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第N+1次把脸埋进冰冷的电脑屏幕时，窗外的霓虹正把整座城市浇成一杯晃荡的彩酒。
他是“夜鸮”网咖的夜班网管，每天对着闪烁的屏幕和键盘，以及那些在虚拟世界里厮杀到天明的顾客。
没人知道，当他指尖划过鼠标垫上磨损的纹路时，
那些纠缠在霓虹光线里的、常人无法看见的“线”，会像活物一样顺着他的皮肤爬进血管——那是属于他的异能，“情绪脉络”。
能看见并触碰他人情绪凝结成的光丝，听起来浪漫，实则麻烦。
比如此刻，隔壁卡座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周身缠绕的光丝正狂乱地扭成深紫色的结，像团被踩灭又死灰复燃的烟。
“又输了？”林默递过一杯冰可乐，声音尽量平淡。
青年猛地抬头，鸭舌帽下的眼睛通红：“你怎么知道……”
林默没接话，只是指了指屏幕上“Game Over”的弹窗。
他能“看”到青年情绪光丝里，属于“不甘”和“愤怒”的部分正疯狂膨胀，几乎要撑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屏障。
就在这时，网咖入口处传来玻璃碎裂的闷响。
不是普通的打架闹事——林默的“情绪脉络”瞬间绷紧，他“看”到一股极刺眼的、带着灼烧感的橙红色光流，正从街道涌入网咖，所过之处，空气里的情绪光丝都像被烫化的糖丝，扭曲成焦黑的灰烬。
“小心！”
他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那个鸭舌帽青年。
与此同时，入口处的玻璃门被一股巨力掀飞，一个浑身冒着淡淡火焰的男人闯了进来，他的皮肤下仿佛埋着成百上千只萤火虫，每一次呼吸都有火星从指缝溢出。
“找到你了，‘情绪贩子’。”火焰男的声音沙哑，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鸭舌帽青年，“把你偷走的‘愤怒内核’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鸭舌帽青年瞬间瘫软，原本狂乱的深紫色光丝里，竟渗出了几缕惨白色的恐惧。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到青年情绪光丝深处，藏着一块不属于他的、棱角分明的橙红色碎片，正是火焰男身上光流的同源物。
霓虹灯光透过破碎的玻璃门，斜斜切进网咖，把火焰男周身的火星切成了无数跳动的光斑。
林默感到自己血管里的“情绪脉络”开始发烫，那些被火焰男灼烧过的空气里，残留着大量破碎的情绪灰烬，正像细沙一样磨着他的神经。
“你是谁？”火焰男终于注意到挡在青年身前的林默，眉头皱起，“别多管闲事，这是异能者之间的事。”
林默没动。
他能“看”到火焰男情绪光丝里的“焦躁”和“警惕”，也能“看”到鸭舌帽青年光丝里，
那块橙红色碎片正像心脏一样搏动，每一次搏动，青年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更让他心惊的是，网咖天花板的角落，几道常人看不见的、极细的裂缝正在蔓延，裂缝里渗出的，是比火焰男的光流更冰冷、更粘稠的暗紫色情绪浓雾——那是城市情绪的“伤口”，而这场异能者的冲突，正在把伤口撕得更大。
“异能者之间的事？”林默缓缓站直身体，他感到自己指尖的情绪脉络开始发光，那些缠绕在他身上、来自网咖顾客们的疲惫、兴奋、烦躁的光丝，正被他无意识地拧成一股绳，“可你们把‘城市’弄疼了。”
火焰男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能看见情绪的……怪胎？”
话音未落，鸭舌帽青年突然尖叫一声，他体内的橙红色碎片猛地爆开！
大量灼热的愤怒情绪像火山灰一样喷发出来，瞬间点燃了网咖里所有残留的情绪灰烬。
火光冲天而起的瞬间，林默猛地闭上眼
——他“看”到那道天花板的裂缝里，暗紫色浓雾正像毒蛇一样探出头，而在城市更远的地方，无数类似的裂缝正随着这场爆发，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霓虹依旧闪烁，可林默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去了。
这座被霓虹包裹的城市，它的“情绪皮肤”，已经被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而他这个只想安安静静待在网咖角落的异能者，恐怕再也没法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网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