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后母，因为我认定是她逼走了我妈，鸠占鹊巢，窃据了我妈的位置。
我内心装满对她的仇恨，无论她怎么向我嘘寒问暖，殷勤体贴，我的回应只是满肚子嫌怨，
直到我看见她的孤坟。一 离妈深恨我妈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离开家的。三岁以前，
我是妈的宝贝，即使她去牌场打牌也会搂着我。我隐约记得妈走那天很冷，
爸爸狠狠搧了她一耳光，妈就走了。任我哭喊，妈一直没有回头。之后不久，后妈，
那个该死的女人进门了。真不知她是怎么巴结上我爸的。我爸由部队转业，
虽说他是因病转业，到底身材高大俊朗。而且我姑姑早就告诉我：爸在部队是个军官，
转业以后人们还是叫他王指导，有一笔不菲的转业优抚金，经济基础超于常人。她呢，
听说她是个单身寡妇，名叫留喜，除了年纪稍轻，别的一概没有。她一进家门，就收这拾那，
单瘦的身子像只陀螺在我家不大的居室里旋转，清除了屋子里的凌乱，
也清除了我妈留下的各种痕迹。我爸像是很心疼她。“不要那么累！
”我听到爸爸轻声对她说。这更加深了我对她的反感：就这么长久占据我妈的位置了吗，
这女人？从她来家，我和爸吃饭都有定时。以往随心所欲，要吃就吃，想玩就玩的美好日子，
跟着妈妈的离去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思念。真的可恨啊，该死的女人。
爸爸对我的心理感受全然无知，一次晚饭时候，他竟要我叫那该死女人“妈妈”，
我哪里肯听从？“叫呀，小强，这才是你真正的妈。”老爸语气凝重。“才不呢！”我说，
跟着把脖子扭向一边。这女人是逼走我妈的仇人，怎么能成我真正的妈？老爸很生气，
扬手就要刷我嘴巴。那女人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扯住了老爸。“小强离开生母不久，
还想着呐，哪能那么快转变？”她望着我爸劝告，还转过身来试图搂住我。我一把将她推开，
因为我知道她这肯定是做作，打算夺走我对妈妈的心。该死的女人，你哪有我妈的温暖，
我哪能受你搂抱？二 后母持家老爸伙同该死的外来女人对我又打又骗的冤屈，
这一刻积满我的心，我当晚不吃不喝，一直躲在自己的小床上抽泣。我哭我妈妈，
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呜咽。老爸耐着性子劝慰了好久，见我不听，
对那女人说：“任他睡吧，睡着了就好了。”那女人依旧不肯离去，我后半夜醒来，
发觉她一直缩在我床边打盹。真希望她当场倒地断气，我想，只要她死，我妈肯定会回家，
我即刻可以在妈妈怀里撒娇。可惜天不如我愿，她没有死，反倒精力旺盛。
每天不等天亮就起床做饭，并且连作两餐。早餐我爸，我，还有她，三人在家同吃。中餐，
她用热饭盒装着带往工地吃。她做菜有两手，最普通的小菜她都能或炒或煎或煮，
变出新花样。我多次想法找寻她做菜的叉漏，希望由此挑起她和我爸的冲突，
因为我知道老爸其实很心疼我，在乎我的口味。无奈这办法并没有奏效，
我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那时候建筑业兴旺，爸爸他们主要在建筑工地打工。爸爸常犯腰疼，
干不了重活，仗着他当兵时的人缘，倒是很能揽活，也可以找到工地上的轻活。那女人不同，
一进工地就泼命干，脏的累的，她像是不懂得拣选。中午，她取下悬挂在某个高处的饭盒，
聚拢守候在附近的我，我的老爸，分吃午餐，她像一片荷叶带股旋风将三个人卷在一处，
最后一点剩饭剩菜由她包销。“饱了吗，小强？”她带着笑问我。我憋住气不回答。
爸爸看不过，“问你呢。”“我不是吃了吗，故意问，烦人！”“混账，问你吃饱了吗，
是关心你。”“谁要她关心？”老爸再次向我伸出了巴掌，女人又赶紧扯住。
她还是那句话：“孩子小，哪能立刻忘记他的生母！”晚上，我就着她打的水洗脚上床，
任那水盆摊着。那女人是赖在我家的，岂能不小心服侍我？
三 新居旧怨我窝窝瘪瘪过到将近五岁，住上了由老宅改建的新房子。家里一改以往的窄逼，
爸爸和那女人的卧室大了许多，大衣柜，床头柜布置得整整齐齐。我的卧室也大了许多，
锃光瓦亮，床铺之外，还摆放了书桌。周围邻居都来我家贺喜，
有个经常来我家串门的王姨特别向那女人祝贺说：“不枉你们夫妻辛苦两年，
住这新房子人都精神多了。”爸和那女人也笑盈盈的，“我们家小强以后上学读书，
看来都不愁书房了。”他们一致这么向人回话，那种得意样子简直没法形容。
我却丝毫开心都没有，因为房子新修只会更加减少我妈遗留的痕迹，
我担心哪天我妈突然回家找我，说不定连房子都认不出。就在这时候，
家里来了一位我爸不待见的客人，我的姑姑。姑姑怎么和我爸闹掰，我不知道，
只知道姑姑和我妈关系很亲近。姑姑和我爸说了些客套话，交谈了几句，
就避开那女人和我爸对我说：“小强，姑姑知道真苦了你啦，你爸他们在工地挣钱，
你也只能跟着在工地上受罪。风吹日晒，不容易哦！”我趁势求她：“姑姑，
带我跟你过好吗？我讨厌那女人。 ”姑姑立即摇头，“那不行的，小强。你知道，
姑姑有孩子，就是你表弟，哪能还增加一个。你爸有抚恤金，
你其实可以过比现在好很多的生活。那笔钱肯定被你后妈占着，指不定日后做什么用，
却逼你们这么紧巴巴过日子。可怜咯，孩子！”姑姑说得十分动情，我呢，当然跟着伤心。
姑姑又说：“如果你爸能把抚恤金分一半给我，那姑姑肯定可以带你，但是不能啊，
我向你爸说过，他不愿意。”姑姑的话好比火上浇油，使我的仇恨更添了十分。
好你个阴毒女人，害得我姑姑都不能带我了！四 医院探父我极不愿她的好日子能够长久，
暗地里希望她身上某个地方忽然长出个窟窿，教她活活痛死。很奏巧，
我感觉她近些天脸色忧郁，这愿望竟慢慢有了实现的可能，只是那痛处并不是出于她，
而是出在我爸身上。老爸这次腰痛得厉害，她陪着我爸上医院，将近一整天过去，
老爸没有回家，她倒是匆匆赶回来给我做饭。然后她叮嘱我：“小强，你吃饭以后，
就在家里玩。你爸生病，我还得去医院，回家会很晚的。”“知道了。”当天深夜，
我早已睡下她才回家。她先在我房间里检查了一遍，然后收拾厨房，什么时候去睡我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又在做饭，并且留下我的饭菜就上了医院。到第三天，
我见爸爸还没回来，在她去医院的时候，我说：“哈，我也去医院看我爸。”这“哈”，
是我对她的称呼。因为我知道她不是我妈，决不愿叫她“妈”，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
用这”哈“来代替一下，话音里透着我对她的轻视。“哈”同意了，他说：“你还小，
本不想让你去的。既然你自己有要求，就去看看吧。”老爸躺在病床上，
说话声音还是很洪亮。看见我来医院，捏着我的手说：“小强，知道想念爸爸了，是吗？
”“嗯，我一直想爸。”“那你得听你妈的话，不能和你妈闹别扭。”老爸这话让我反感，
我妈被你的耳光搧走了，要我听面前这女人的话么，那哪里可能？
中午我在医院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餐，荤素全备，还有我爱吃的香菇汤。
老爸和那女人都要我尽量多吃。老爸说：“小强，要是我真的倒下，单靠你妈一人，
以后恐怕难得吃到这么好的饭菜呢。”那女人赶紧截住：“说什么呢，别把小强吓着，
你这病很快会好的。”我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可能以为我认同了他们的说法，
其实我在想：爸，你忍心同这女人哄你儿子，装可怜吗？我马上要五岁了，
哪能那么容易受骗！我坚信爸爸会好，也坚信姑姑说的，只要老爸的抚恤金不被那女人攒着，
我们立刻就可以过好日子。五 捐肾心解有一天，那女人特邀隔壁王姨到我家，
避开我交谈了好久。临了，我听到王姨说：“……小强那么大了，我会照料好的。
只你得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此后两天，那女人一直没有回家，是王姨安排我的生活。
到第三天，女人终于回来了，看上去她脸色惨白，非常疲惫，走动起来步子不稳。
这可怜相让我心生怜憫，就近拖了把椅子让她坐，她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喉咙里打着颤说：“小强，这几天过得好吗？”“过得好，我爸呢？”我本不想回话的，
因为要打听老爸的情况才答了话。这又使她感动，接着用很温柔的眼光扫过我全身，
说：“你爸明后天就会回家的，腰痛基本上好了。”王姨再次来到我家，准备给我做饭。
但那女人坚决拒绝，她努力站起来说：“都麻烦几天了，哪能还由你操劳？”趁着她走开，
王姨悄悄告诉我：“小强，你知不知道，你爸两个肾都烂了，
是你妈给你爸捐了肾才让你爸活下来的。小强，你真得好好爱你妈！”王姨这话让我心惊，
我不知道老爸的病这么重。不过我转念想到是那女人逼走我妈，强占了我妈的位置，
她这么做也完全应该。这样一想，就感觉无所谓了。爸爸回家正当新年正月。
他邀请一位会照相的师傅在我家客厅拍了张全家福，爸和那女人紧挨在一起，
让我站在他们膝前。照片完成，他们都非常喜爱，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简直当成宝贝。
老爸说：“我们一家要永不分开。”那女人说：“要年年平安。”开春以后，
老爸他们可能都觉得身体虚弱，没有继续上工地打工，
设法在就近街道谋了个卖早点的位置出售甜酒汤丸。第一天营业，仅仅卖出几碗，
老爸面露忧色。我见那女人不在近处，就说：“爸，你担忧什么，
把您的抚恤金拿出来不就够用了。”老爸瞪了我一眼，“哪里还有什么抚恤金？
那点钱早被你生母和你姑姑连赌带骗花精光了。”他眼光里射出的暴怒吓得我一下子呆住。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潜意识里总是想着姑姑的话，
更相信那么爱我的妈妈绝不会作出将抚恤金输光的坏事。只是打那以后，
对老爸的抚恤金我再不敢提起。六 矫情慰亲好在甜酒汤丸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以后几天由卖出十几碗到几十碗再到一百多碗，最高甚至达到两三百碗。
那女人很会调整味口，她甜酒做得好，还会适当添加点姜汤调料，冷天吃起来保暖，
热天吃起来生津。所以尽管旁边有人羡慕，跟着做起同类生意，却总不如我们家那么兴旺。
老爸特别心疼那女人，稍微费力的事就抢着做，生怕那女人受累，这让我很看不惯。我想，
要是当初老爸不搧走我妈，有我亲妈在，岂不是更好，哪里用得着这么讨好一个外来女人？
到我上学的年龄，老爸和那女人停业一天，一同送我入学。我本想告诉老爸，
不要那女人同去，但我担心会遭老爸责备，这话没有敢出口。走进校园，
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是由爸妈同送的，我才知道他们这么同送的理由。不过，
别人哪里知道我并不因此快乐，因为和我老爸一起的并不真是我妈，她是挤走我妈的冒牌貨。
小学一二年级，可能由于觉得生活新鲜，更由于不再随时瞅见那讨厌的女人，我心情开朗，
表现得很优秀，几次得到了学校发给的奖状。爸爸开心，
和那女人一道将所有奖状张贴在客厅里，当着人炫耀，引以为荣。那些日子，
爸和那女人的的脸孔都是红润的。不知怎么老爸在一个深秋染病，起初说是感冒，
那女人见他脸色难看，不顾老爸反对，送去医院，想不到老爸当天竟没有和那女人一同回家。
街边的甜酒汤丸生意停业了，那女人长时间在医院陪护，间或抽空回家一趟，总是眼圈红肿，
眼角带有泪痕。我知道老爸肯定病重，向那女人要求同去医院。开头几次，她坚决不同意，
依旧委托王姨给我做饭，安排我的生活，说不能误了我的功课。僵持了两天，
她让我整整齐齐穿戴好新校服，和她同去。临到出门，她告诉我，
要向你爸表示一定会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绝不给爸爸丢脸。她反复叮嘱：“要表现坚强，
不要让你爸为你担心。”走进病房，我发现躺在病床上的老爸整个人脱形了，他脸孔瘦削，
目光黯淡，身上插有几根管子。这还是我的爸爸吗？我无法控制情绪，眼泪脱眶而出，
喊了声“爸爸”，就要扑向他。那女人赶紧伸手将我拉住。“小强，别打扰你爸休息，
你不是很坚强么？”她说。爸爸提起神来，缓缓伸手抚摸我的头，
“是个像模像样的学生伢了呢！”“嗯，我已经长大了，爸。
”七 恸别老爸“可惜我见不到你成家立业。”爸爸说。“怎么见不到呢，有小不愁大，
转眼就会如你所愿。是么，小强？”那女人跟着插话。“是的，哈！”我回答。“那，
那除非神出面。”爸爸叹着气一笑，声音让我很难受。“神会出面的，神会保守我们一家。
”那女人陪着爸爸一笑，接着说，“小强，你陪着爸爸，我去准备饭菜，
今天我们一家人同在这里吃。”这是我第二次在医院吃饭，和前次一样，
这次的饭菜照样丰盛，有荤有素，还有我爱吃的香菇汤。我和那女人都希望爸爸能多吃，
可爸爸只是勉强尝了尝各种饭菜，却将眼光投向我和那女人。我发现，那女人吃得也少，
转脸就滴泪。所以，我们家这餐饭虽说丰盛，却沉浸在悲凉里。饭后，我不肯回家，
要守在医院里陪伴爸爸，爸爸无论如何不同意。“知道吗，小强，爸爸希望你好好长大，
把家撑住，怎么能耽误你呢？你在这里起不了作用，应该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那女人更是强挽着我向外走，“听你爸的话，走吧。”她说，我无可奈何，只得回家。
第二天，我按爸爸的意思上学，刚上课就有老师通知我，要带我去看爸爸。我知道不吉利，
边哭边赶往医院。见到爸爸时，他已经不能说话，只有那女人伏在他枕边哀嚎。
我一头扑进爸爸怀里哭喊：“爸爸！”我想，这是我最伤心的喊声，爸爸被这喊声惊醒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微微睁开眼，然后慢慢将我的手放在那女人手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把手从那女人手里抽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爸爸再也没有回答。那女人倒停止了哀嚎，
也不再流泪。她说：“小强，你爸走了，再哭也不会回来，我们回家。”她的嗓子嘶哑，
但语气很坚定。我觉得她绝情，想到要是我亲妈，断不会那么快就停止悲痛，
更不会忍心叫我止哭。爸爸的灵柩停在客厅里，邻居来吊丧的不少，
王姨她们更是一直陪着那女人守灵。姑姑也来了，这回她未曾提到爸爸抚恤金的事。
只是望着我哭，她说：“从此以后，你就是世上最孤单最孤单的一个孩子了。
”我知道姑姑疼我，可如她所说，她一点不能帮我，她的哭只是加深我孤零零的感觉。
依照我们老家的习俗，爸爸的坟葬在我们王家祖坟山上，
由那女人选定一块背阴朝阳的地方下葬，可家族里一位有威望的长辈不同意。
有人说那长辈可能是自己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他的意见很难更改。.那女人却不信，
她不顾众人议论，亲自去了一趟长辈的家，长辈就欣然同意了。什么原因呢？
有知情人后来透露，她向那长辈出了一笔不菲的购买经费。八 后母信心爸爸安葬完毕，
她让我单独站立在坟前，说：“这坟还可观，没有辱没你，你以后可不能辱没你爸。”隔天，
她就起早营业，继续出售甜酒汤丸 。由于停业了多日，积攒了许多顾客的期待，
生意非常繁忙。但她不让我插手，要求我按时上学，所以我的生活和爸爸去世前没有区别，
并没有感受到姑姑所说的孤单。小学毕业，我顺利进入初中，我曾经问她：“哈，
听说上学很费钱的，有那么多钱吗？”“有，你不必担心钱的事。”“哈”回答说，
她信心十足。那年冬，还出现过一次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关钱的事。那天放学早，
我冒着飘飞的雪片走到她的营业摊旁，正好看见一老一少两人坐在摊边吃甜酒汤丸。
老人大约六七十岁，孩子还很年幼。喝完甜酒，将要离开的时候，老人对她千恩万谢。
“您现在打算去哪里？”“哈”问。“只有回家。”老人说。“按您说的，
这里到家有一百多里，不搭公交车，怎么到家？”“慢慢走，即使走一夜也得走呀。
”“那不是办法。一百多里，走一夜还不一定能到，您和孙子都受不了。
”“哈”思忖了一下，从贴身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老人，“您收下，购买车票，
一定得搭车回家。”“不行不行，”老人推辞。“莫说了，走吧。您非常需要。
”“哈”拒绝和那老人继续交谈，转头接待另一位客人。那老人没有走远，
一会儿又拿着那沓钞票对“哈”说，“这是一千元，算我借你的，我一定还给你。
”“哈”还是没有说话，任他们走了。“认识他们，哈?”我问。“不认识。
”“怎么给他们那么多钱？”“他儿子来城里打工，和你爸爸一样得了肾病，
我知道他们的艰难。不忍心看到他们无人接济。”我很吃惊，一向来我都以为那女人心机深，
眼里只有钱，因此和姑姑闹翻。这回，我才看出她有大方的时候，而且，她可能确实有钱，
说不定爸爸的抚恤金她还藏着。九 网吧迷途那时，我没有忘记爸爸的嘱咐，学习认真，
成绩相当出色。初二以后，发现有同学上网吧玩得津津有味，自己手头总有够花的零用钱，
也试着去了趟网吧。对我来说，这一去可不是小事，
因为它给我打开了一片无比广阔的新天地。史前的恐龙，未来的智能机器，大战怪兽的猛男，
变化万千的美女，凶残的巫婆，三头六臂劈波屠龙的哪吒……每一点滴都让我着迷。这时候，
我感到守在学校里上课是多么愚蠢，网吧世界是我理当享受的快乐。几乎每天放学，
我都去网吧尽兴愉悦。有时候，为了一场未了的战局或者竞技，我甚至撒谎旷课。
不幸我成绩迅速下降，几次被老师批评。有一天，“哈”也对我说：“小强，
你忘记你爸的话了吗，成绩怎么下降那么多？”这责备让我有点难受，我说：“嗯，
我会赶上去的。”我当然是为了应付说假话，因为我认为她们不了解我在网吧获得的快乐，
她们很无知。期中考成绩揭晓，我的排名掉到了班级末尾。“哈”脸色铁青，
守在家门口像魔鬼一样盯着我，指着成绩单咆哮：“这就是你‘赶上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