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是林家那个多余的女儿我叫林晚,夜晚的晚。母亲说,我出生在一個深秋的傍晚,
天色将暗未暗,带着一股子萧索的凉意。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
我的人生就注定笼罩在灰暗的色调里,永远等不到天光大亮。我是林家那个多余的女儿。
这四个字,不是自嘲,而是我二十二年人生里,用无数个日夜,
从父母的眼神、话语和行动中,一点点确认、一遍遍夯实的事实。
记忆像一张泛黄破旧的蛛网,粘黏着所有不堪回首的碎片。最早的记忆,大约在三四岁。
饭桌上,永远有一碗金灿灿的、冒着油光的煎鸡蛋,那是弟弟林耀祖的专属。
他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母亲总是满脸宠溺地,
一小口一小口喂到他嘴里。而我,只能捧着一碗白粥,就着一点咸菜,眼巴巴地看着。偶尔,
我忍不住伸出筷子,想去夹一点点蛋黄,手背上立刻会落下父亲筷子头重重的敲击,
伴随着严厉的呵斥:“没规矩!这是给你弟弟补身体的!”弟弟的杯子裡,
永远飘着浓郁的奶香味。而我,只有一杯寡淡的白开水。我曾偷偷舔过弟弟喝剩的奶瓶盖子,
那香甜的味道让我陶醉,却被母亲发现,骂我是“馋鬼投胎”,“没出息”。
穿衣服更是如此。弟弟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商场里买的新款,从婴儿时期的连体衣,
到少年时代的运动品牌,永远光鲜亮丽。而我,永远穿着不知从哪个亲戚家收拾来的旧衣服,
宽大不合身,颜色陈旧,袖口和领子常常磨损起球。小学时,
我曾因为穿了一条邻居姐姐淘汰下来的、洗得发白的红裙子去学校,
被同学嘲笑是“捡破烂的”,那一天,我躲在厕所隔间里哭了一中午。随着年龄增长,
这种资源倾斜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本加厉。
林耀祖从小就被送去学钢琴、学画画、学跆拳道,尽管他一样也没坚持下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父母却从不苛责,只说“男孩子活泼点好”。而我,
曾偷偷趴在少年宫舞蹈班的窗户外,看着里面穿着漂亮练功服的女孩子,眼里全是羡慕。
回家后我鼓起勇气提出想学跳舞,母亲只是眼皮都没抬地回了一句:“学那个有什么用?
浪费钱!有那功夫不如在家帮你洗洗碗。”读书,是唯一能让我暂时逃离这个家庭,
并看到一丝渺茫希望的事情。我拼命地学,挑灯夜战是常事,因为我知道,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那年,
我拿到了一所知名985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几乎是颤抖着把通知书递到父母面前,
期待着哪怕一丝的赞许。父亲接过,扫了一眼,随手丢在茶几上。母亲凑过来看了看,
眉头皱起:“这么远的学校?一年学费住宿费得多少啊?”“有助学贷款,
我可以自己打工……”我急忙解释。“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母亲打断我,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读个师范或者护校多好,早点出来工作,
稳定,还能帮衬家里。”“可是,这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好了!”父亲一锤定音,“你弟弟马上要升高三了,得给他请个好家教,
还要攒钱给他将来买房子,家里哪还有余钱供你读那么贵的大学?把名额让出来吧,
早点去打工挣钱是正经。”“让出来?”我愣住了,大学名额还能让?最终,
在那個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天,我的录取通知书被母亲锁进了抽屉深处,再未取出。而我,
在哭过、闹过、甚至绝食***过两天后,
在父亲“不去打工就滚出这个家”的怒吼和母亲“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事”的哭诉中,
妥协了。我的人生道路,就这样被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扭转。而林耀祖呢?他高中三年,
打架、逃课、早恋,成绩一塌糊涂。最后,连个像样的本科线都没够上。
父母却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又向亲戚借了不少,凑足了高昂的赞助费,
把他塞进了一所三本学院的工商管理专业。美其名曰:“男孩子总要有个文凭撑门面。
”如今,我白天在一家大型商场品牌服装店站柜台,穿着不合身的工作服,
对着形形***的顾客挤出标准的微笑,一站就是八个小时。晚上,还要赶到城西的夜市,
在一家大排档端盘子、收拾残羹剩炙,常常忙到深夜,腰酸背痛,浑身油烟味。
我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旋转,不敢停歇。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
等待我的就是父母的责骂和弟弟无止境的索取。我每个月那点微薄的薪水,大半都要上交。
母亲总是说:“晚晚啊,你住在家里,吃在家里,这水电煤气买菜哪一样不要钱?
你弟弟还在上学,开销大,你作为姐姐,要多给家里做贡献。”“做贡献”,
多么冠冕堂皇的词。实际上,我清楚得很,我贡献的血汗钱,
都流向了哪里——变成了林耀祖最新款的手机,变成了他脚上那双几千块的球鞋,
变成了他油箱里满满的汽油,支撑着他那辆三十万买来的车,载着不同的女孩子,
出入各种酒吧和娱乐场所。他活得潇洒恣意,仿佛是這個家里真正的“太子”。而我,
活得像個隐形的奴仆。他闯了祸,永远是我这个姐姐“不懂事”、“没照顾好弟弟”。
他和人打架,父母让我去道歉;他弄坏了别人的东西,
父母让我赔钱;他甚至有一次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父母第一反应竟然是来找我,
让我想办法去借钱给他处理……我的心,早就在这一次次不公的索取和指责中,
从最初的委屈、愤怒,磨砺成了如今的麻木和冰冷。但我依然隐忍着,因为我无处可去,
也因为内心最深处,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对亲情的可笑奢望。直到今天。
刺耳的门***划破了夜晚的宁静。父亲皱着眉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神色严肃的警察。
“请问,这里是林耀祖的家吗?我们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母亲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刚从外面鬼混回来、满身酒气的林耀祖,
瞬间脸色惨白,躲到了母亲身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昨晚他深夜归来,满身酒气,神色慌张,嘴里嘟囔着“撞到东西了”、“不关我的事”。
现在,警察找上门了。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看着父母瞬间写满惊慌和算计的脸,
我紧紧攥住了围裙的一角,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悄然碎裂。
第2章他们要我去顶罪客厅里,时间仿佛凝固了。警察带来的肃杀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留下的是一片死寂和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大门刚关上,林耀祖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整个人瘫软在地,死死抱住母亲王桂花的腿,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妈!妈!
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才二十多岁啊!我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妈——!”他哭得撕心裂肺,
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王桂花被他哭得心都碎了,
矮下身用力搂住儿子,像是护崽的母兽,连声安抚:“不怕不怕,耀祖不怕,有妈在,
有妈在啊……”她抬起头,目光扫过站在角落、面无表情的我,
眼神里迅速闪过一丝权衡和某种下定决心的狠意。她推开还在嚎哭的林耀祖,站起身,
朝我走来。脸上挤出的是一种我二十二年人生里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柔和”笑容,
那笑容僵硬而虚伪,看得人心里发毛。“晚晚啊……”她伸出手,想拉我的手,
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她僵了一下,随即搓着手,语气放得极低,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商量口吻:“晚晚,你看……这事儿闹的。你弟弟他还小,不懂事,
他就是一时糊涂,吓坏了才跑的……他哪经过这种阵仗啊?”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
见我毫无波澜,便继续往下说,声音压得更低,
仿佛在分享一个什么秘密:“那个……妈想了想,你看……你比你弟弟稳重,也懂事。
要不……要不你去自首,就跟警察说……说当时是你开的车?”这话如同惊雷,
在我耳边炸开,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
心脏还是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反正……反正也没出人命,”她见我不说话,
以为有戏,急忙补充,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轻松的侥幸,“就是撞伤了,赔点钱的事儿!
判也判不了几年!你在里面表现好点,说不定还能减刑,很快就出来了!
”她描绘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几年牢狱之灾,而是出门旅个游。而林耀祖,
听到这个“提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停止了干嚎,充满希冀地看着我。
“你是姐姐,”一直沉默着,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的父亲林建国,
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了口。浓重的烟雾笼罩着他阴沉的脸,他吐出一口烟圈,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该为家里分担。”为我分担?我心中冷笑,
那笑声在空荡的胸腔里回荡,带着血腥气的嘲讽。分担?就是替他顶下这肇事逃逸的罪名?
让我的人生彻底染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让我背负着案底,从此在社会的边缘挣扎,
永世不得翻身?这就是我为这个家应该做的“分担”?我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惊慌失措却觉得理所当然的弟弟,虚伪算计的母亲,
冷漠专断的父亲。二十二年积压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下来,
化作了一种极致的冷静。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客厅里,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车是他的,喝酒的是他,撞人逃逸的也是他。
凭什么让我顶罪?”这平静的质问,像是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就凭你是个赔钱货!
”林耀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刚才那点可怜相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暴怒。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
破口大骂:“林晚!***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子是林家独苗!
是要给老林家传宗接代的!你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贱丫头,让你替我顶罪是看得起你!
别给脸不要脸!”污言秽语如同毒箭,毫不留情地射来。王桂花赶紧上前拉住他,
生怕他动起手来,但看向我的眼神也带上了埋怨,仿佛我不识抬举。“耀祖!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她假意呵斥了一句,然后又转向我,那副“柔和”的面具再次戴上,
只是这次边缘已经有些开裂,露出了底下不耐烦的底色。“晚晚,妈知道你委屈。
”她试图再次“动之以情”,“这样,只要你答应,帮家里度过这个难关,
以后……以后你的工资妈再也不收了,都给你自己留着,好不好?妈说到做到!
”她仿佛给出了天大的恩赐,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多么可笑啊。
用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来换取我几年的自由和清白?他们是不是觉得,
我林晚就贱到了这种地步?我看着他们,
看着这精心构建的、吸食我血肉才能维持的“家庭”假象,一字一顿,
清晰无比地说道:“不、可、能。”三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反了你了!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林建国终于彻底爆发了!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几步冲到我面前,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到“啪”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
脸上瞬间传来***辣的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泛起一股腥甜。我被打得踉跄了一下,
撞到了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稳。这一巴掌,打碎了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林建国面目狰狞,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横飞,
“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在这个时候当白眼狼的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由不得你选择!”王桂花在一旁帮腔,语气也冷了下来:“晚晚,你别逼你爸动手!听话,
把事情认下来,对你,对大家都好!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林耀祖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脸上是灼烧般的疼痛,
心里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冷得彻骨。这就是我的家人。吸着我的血,榨干我的价值,
最后还要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并且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我慢慢直起身子,
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只是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们,看向我所谓的父母和弟弟。眼神里,
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恐惧、屈服或者崩溃的泪水,
只有一种让他们感到陌生、甚至隐隐心慌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
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弄。我捂着脸,声音透过指缝,清晰地传了出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镇定:“你们确定,要逼我?”这句话很轻,
却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他们虚假的强势。林建国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
王桂花喋喋不休的劝说卡在喉咙里,连林耀祖脸上的得意都凝固了。他们看着我,
第一次在我眼中看到了某种超出他们掌控的东西。那不再是被驯服的麻木,
也不是绝望的愤怒,而是一种……仿佛在暗处蛰伏已久,终于亮出獠牙的冷光。客厅里,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第三章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我那句“你们确定,要逼我?”像一根冰冷的针,
短暂地刺破了他们虚张声势的气球。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反思,
而是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反扑。他们似乎认定,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
就能像过去二十二年一样,将我彻底压垮。第一轮,是母亲王桂花的“情感”轰炸。
她不再试图伪装柔和,转而祭出了最擅长的武器——眼泪和道德绑架。“晚晚!我的女儿啊!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她扑倒在地,抱着我的腿,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养了个仇人吗?你现在翅膀硬了,
就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他要是坐了牢,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我也不活了!
我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她作势要往墙上撞,被林建国一把拉住。她顺势瘫软在地,
捶打着地面,哭嚎着:“我造了什么孽啊!生出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女儿!林家要绝后了啊!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表演得淋漓尽致。若在以前,我或许会心软,会内疚。但此刻,
我看着她的表演,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的眼泪,从来只为她的儿子而流,
何曾为我这个“赔钱货”真正伤心过?第二轮,是父亲林建国的威逼利诱。
他见王桂花的哭闹效果不佳,脸色更加阴沉。他不再动手,
而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试图用父亲的权威和现实的利弊将我压服。“林晚,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罪,你顶也得顶,不顶也得顶!”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你别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你要是敢不答应,从今天起,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我林建国没你这个女儿!我们断绝父女关系!”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见我不为所动,又换了一副稍微“缓和”的语气,
画着一张虚幻的大饼:“只要你这次帮了耀祖,帮了这个家,以后……以后家里什么都依你。
等你出来,爸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彩礼都给你带走,怎么样?
”断绝关系?我求之不得。风光的嫁妆?用我几年的牢狱之灾换来的施舍,听起来多么可笑。
我依旧沉默,这沉默像一堵墙,隔绝了他所有的威胁和利诱。第三轮,是林耀祖恶毒的诅咒。
他见父母的手段都未能让我屈服,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因为恐惧和怨恨彻底扭曲。
他挣脱王桂花的拉扯,冲到我的杂物间门口,隔着门板,用最肮脏、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林晚!你不得好死!你这种冷血的女人,活该一辈子受苦!活该没人要!你等着,
等我没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让你在哪儿都待不下去!你等着!”他的声音尖锐刺耳,
充满了无能狂怒。那些诅咒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空气,
却再也无法在我心中激起半分涟漪。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物,除了叫嚣,还能做什么?
我冷眼看着门外这场轮番上演的闹剧,仿佛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拙劣戏剧。
他们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句威胁,每一声诅咒,
都像是在我心中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名为“亲情”的废墟上,又添了一把火,
将最后一点灰烬也燃烧殆尽。等到外面暂时安静下来,或许是他们都骂累了,
或许是去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我反锁了杂物间的门,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
缓缓滑坐在地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物品和灰尘的味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一个堆放着家里各种杂物,
仅仅能放下一张窄床和一个小柜子的角落。但这里,也是我唯一的避难所,和我秘密的堡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失去判断力。
我在床板底下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硬的物体。那是一个旧的智能手机,
屏幕甚至有些裂纹。它无法插卡,无法联网,但我一直留着它,只因为它有录音功能,而且,
几乎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我按下播放键,将音量调到最小,贴近耳朵。
里面清晰地传出了林耀祖的声音,那是昨晚他仓皇逃回家后,在客厅里对着父母哭诉时,
…没多少……谁知道那个扫大街的突然窜出来……我刹车没踩住……砰的一声……我吓死了,
我就……我就赶紧开走了……爸,妈,怎么办啊?我会不会被抓啊?我不想坐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