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李默的手机突然挣脱充电线的束缚,在床头柜上剧烈震动起来。
那不是寻常的来电或消息提示音,而是一种类似防空警报的尖锐蜂鸣,
频率刺耳得像是要钻进人的耳膜深处,硬生生刺破了深夜的寂静。他猛地从梦中惊醒,
额头上沾着冷汗,心脏狂跳着摸向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目的红光,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连带着掌心的冷汗都泛起一阵灼热感。
屏幕中央跳出一条未署名的短信,没有发件人,没有时间戳,甚至连运营商的标识都没有,
只有一行加粗的黑色宋体字,生硬地占据着整个界面,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紧急通知:即刻起,所有市民不得抬头观察天空,门窗紧锁,保持室内照明。
违反者后果自负。——749局”“什么玩意儿?诈骗短信都编得这么不走心了?
”李默揉着惺忪的睡眼骂了句,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顿住了。749局这三个字像根冰针,
猝不及防地刺中了他深埋心底的记忆——小时候在乡下跟着爷爷生活,夏夜乘凉时,
爷爷总爱坐在老槐树下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泛着油光。他会用粗糙的手掌摸着凉滑的烟杆,
压低声音说:“阿默啊,你记住,要是以后听到‘749’这仨字,千万别多问,
那是管‘科学说不清的事儿’的单位,比派出所厉害百倍。当年咱村后山闹‘鬼火’,
半夜里红通通的火团追着人跑,就是穿深蓝色制服的人来处理的,
事后还让全村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谁漏嘴就抓去‘喝茶’。”那时候他只当是爷爷编的故事,
用来吓唬调皮的自己,可此刻看着屏幕上“749局”四个字,后背却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正愣神间,手机“叮咚”作响,小区业主群的消息提示像潮水般涌来,
震得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他点开群聊,满屏的截图几乎要撑爆对话框,
全是那条一模一样的“749局通知”。“这是新型诈骗吧?还749局,
怎么不叫999局救急呢?”网名叫“老周开锁”的业主率先发难,
还配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肯定是运营商泄露信息了!我昨天才刚办的新卡,
今天就收到这种垃圾短信!”有人跟着附和,字里行间满是愤怒。
“哈哈哈哈你们别这么认真啊,说不定是哪个网友的恶作剧,想搞个‘都市传说’的噱头,
等天亮了就该发朋友圈炫耀了。”还有人发了个“吃瓜”表情,试图缓和气氛,
可群里附和的人寥寥无几。直到住在顶楼18层的老张发了段十秒的语音,
群里的喧闹瞬间凝固,连之前刷屏的表情包都停了下来。李默点开语音,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玻璃轻微的震颤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骂了……你们……你们没看外面吗?
天上有东西在转,像、像活的螺旋……银光闪闪的,还在往下沉……我刚才忍不住看了一眼,
现在头好晕……”这段话像一盆冰水,从李默的头顶浇到脚底,
瞬间浇灭了他心里最后一丝“恶作剧”的侥幸。他住在12楼,视野不算差,
只要掀开客厅的窗帘,就能看到整片夜空。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越收越紧——他认识老张,是退休的中学物理老师,平时在群里最讲逻辑,
连买棵白菜都要算性价比,绝不会编造这种离奇的话。李默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窗边,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窗帘是厚重的亚麻材质,能挡住大部分光线,
此刻却有一缕诡异的银辉从缝隙里漏出来,落在地板上,像一摊融化的水银,比月光更冷,
也更粘稠,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捏住窗帘边缘,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缓缓掀开一道半指宽的缝隙。视线刚越过对面楼的檐角,
李默就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夜空根本不是熟悉的墨色,
而是一片流动的暗银色,像被稀释过的铝箔液,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每一次晃动都带着细微的波纹,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无数细密的光点在暗银色里旋转,
起初是零散的,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后来渐渐汇聚成巨大的螺旋纹路,一圈圈向外扩散,
又向内收缩,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某种生物的呼吸。那螺旋足有半个天空那么大,边缘模糊,
却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圈纹路都在缓慢移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地面沉降。每下降一寸,
周围的空气就仿佛更冷一分,窗玻璃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小的霜花。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螺旋中心——那里悬着一团模糊的光晕,比周围的银辉更亮,却不刺眼,
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像一块磁铁,让人忍不住想靠近。隐约间,
能看到类似触须的半透明轮廓在光晕中伸缩,细长、柔软,像水中的海带,每动一下,
远处就传来几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清脆得让人牙酸,不知道是哪家的窗户被震裂了。
“叮咚”,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打破了死寂。李默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
重重砸在地板上。他低头看去,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他指尖发颤地点开照片,瞳孔骤然收缩——画面里是他刚才掀开窗帘的侧脸,
角度刁钻,像是有人在对面楼的窗口***,连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都清晰可见。更恐怖的是,
照片背景中,那道螺旋光晕的中心正好对着他的窗口,
光晕里的触须似乎正朝着他的方向伸展,末端的光点像眼睛一样,死死盯着他。
照片下方还配着一行歪扭的字,像是用指甲在屏幕上刻出来的,笔画扭曲,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看我,抬头看我。”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后背冰凉一片,
黏在身上,像裹了一层冰。李默猛地松开窗帘,厚重的布料“唰”地合拢,
挡住了窗外的银辉,却挡不住心里翻涌的恐惧。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玻璃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急促,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空气,
刺得喉咙发疼。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住在隔壁的王阿姨。
她平时总喜欢早上五点起来跳广场舞,嗓门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连楼下的便利店老板都调侃她“自带扩音器”。可这声尖叫却只持续了一秒,就戛然而止,
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嘭”的一声,
沉闷得让地板都轻微震动了一下,李默甚至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微弱震颤。
李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冻住的雕塑。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再次点开业主群。
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消息刷新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刚才是不是有尖叫声?谁家的?
我听得清清楚楚!”“我也听到了!还有东西掉地上的声音,好吓人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们别慌,说不定是王阿姨家的花盆掉地上了?她平时总爱在阳台养花。
”有人试图安慰大家,可语气里的慌乱却藏不住。“不是花盆!我家对面楼有人在开窗!
还仰着头!跟傻了一样!眼睛瞪得老大,嘴角还在笑!
”住在15楼的“小雨妈妈”发了段语音,声音里满是恐惧,还带着哭腔。就在这时,
老张又发了条消息,却只有一串乱码,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全是“□□△○”之类的符号。乱码后面跟着一张***,李默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开了照片——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股酸水涌上喉咙。照片里的老张仰着头,
脸对着天空,手机应该是放在了窗台上***。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白几乎要撑满眼眶,
血丝像蜘蛛网一样布满眼球,瞳孔里却映着缩小的螺旋纹路,像两枚银色的硬币,
没有任何神采。最诡异的是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黄牙,像是在笑,
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说不出的僵硬和诡异,仿佛嘴角被人用线强行拉上去了一样。
李默慌忙退出群聊,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手机屏幕还亮着,
老张那张诡异的***还停留在界面上,看得他浑身发毛。他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几乎站不住,只能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楼道里突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顿,沉重得像拖着什么东西,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指甲刮擦墙壁的刺耳声响,
“吱呀——吱呀——”。像生锈的铁门在转动,又像老鼠在啃噬木头,听得人耳膜发疼,
浑身起鸡皮疙瘩。李默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口。他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声停在了自家门口,
接着是门把手动了动,“咔哒——咔哒——”缓慢而有节奏,像是在试探,
又像是在引诱他开门。然后,门外传来了低语声,声音沙哑,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
又像是老张的声音,却又夹杂着其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重叠在一起,
模糊不清,却能听清几个字。“天上的东西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抬头看看吧,
它在叫你呢……它想跟你说话……开门,让它看看你……”李默的牙齿开始打颤,
上下牙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才勉强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绝不能开门,绝不能抬头,
749局的通知还在屏幕上亮着。“违反者后果自负”这六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挥之不去。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再次亮起刺目的红光。
749局的第二条通知弹了出来,字体比第一条更大,更急切,几乎要灼穿屏幕,
连标点符号都透着紧张。“警告!已监测到‘诱导性精神波’,
任何情况下不得与天空未知物体建立视觉接触!重复,不要抬头!不要回应任何陌生声音!
关闭门窗缝隙,用湿毛巾堵住通风口!”通知末尾还附着一行小字,像是仓促加上去的,
字体有些潦草,甚至有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在紧急情况下敲出来的。
“参照1980年新疆白毛风事件应急方案,关闭所有光源,
待黎明信号三声防空警报发出后可解除防护。
若发现身边人出现异常呆滞、露齿笑、反复说‘看天空’,立即隔离,勿与其对视,
勿肢体接触。”1980年新疆白毛风事件?李默心里咯噔一下。
他小时候在爷爷的旧报纸堆里见过这个标题,那堆报纸用红绳捆着,放在衣柜最底层,
爷爷说那是“不能碰的东西”。他趁爷爷不注意偷偷翻看过,
报纸上只说当年新疆某地区遭遇罕见白毛风,造成部分牧民失踪,物资损失严重,
没提任何异常。可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简单的白毛风,说不定和今晚的事一样,
也是“749局”管的“科学说不清的事儿”。他不敢多想,慌忙爬起来,跑到开关旁,
关掉了客厅的顶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红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像鬼火一样。窗外的银辉越来越亮,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螺旋状的光斑,
缓慢地移动着,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光斑移动的轨迹和天上的螺旋一模一样,一圈圈绕着客厅转,最后停在了他刚才坐过的地方。
李默蜷缩在沙发角落,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道光斑。
他能听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走出单元楼,整齐地朝着小区空旷的中心走去。
脚步声很轻,却很密集,像是有几十个人,甚至上百人,步伐统一,没有丝毫杂乱,
像一支***控的军队。其间还夹杂着孩童的笑声,清脆、欢快,
却在这深夜里显得诡异得令人发指,那笑声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像是录音在循环播放。“妈妈,天上的东西好亮啊,
我想看看……”一个小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天真的好奇。“别说话,跟着走就好,
它会喜欢我们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应道,语气呆滞,没有任何起伏。
李默死死捂住耳朵,手指用力掐着耳廓,试图不去听那些声音,不去想窗外的螺旋。
可那些声音却像针一样,透过指缝钻进耳朵里,在脑海里盘旋。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八分,
凌晨三点二十九分,凌晨三点三十分……每多一秒,他的恐惧就加深一分。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边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淡青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驱散了些许黑暗。
窗外的银辉骤然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瞬间无影无踪。
那些整齐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小区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却显得格外凄凉。李默的身体还在颤抖,
他试探着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侧耳倾听——没有脚步声,没有低语,也没有孩童的笑声。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凌晨五点零三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749局的第三条消息弹了出来,这次是正常的黑色字体,没有红光,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安全解除。所有非必要外出指令即刻生效,勿关注街头异常,
勿传播昨夜见闻。已安排专人处理现场,配合检查即可。”李默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休息了几分钟,才慢慢站起身,腿还是软的,
走路都有些踉跄。他走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外看。楼下空无一人,
只有几摊深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散落在小区中心的空地上,形状不规则,
有的还带着拖拽的痕迹。远处的马路上,有几辆深蓝色的面包车驶过,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抬头望去,天空已是正常的淡蓝色,飘着几朵白云,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温暖而明亮,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噩梦。他放下窗帘,
想要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却无意间点开了手机相册。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
就在最新的位置,
拍摄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二十二分——正是他第一次掀开窗帘看天空的那一刻。他心里一紧,
指尖发颤地点开照片,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照片里的人是他自己,仰着头,脸对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