小心戴回腕间。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林氏母女虎视眈眈,

如今又多了个深不可测的陆珩,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

林氏派人送来的冰糖燕窝,沈青瓷当着丫鬟的面谢恩收下,转头便借口“虚不受补”,

赏给了春桃和夏荷。两个丫鬟起初还犹豫,见沈青瓷神色不似作伪,又贪图那燕窝的珍贵,

喜滋滋地分食了。 沈青瓷冷眼旁观,心中冷笑。林氏的手段,十年如一日,

无非是软刀子磨人,或是这等看似关怀实则可能暗藏祸心的赏赐。她岂会毫无防备?

她依旧每日晨昏定省,去福熙堂给林氏请安,姿态恭顺,言语谨慎,让人挑不出错处。

沈玉柔偶尔还会出言讥讽,见她总是那副温吞水、戳不疼的样子,也渐渐失了兴趣,

只当她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懒得再多费唇舌。沈青瓷乐得清静,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锦瑟院里。她让夏荷找来一些常见的草药和香料,借口调配安神香,

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恢复自己手感和对药材的熟悉度。

淡淡的药香和草木气息在荒凉的院落里弥漫开,竟驱散了几分死气。这日午后,

她正对着几味药材出神,思索着银镯的机关是否与某种特定的药材气息或汁液有关,

院门外突然传来了守院婆子略显慌张的通传声:“二、二小姐,

枢密院的陆大人……路过此处,想……想讨杯水喝。”沈青瓷捻着药材的手指猛地一顿。

陆珩? 讨水喝? 这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些。镇国公府何等门第,

他一个正三品的枢密副使,便是国公爷亲自陪同,

也不可能“路过”到内宅最偏僻的院落来讨水。他来者不善。沈青瓷迅速收敛心神,

将药材归拢,整理了一下衣裙,语气平静无波:“请陆大人稍候,我这就来。

” 她走到院中,示意婆子开门。院门开启,陆珩就站在门外。他今日未着官服,

换了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更衬得身姿挺拔,气质清贵冷冽。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深沉与寒意。他身后只跟着一个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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