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伟，对，就是那个在茫茫人海中一板砖能拍死七个的张伟。人生三十年，

最大的成就是凭借一己之力，把一家前景大好的创业公司干黄了，就在昨天。此刻的我，

正顶着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瘫在散发着泡面和陈年单身男子气息的沙发里，

思考一个哲学问题：现在从十八楼跳下去，来得及赶上公司注销手续吗？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来催债的房东，

或者是我那以为我即将飞黄腾达结果现在要来跟我划清界限的表姑妈。我蠕动着去开门，

准备接受命运的又一记重锤。门口站着的却是个快递小哥，帅得有点不像干这行的，

嘴角那抹笑痞里痞气，眼神亮得像刚偷了电瓶……啊不，像藏了星星。“张伟先生？

”他挑眉，“您的星际特快，到付，5888。扫码还是现金？”我：“……哥们儿，

你骗术能不能走点心？我像是有五千八付快递费的人吗？我像是有五千八的人吗？

你不如说我中奖了，先交个税。”小哥也不恼，

巴掌大、闪烁着廉价LED蓝光的金属盒子在我眼前晃了晃：“‘人生无限公司’旗舰产品，

‘一次就好’后悔药典藏版。真不要？那我退了，反正排队等着试用的从这儿能排到冥王星。

”后悔药？ 这仨字像一道雷劈中了我这条快风干的咸鱼。我猛地想起一周前，

公司破产前夜，我一边灌着啤酒一边在某个看起来极其不正经的网页上填写的问卷调查。

问题诸如“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请用不超过五百字描述你最后悔的事要求声情并茂”……我当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全当是发泄了。没想到……是真的？！“等等！”我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我付！

扫码！扫我！扫我全身家当！

”我颤抖着掏空了我所有的信用卡、花呗、借呗以及某个抽屉深处存着过年红包的银行卡，

终于凑够了这天价到付邮费。小哥利落地扫码收款，把盒子塞我怀里，

吹了个口哨：“祝您食用愉快，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亲~对了，”他转身时又回头，

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说明书……有点特别，自己琢磨吧。”门关上，我抱着那盒子，

感觉抱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打开盒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仙丹灵丸，

只有一个类似布洛芬缓释胶囊的玩意儿，透明胶囊里流动着星河般的璀璨液体。

底下压着一张纸。拿出来一看，我傻眼了。这特么就是所谓的“有点特别”的说明书？

纸上印着的，是一堆扭曲的、像蝌蚪又像二维码成了精的乱码符号！唯一能看清的，

是用极其不显眼的灰色小字印在角落的一行警告： ★副作用未知，请谨慎服用。

最终解释权归宇宙所有。我：“……”坑爹啊！宇宙你跟我玩最终解释权是吧？！

但看着那颗美得惊心动魄的“后悔药”，再想想我那已经凉透了的公司和银行卡的负数余额。

管他呢！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深吸一口气，我心一横，眼一闭，

把那颗价值五千八的胶囊扔进了嘴里，没用水，生生干咽了下去。

味道……像是嚼了一颗星星，有点扎嗓子，还有点薄荷味的尾调。下一秒，

我感觉不是胶囊化了，是我化了。眼前的景象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疯狂旋转、扭曲、重组。耳边是无数声音的混合，有我昨天在股东会上结结巴巴的辩解，

有我初恋分手时说的“对不起”，还有我妈问我“吃饭了没”……等一切静止。

那股子滚筒洗衣机搅合灵魂的劲儿总算过去了。张伟脚下一软，

差点没当场给三年后的地球或者说，三年后的那个破沙发磕一个。

他扶着旁边冰凉梆硬的电线杆子，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星星味儿混着薄荷扎嗓子的感觉还没散干净，眼前一片金光乱闪。喘了好几口粗气，

视线才慢慢聚焦。阳光，刺啦啦的，晃得他睁不开眼。不是他那出租屋那种死气沉沉的惨白，

是那种……带着点儿灼热，带着点儿灰尘味道，活生生的，大白天的太阳光。

耳边是嗡嗡的城市背景音，汽车喇叭，电动车窜过的嗖嗖声，

还有不远处小贩隐隐约约的叫卖。嘈杂，混乱，但……生机勃勃。他猛地抬头。不远处，

那栋熟悉的写字楼——“创新天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玻璃幕墙亮得晃眼，

跟他记忆里最后那段时间灰扑扑、死气沉沉的样子判若两楼。心脏跟打桩机似的，

咚咚咚砸着胸腔，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哆嗦着手，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

才从大裤衩口袋里掏出那个屏幕碎了两道纹，但居然还能亮的旧手机。

手指头不受控制地发颤，划拉了好几下才解锁。屏幕顶端，日期清晰无比：20XX年，

9月15日，上午10:23。下面还有一条上周的备忘录提示：“下午两点，

与李总天使轮投资最终洽谈。”三年前！真的是三年前！公司刚拿到第一笔天使轮资金，

五十万，不多，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他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前途一片光明灿烂。“哈……哈哈……哈哈哈！”张伟想笑，

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嘶哑的怪响。他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疼！***疼！

不是梦！那五千八！那坑爹的星际快递！那乱码说明书！真管用了！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把他吞没，冲得他头晕目眩。老天爷，不，宇宙！

***还是讲点信用的！虽然过程坑了点，邮费贵了点，说明书瞎了眼，但结果是真的！

老子杀回来了！比特币！对，现在这玩意儿还没起飞呢！赶紧买！倾家荡产也得买！

还有茅台股票！那谁……那个后来火得一塌糊涂的短视频APP，

创始人现在估计还在哪个车库吃泡面呢，去找他！投资他！

还有……还有……他脑子里瞬间列出了一长串“先知”清单，

每一个选项都代表着未来金光闪闪的财富之路。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

恨不得立刻冲进旁边的网吧，先把所有能搞到的钱都换成比特币。就在这时，那个清脆，

带着点刻意甜腻，穿透力极强的女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这位先生，请留步！

”张伟正沉浸在“老子马上就要成为世界首富”的颅内***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回头。嚯！一个穿着齐胸儒裙，水蓝色绣花大袖衫，头发梳成精致发髻，

插着几根流苏簪子的“古装美女”，正举着个挂着毛绒话筒的***杆，手机屏幕对着他，

旁边还跟着个扛着小型摄像机的小伙子。那姑娘一双化了精致眼妆的大眼睛，

正亮晶晶地盯着他，里面闪烁着一种……发现了什么稀有动物的兴奋光芒。“哇塞！家人们！

老铁们！快看快看！宝子我今天运气爆棚了！”姑娘对着***杆上的话筒，

声音又嗲了几个度，“街头偶遇神仙小哥哥！你们看他这气质！绝了绝了！”张伟一脸懵逼，

左右看了看，电线杆子另一边是个收破烂的三轮车，再没别人。神仙小哥哥……叫他？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还是那件穿了三天没换，印着某个过期动漫角色的皱巴巴T恤，

一条洗得发白、边角都起毛了的沙滩大裤衩，脚上一双人字拖，其中一个带子还差点断了，

用打火机烧了烧勉强粘住的。因为刚才时空穿梭的折腾，头发估计比鸡窝还乱，

脸上大概还挂着通宵熬夜留下的油光和懵逼。这身行头……跟“神仙”有半毛钱关系？

“小哥哥小哥哥！”那“汉服妹子”已经几步蹦到了他面前，***杆几乎要怼到他脸上，

“我是颜值区主播‘小仙女咕咕’，正在直播呢！直播间十万老铁都被你迷住了！

他们都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怎么把这种‘落魄艺术家’的气质，拿捏得这么死死的？

”张伟嘴角抽了抽。落魄艺术家？他还不如听成“流浪汉”呢。“你看你这眼神！

”小仙女咕咕继续***解说，镜头死死锁定他，“故事感太强了！沧桑！对，

就是那种经历过人生起落的沧桑！但是又不羁！

透着一种‘公司明天破产老子今天照样晒太阳’的洒脱！最关键的是这一点点忧郁！

一点点看透红尘的疲惫和迷茫！哇！这混合气质，简直是毒药啊！姐妹们刷波礼物，

给小哥哥加鸡腿！”张伟：“……” 他那是刚被时空隧道甩出来，

脑子还没重启完毕的茫然好吗！还看透红尘，他看透个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比特币K线图！

直播间弹幕滚得飞快：“***！真的绝！这哥们儿哪找的群演？”“咕咕眼光毒啊！这气质，

娱乐圈独一份！”“看他那黑眼圈，像极了被生活蹂躏了三天的我……”“衣服是抹布，

脸是顶配！我爱了！”“穷得如此清新脱俗，也是本事！”“小哥哥缺女朋友吗？

会吃饭会睡觉的那种！”张伟看着那飞速滚动的弹幕和时不时冒出来的打赏特效，

脑子里的警报器终于尖锐地响了起来。等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就算他穿着再随意，

就算他刚经历时空旅行状态不佳，也不至于让一个颜值主播这么激动吧？还十万老铁？

他以前走大街上，发传单的都懒得看他第二眼！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副作用未知……副作用……该不会是……他猛地想起快递小哥那痞里痞气又高深莫测的笑，

想起吞药时那扎嗓子的古怪感觉……一个清晰的、带着大写加粗字体和水印的词语，

在他意识里轰然炸开：破 产 帅 哥 被 动 B u f f ！永久性的？！

“不……不是，你认错人了！”张伟慌了，试图绕过这个发光体一样的主播，“我还有事，

很急的事！”“别走嘛小哥哥！”小仙女咕咕灵活地一个侧步，又挡在他面前，

***杆紧随其后，“就简单采访几句！你看直播间家人们多热情！你是不是搞艺术的？

玩音乐的？还是……刚刚经历了一些人生的重大转折？”她眨巴着大眼睛，

充满了“求知欲”。重大转折？老子刚从三年后破产跳楼边缘滚回来！这转折够大了吧！

张伟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支支吾吾：“我……我就是个普通人，真不是……那啥艺术家。

我赶时间，真的！”他试图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想表达“我很忙别烦我”。

结果小仙女咕咕一看他这勉强又带着点窘迫的笑，更兴奋了：“哇！你们看！他笑了他笑了！

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无奈！破碎感出来了！姐妹们！礼物刷起来！火箭走一个！

谢谢‘咕咕的榜一大哥’送的火箭！大哥大气！”张伟：“……” 我破碎你个泡泡茶壶！

他感觉自己要裂开了。物理意义上的，和社会性死亡意义上的。这他妈什么鬼副作用？！

这后悔药是哪个王八蛋生产的？！能不能退货？！差评！必须差评！

就在他快要被这诡异的“被动吸妹沙雕体质”逼疯，

准备不顾一切推开***杆狂奔而去时，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老式***，

在这种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情境下，宛如天籁。他看都没看，

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接了起来：“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焦急，

但努力保持沉稳的男声：“张总？您在哪呢？下午跟李总的最终洽谈，您别忘了。

我们这边资料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过来最后再过一遍。”是孙宇。他创业初期的合伙人，

也是他后来公司破产时，唯一一个没骂他，还默默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兄弟。张伟鼻子一酸，

差点没哭出来。亲人啊！这才是正经事！“记得！当然记得！”他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带着一种逃离魔爪的庆幸，“我马上到！已经在楼下了！有点……有点小状况，

处理完立刻上去！”他刻意强调了“楼下”和“小状况”，希望孙宇能意会。挂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还在喋喋不休介绍他“忧郁气质”的小仙女咕咕，

努力摆出严肃脸：“主播同志，我真有正事，非常重要！关乎……关乎几百人的就业问题！

再见！”说完，他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埋头就往创新天地大厦的入口冲，那速度，

堪比身后有狗在追。小仙女咕咕在他身后举着***杆，还在敬业地直播：“哇！

家人们看到了吗？小哥哥离开的背影都那么决绝，带着一股肩负重任的沉重！爱了爱了！

……诶？他好像进创新天地了？难道还是个创业精英？落魄总裁？这人设更带感了！

兄弟们关注点一波，下次咕咕还来这儿蹲他！”张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表演平地摔。

落魄总裁？！求你放过我吧大姐！他几乎是逃难似的冲进了写字楼冰冷而熟悉的空调风中，

把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小插曲，连同那该死的“破产帅哥Buff”，暂时关在了玻璃门后。

电梯上行。看着跳动的数字，张伟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抹布”T恤和鸡窝头，

试图找回一点“张总”的感觉。虽然外表暂时没法改变，但内核已经不一样了！

他可是带着三年未来记忆的男人！李总那个老狐狸，这次休想再用那些苛刻条款拿捏他！

“叮——”电梯门开，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个熟悉的，

挂着“逐浪科技”Logo的玻璃门。门内，一切恍如隔世。工位整齐干净，

几个早期员工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带着初创公司特有的那股拼劲儿。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和一丝紧张的期待感。这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谁能想到，三年后，这里会变得一片狼藉，桌椅横陈，只剩下催债函和员工的怨气？“阿伟！

你可算来了！”孙宇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他穿着合身的衬衫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担忧，“你说你在楼下？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张伟看着眼前这个还充满干劲，

眼神里全是信任的兄弟，喉咙有点堵。他努力扯出一个笑：“没事，

路上……遇到个搞直播的，非要采访我，缠了半天。”“直播？”孙宇愣了一下，

打量了一下张伟的造型，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人没事就好。

赶紧的，李总那边约的两点，我们得抓紧时间最后统一一下口径。这次融资对我们太关键了。

”“我知道。”张伟点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能拿下，而且，

要拿得漂亮。”他跟着孙宇走进小会议室，白色的写字板上还画着他们产品的逻辑架构图。

另外两个核心成员，技术大牛赵斌和运营负责人周倩也已经在了。看到张伟进来，

他们都站了起来。“张总。”“伟哥。”张伟压压手，示意大家坐下。他走到主位，

没有立刻谈下午的谈判，目光扫过三人。这三个人，后来都离开了。赵斌去了大厂，

周倩回了老家，孙宇……陪他撑到了最后，也耗尽了所有积蓄和人脉。

“在说下午的安排之前，”张伟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沉稳，“有件事，

我想先调整一下。”孙宇几人面面相觑。

张伟指着白板上的一个功能模块：“这个‘社交裂变’方案，下午跟李总提的时候，

直接砍掉。”“什么？”周倩首先惊呼，“张总，这个方案是我们前期用户增长的核心啊！

李总那边也很看好这个方向……”“看好是因为听起来能快速拉新，数据好看。

”张伟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但我们都知道，靠补贴和套路引来的用户，留存率极低，

而且后期容易反噬品牌。更重要的是，这种模式的政策风险，明年……不，

很快就会有相关规范出台，到时候一刀切，我们前期投入全打水漂。”他记得很清楚，

就是因为过于依赖这种激进的拉新方式，导致后期用户流失严重，为了维持数据，

又不得不投入更多资金，最终现金流断裂。而且一年后，政策收紧，

类似模式的公司倒了一片。赵斌皱紧眉头，他是技术出身，

对这类噱头大于实用的方案本就持保留态度：“伟哥，你说的是有道理，

但突然砍掉核心增长点，我们拿什么说服李总？他投的就是我们的增长潜力。

”“潜力不是虚胖。”张伟敲了敲白板另一个角落，“我们真正的核心，

是内容筛选算法和社区氛围。接下来，我们要把资源集中到优化算法，提升内容质量，

打造高粘性用户社区上。增长可以慢一点，但根基必须稳。”他看向孙宇：“宇哥，

下午谈判，我们的底线要提高。李总那份对赌协议，绝对不能签。

他那条关于‘三年内用户量达不到五千万即创始人团队股权清零’的条款，是埋我们的雷。

”孙宇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他对赌协议的具体内容？草案里还没写这条啊？

” 那份坑死人的对赌协议，是后来几次磋商后才加进去的。张伟一滞，

总不能说老子已经签过一回了吧？他含糊道：“我托人打听过李总以往的投资案例，

他惯用这手。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他看着三位伙伴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

知道自己的转变太过突兀。但他没时间慢慢解释了。“相信我一次。”张伟目光沉静，

带着一种经历过绝望后才有的笃定，“我知道这条路看起来更难，更慢。

但只有避开那些显而易见的坑，我们才能活到最后。逐浪科技，不该是昙花一现。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孙宇看着张伟，

总觉得这个认识了多年的兄弟，哪里不一样了。眼神里的浮躁和急切褪去了不少，

多了些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伤痕，又像是沉淀下来的狠劲。“好。”孙宇第一个开口，

选择了信任，“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调整谈判策略。”赵斌和周倩对视一眼，

也缓缓点了点头。下午一点五十分，

张伟和孙宇准时出现在创新天地附近的一家高端咖啡馆包间外。李总，李泽明，

本地小有名气的天使投资人，以眼光毒辣和条件苛刻著称。

张伟整理了一下身上临时跟孙宇借来、稍微有点紧的西装外套，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包间的门。李泽明已经到了，端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十多岁，

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手腕上那块金表彰显着财力。看到他们进来，

他脸上露出惯常的、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小李啊，小张，来了？坐。

”他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寒暄几句，进入正题。当孙宇按照调整后的方案，

提出砍掉激进的社交裂变计划，专注于算法和社区生态时，李泽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胡闹！”他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没有快速用户增长，我投你们干什么？

做慈善吗？你们那个社交裂变方案，前景很好嘛！”张伟接过话头，不卑不亢：“李总，

快速增长背后是巨大的风险和不可持续性。

我们更希望打造一个能长期健康发展的产品……”“长期？健康发展？”李泽明嗤笑一声，

上下打量着张伟，眼神里带着审视，“小张啊，不是我说你，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但也不能太理想化。市场不等人！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目光在张伟那身不合体的西装，

以及眉宇间残留的、被“破产Buff”加持过的疲惫和忧郁上停留了片刻，

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听说你上午还在楼下被什么主播纠缠？一副……嗯，

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如果团队领头人都这种状态，

我怎么放心把钱投给你们？”来了。张伟心里一沉。这老狐狸，消息还真灵通，

或者只是借题发挥。若是以前的他，被投资人这么当面质疑，恐怕早就面红耳赤，

要么急于辩解，要么就蔫了。但现在……张伟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李泽明。他没有生气，

脸上反而露出一种混杂着些许无奈、些许坦然，甚至还有点……惹人怜惜？的复杂表情。

“李总，”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压力的确是有。正因为有压力，

我们才更要对您的每一分投资负责，不能为了短期数据好看，就把公司往火坑里推。

那种饮鸩止渴的事情，我们不能做。”他顿了顿，

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被动Buff生效中：“我们是真的相信这个产品的价值，

也想把它做好，长久地做下去。也许我们现在看起来是有点……狼狈，

但我们的心和脑子是清醒的。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点信任，相信我们的判断。”说完，

他还配合地轻轻叹了口气，微垂下眼帘，那姿态，

活脱脱一个承受着巨大压力却依旧坚持理想的悲情创业者。包间里安静了几秒。

李泽明看着眼前的张伟，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这小子，以前觉得有点小聪明但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