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枫,一个正在体验人生的隐藏富二代。我假装破产的第二天,
我那三个合租的、穷得叮当响的室友,就准备为我去死。一个要去中东,一个要去坐牢,
还有一个…要去卖肾。这一切,源于我爹的一通电话,以及我一个无聊透顶的念头。电话里,
我那个常年见不到影的爹,用他一贯冰冷的语气告诉我,家里最后一点产业也被对家搞垮了,
他准备带着小妈跑路去国外,给我留了一笔“最后的遣散费”后,就让我自生自灭。当然,
这全是他妈的扯淡。
这不过是我们父子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用来摆脱媒体追踪的“金蝉脱壳”计划。
但挂掉电话后,看着这个我住了三年、不足二十平的出租屋,
一个恶劣的念头在我心中滋生:如果我真的破产了,
这三个我从人生的不同地狱里捡回来的室友,会怎么对我?于是,我导演了一场大戏。
我砸了手机,撕了银行卡,穿着一身被“债主”扒得只剩下的廉价T恤和短裤,在凌晨三点,
如同丧家之犬般,撞开了出租屋的门。我用尽毕生演技,哭得撕心裂肺,告诉他们,我完了,
彻底完了,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我以为,最好的结果,
是他们安慰我几句,然后委婉地请我搬走。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多几个冷眼,让我看清现实。
可我没想到,剧本从一开始,就走向了一个我完全无法控制的、地狱般的方向。
我那沉默寡言、当过五年兵王、退役后在工地搬砖的室友陈默,听完后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地把口袋里今天刚结的、还带着血汗味的八百块钱塞到我手里。然后,
他回到自己那个小隔间,当着我的面,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备注为“地狱之门”的电话,
声音嘶哑地问:“喂,疯狗,你们那…现在还要人吗?能去中东的,加钱的那种。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我那天才程序员、因为有社交恐惧症只能靠接点外包私活勉强度日的室友李维,
则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枫哥,别怕,
有我。给我三天,不,两天时间,我会黑进瑞士银行的系统,
给你转一笔永远不会被追踪到的钱。你放心,我做得很干净,他们抓不到我的。”我的呼吸,
瞬间停滞了。而我那最沙雕、最乐观、脑回路最清奇的室友沈浪,则一把抱住我,
哭得比我还大声:“枫哥,你别怕!有我呢!钱没了咱们再挣!天无绝人之路!你等着!
”说完,他抹了把眼泪,冲回自己的床位,哆哆嗦嗦地打开了他那台破二手笔记本,
在搜索框里,一字一顿地敲下了一行让我遍体生寒的字:“正规医院,卖肾,大概,多少钱?
”那一刻,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我感觉自己不是导演,
而是一个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这根本不是一场测试,
这是一场…通往地狱的单程列车。2. 四个从地狱捡回来的灵魂我们四个人,
是四个从不同地狱里被彼此捡回来的灵魂。认识陈默,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地下拳场。
那时的我,叛逆又***,厌倦了家族的虚伪,
总想在最粗砺、最野蛮的地方寻找所谓的“真实”。陈默是那里的不败拳王,代号“阎王”,
出手狠辣,眼神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所有人都怕他,只有我知道,他每次打完拳,
都会躲在后巷,对着一张泛黄的女孩照片,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天亮。后来我才知道,
照片上的女孩是他的亲妹妹,为了凑钱给她治病,他才签了生死状,在这里用命换钱。
我动用家里的关系,把他妹妹送进了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
虽然最后人还是没救回来,但陈默却把这条命,算在了我的头上。他退役后,
拒绝了我给他安排的所有优渥工作,选择在工地上搬砖,他说,只有这样,
他才感觉自己还像个人。然后,他搬进了我的出租屋,成了我的第一个室友。他从不多话,
却总会在我宿醉回家的夜晚,为我留一碗醒酒汤。认识李维,是在一个网络安全论坛的后台。
当时我被一个商业对手雇佣的顶级黑客盯上了,个人信息被扒得底裤都不剩。
就在我准备动用家族力量反击时,一个ID叫“空白”的用户,
悄无声-息地帮我挡住了所有攻击,并且反向追踪,把那个黑客的电脑变成了板砖。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发现他竟是一个蜷缩在网吧角落,因为交不起房租,
靠着给别人打游戏代练,吃了三天泡面的天才少年。他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不敢和人对视,
说话都结巴。但我从他那双躲闪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对整个世界的好奇和恐惧。
我把他从那个嘈杂的角落里领了出来,租下了这个房子,告诉他:“以后,
这里就是你的服务器,也是你的家。”他没说话,只是从那天起,我的所有电子设备,
都变成了全球最顶级的安全系统。他用一行行代码,
为我构建了一个无形的、绝对安全的堡垒。而认识沈浪,则是在一座想要跳江***的大桥上。
那天下着大雨,我刚和家里大吵一架,开车出来兜风。就看见一个傻***,
穿着一身湿透的海绵宝宝睡衣,站在栏杆上,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喂,是火葬场吗?
我想预约一个全套火化服务,能分期付款吗?”我当场就笑喷了。我把他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问他为什么要死。他说他创业失败,女朋友也跟人跑了,欠了一***债,
感觉人生没有希望了。我问他创的什么业,他说他发明了一种“永动狗尾巴草逗猫棒”,
结果市场反应平平。我看着他那张被雨水和泪水糊满的、充满卡通感的脸,突然觉得,
这个世界或许也没那么操蛋。我把他带回了出租屋,陈默默默地给他煮了碗姜汤,
李维则黑进了他前女友的手机,把她所有的黑料打包发给了那个拐跑她的黄毛。从那天起,
沈浪就成了我们这个小集体的“气氛担当”。他会讲全世界最冷的笑话,
会做全世界最难吃的饭菜,会在我们每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
用他那该死的、打不倒的乐观主义,强行把我们从黑暗里拖出来,晒晒太阳。我们四个,
就像四块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拼图,却意外地,
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可以互相取暖的“家”。而现在,我亲手点燃了一把火,准备把这个家,
烧成灰烬。3. 别动,别逼我们为你发疯夜,深得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我躺在床上,
假装已经睡着,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客厅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我知道,
他们三个没睡。这场由我一手炮制的“破产风暴”,
正在他们心中酝酿成一场真正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海啸。“疯狗那边回话了,
”是陈默的声音,压抑、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第一单任务,去叙利亚,
保护一个油田老板。预付金三十万美金,任务完成还有七十万。他说风险很高,上一队人,
全没了。”我听见李维的键盘发出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颤抖的声音说:“不够…一百万美金,
换算过来是七百多万人民币,枫哥的窟窿至少要上千万…时间来不及了。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银行系统的后端漏洞,只要绕过三个防火墙,就能直接进入核心数据库。
但是…一旦被发现,至少是十年以上的牢饭。”“十年算什么!”沈浪的声音突然响起,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十年后出来,枫哥又是一条好汉!我这边也联系好了,
他们说我身体好,年轻,肾源健康,可以给到五十万。如果再加上一个眼角膜,
还能再加二十万!七十万,够枫哥撑一段时间了!默哥,维哥,你们别干傻事,让我先来!
”“你闭嘴!”陈默和李维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同步,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卖肾?沈浪,
***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陈默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怒,“你要是敢动自己一根汗毛,
我先把你腿打断!这事轮不到你!”“对,轮不到你,”李维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黑客的事,是技术活,坐牢也是我自己的事。你那点钱,杯水车薪,别添乱。
”“怎么就叫添乱了!”沈浪急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们一个去玩命,一个去坐牢,
就我什么都干不了吗?我们是兄弟啊!枫哥出事了,我们一起扛啊!凭什么你们做英雄,
让我做狗熊?”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躲在被子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能想象出他们此刻的表情,陈默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
是杀人般的冷酷;李维那张永远苍白的脸上,是天才的偏执;沈浪那张总是笑着的脸上,
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以为我在测试人性,其实,我是在玩火。
我把三个疯子心底最珍视的东西——我们之间的那点羁绊,当成了赌注,
压在了一场我自以为能掌控的赌局上。而现在,这三个疯子,正准备拖着我,
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突然,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是陈默。他像一头沉默的黑熊,
悄无声息地走到我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重量,
那是一种混杂着决绝、悲悯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的情绪。他以为我睡着了,
伸出那只满是厚茧和伤疤的手,极其轻柔地,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
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恳求的语气,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沉睡的我,
低声说道:“江枫,再等等哥。别动…别逼我们,为你发疯。”我的眼泪,在那一刻,
决堤了。4. 我求你们,别对我这么好第二天,我决定终止这场愚蠢的游戏。
我不能再让他们为我发疯了。我想告诉他们真相,我想跪下来求他们原谅我的自私和傲慢。
于是,我换上了一副“劫后余生,强颜欢笑”的表情,把他们三个召集到客厅,
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兄弟们,我想通了!”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
“不就是破产吗?多大点事!老子烂命一条,什么苦没吃过!从今天起,我江枫,
就跟着默哥去工地搬砖,跟着维哥学代码,跟着浪哥…嗯,学讲笑话!咱们兄弟四个,
从头再来!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我以为,我的这番“幡然醒悟”,
能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下来,能让他们停止那些疯狂的计划。然而,
我再次低估了他们对我的“爱”。我越是表现得乐观,越是表现得“懂事”,在他们眼里,
就越是“被巨大的打击彻底击垮后,开始说胡话了”。陈默皱着眉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力气大得像铁钳:“江枫,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这种时候,你不用硬撑着。
”李维扶了扶眼镜,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枫哥,你是不是受的***太大了?你放心,
钱的事情,真的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休息,等我们消息就行。”沈浪更是直接扑过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在我身上:“枫哥,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想不开了?
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是去搬砖,你那身子骨,一天就得散架!你别管了,
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啊!”我绝望了。我发现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已经陷入了一种“自我牺牲式”的逻辑闭环里。在他们看来,
我就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已经丧失了所有希望的、脆弱的“王子”。而他们,
就是准备屠龙救主的骑士。接下来的几天,我用尽了各种办法,试图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我故意找茬,说陈默买的菜咸了,李维写的代码有BUG,沈浪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希望他们能讨厌我,能觉得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然后放弃我。结果,
陈默一声不吭地去重买了一份菜;李维熬了一个通宵,
把他所有的代码都重构了一遍;沈浪则买了一本《脱口秀入门》,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绕口令。
我带着他们去路边摊喝酒,想用酒精麻痹他们。我指着路过的豪车,自嘲地说:“看,
那样的车,我以前能买一车库。”我以为他们会附和我的失落。结果,
陈-默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红着眼说:“会有那么一天的,哥给你买。
”李维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那款车的价格和性能参数。沈浪则拍着胸脯说:“枫哥,
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个航母!”我彻底没辙了。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无论我怎么表演,
他们都只会用一种“心疼”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更加坚定地,
走上那条为我铺设的、通往地-"狱的道路。我甚至开始在夜里祈祷,
祈祷我那个远在国外的爹,能突然良心发现,给我打一笔钱过来,好让我有-个台阶,
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可是没有。我的世界,和我为他们构建的那个“破产”的世界,
一样安静,一样绝望。一天深夜,我被噩梦惊醒,走出房间想喝口水。却看到沈浪,
正鬼鬼祟祟地在阳台打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讨好和紧张:“喂,
是张哥吗…对,是我,小浪…我想问下,之前您说那个…嗯,那个不用体检,
直接手术的渠道…还,还有吗?”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不见底的冰海。我冲了过去,
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疯狂地咆哮:“***是谁!我警告你,
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一个猥琐的笑声:“哟,这小子还有个这么横的哥们?行啊,有种你们就报警。
不过我可提醒你,我们这行,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讲义气’的傻-逼。”电话被挂断了。
我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沈浪,第一次,对他发了火。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按在墙上,
双眼血红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谁给你的胆子?谁他妈的,给你的胆子!
”沈浪被我吓坏了,他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他结结巴巴地说:“枫哥…我…我只是想帮你…我没用,我不会打架,
也不会写代码…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我松开他,
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我看着他,也看着窗外那无尽的黑暗,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
喃喃自语:“我求你们了…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5. 来自国安的警告电话李维那边,
也出事了。他的疯狂,终于引来了国家机器的注意。那天下午,我正在网上疯狂地搜索,
如何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阻止一场跨国雇佣兵交易和一场地下器官买卖。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李维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我冲了进去,
看到李维失魂落魄地坐在电脑前,地上是一个摔得粉碎的杯子。
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嘴唇甚至在微微发抖。“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李维没有看我,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屏幕上,
只有一个黑色的背景和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的骷A髅头标志。“我被锁定了。
”他声音干涩地说,“对方…不是银行的防火墙。这个防御级别,至少是…国家级的。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那个专门用于接私活的、没有实名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李维像是被蛇咬了一样,浑身一颤。他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不敢去接。我走过去,
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
是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听不出男女的、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ID‘空白’,
我们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试图攻击的服务器,隶属于国家金融安全系统。
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国家安全法》。”李维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们已经追踪到了你的物理地址,就在这栋楼的B单元702室。窗外五百米处,
就有我们的监控探头。”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陈述着事实,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在我们的心脏上。“考虑到你并未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并且以往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我们决定,给你一次机会。”“立即停止你的一切非法行为。
销毁你所有的攻击代码。从现在起,你的所有网络活动,都将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如果再有下一次…”那个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会让你,
和你的那几个‘兄弟’,一起从这个世界上,‘空白’地消失。”电话被挂断了。
死一样的寂静,在房间里蔓延。我能清晰地听到李维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我从没想过,李维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会捅破天,直接惊动了国安。我以为,这次,
他总该放弃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冰冷的肩膀,故作镇定地说:“维哥,算了吧。
这是警告,也是好事。咱们不搞了,为了我,不值得。”李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现实。然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
没有退缩,反而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癫狂的火焰。“枫哥,你不用说了。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他的手指,再次放在了键盘上,这一次,不再颤抖,
而是无比的稳定。“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吗?”“他们越是这样,就越证明,这条路,
是对的。只要做得更隐秘,更完美,我就能拿到钱。”“我不会放弃的。”他看着我,
眼神坚定得可怕,“为了你,就算是与整个国家为敌,又怎么样?”说完,他戴上耳机,
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了一道道残影。屏幕上,无数行绿色的代码,如瀑布般,
疯狂地刷新了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有社交恐惧症的、羞涩的少年。在那一刻,
他变成了一个为了守护自己心中唯一的光,而决心对抗整个世界的,最孤独,
也最疯狂的战士。而我,就是那个把他逼上战场的,罪魁祸首。
6. 那一张飞往地狱的机票陈默那边,也进入了倒计时。在他打完那个电话的第三天,
一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快递包裹,被送到了我们楼下。陈默把它拿了上来,
当着我们的面,拆开了。里面,是一张单程机票,一张伪造的身份护照,
和一个小型的GPS定位器。机票的目的地,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起飞时间,
是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这是第一步。”陈默把东西一样样摆在桌上,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头,带我去见‘疯狗’。
然后,就是为期一周的‘适应性训练’,其实就是测试。通过了,就直接送去叙利亚。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让我心碎的决然:“江枫,你等我。最多半年,
我一定带着钱回来。”我看着那张机票,感觉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张来自地獄的判决书。
上面写的不是陈默的名字,而是我们四个人的命运。那三天,
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七十二个小时。我们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
出租屋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沈浪不再讲冷笑话了,他承包了所有的家务,
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李维也不再碰他的电脑,
他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电磁炉,开始对着菜谱,笨拙地研究怎么做菜。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进行一场无声的、悲壮的告别。陈默出发前的那天晚上,
李维做了一大桌子菜,卖相很难看,但我们每个人都吃了很多。沈浪破天荒地没有哭,
他抱着一把吉他,给我们唱了一首跑调跑到西伯利亚的《祝你一路顺风》。陈默一直很沉默,
只是不停地给我们夹菜,喝酒。喝到最后,他这个几乎从不流露感情的钢铁硬汉,
突然红了眼圈。他看着我们三个,挨个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江枫,
还记得我妹妹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吗?”我当然记得。那天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我对他说:“默哥,以后,我就是你弟弟。”陈默咧开嘴,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小子,没骗我。”“我陈默这辈子,没爹没娘,没牵没挂,烂命一条。
能有你们这几个弟弟,值了。”他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江枫。”那一晚,我们都喝多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陈默的床铺,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像他刚入伍时一样。
桌子上,只留下了那个小小的GPS定位器,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等我回。
”我拿着那个定位器,冲到李维的房间,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嘶吼道:“维哥!快!
追踪这个信号!我们去机场拦住他!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李维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枫哥…没用的。”“这个定位器,从昨天晚上开始,
信号就一直停留在我们家里。他根本就没带走。”“他怕我们…找到他。”我的大脑,
一片空白。我输了。在这场意志力的较量中,我输得一败涂地。我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我最好的兄弟,为了我一个该死的谎言,踏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死亡之路。7. 哥,
我找到快速搞钱的路子了陈默走了。他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那个被他故意留下的、信号永远停留在原地的GPS定位器,
成了我们心中一座冰冷的墓碑。他的离开,像一根引线,
彻底点燃了沈浪和李维心中的炸药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静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疯狂。李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敲着代码。
他不再试图去攻击那个固若金汤的银行系统,而是改变了策略。他开始在暗网上,
接一些报酬高得离谱,但也危险到极点的“私活”。“枫哥,你放心,这些活虽然脏,
但来钱快。”他隔着门,对我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不顾一切的亢奋,
“我帮一个墨西哥的‘商人’,洗了一笔钱,赚了五十万。我还帮一个东欧的‘收藏家’,
黑进了一个拍卖行的系统,改了几个数据,又赚了一百万。”“这些钱都很干净,
我做了十几层跳板,没人能追踪到我。”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手脚冰凉。我知道,
他每敲下一行代码,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离万丈深渊,又近了一步。而沈浪,
则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神秘。他开始频繁地出门,每次回来,
身上都会多一些来路不明的钱。有时候是几千,有时候是一两万。他把这些钱,
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信封里,塞到我的枕头下。我问他钱是哪来的,
他总是笑着说:“枫哥,你别管了,这是我凭本事赚的。”他的笑容里,没有了以往的阳光,
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混杂着痛苦和炫耀的复杂情绪。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换衣服时,
他背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淤青。我冲过去,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逼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他终于瞒不住了,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他去了一个地下格斗场,
给人当“人肉沙包”。“枫哥,你别担心,我很抗揍的!”他还在试图安慰我,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挨几下打,不还手就行。一晚上,能赚好几千呢!
比默哥搬砖快多了!”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了墙上。“***疯了!沈浪!
你不要命了!”“我就是要命啊!”沈浪突然对我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默哥已经去卖命了,维哥也在赌命!我呢?
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枫哥,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