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不住在地狱，他住在我楼上。”“当那该死的震动第一次响起时，我以为是地震了。
”“后来我才明白，这比地震可怕一万倍。”“它精准、规律、带着恶毒的节奏，一下一下，
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报警？物业？都没用。”“直到那个老头，我楼上的邻居，
堵住我的门，阴恻恻地说：”“‘我儿子复读，缺个陪读的，我看你就很合适。
’”1“咚…咚…咚…”天花板上传来的震动，像一只无形的大脚，精准地踩在我的心脏上。
我叫陈然，一个靠码字为生的自由撰稿人，三个月前，我用尽所有积蓄，
买下了这个二手的老破小。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静创作的家。我错了。
噩梦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响起。不早一分，不晚一秒。
那声音沉闷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一种工业化的冷酷，让我的整个屋子都在嗡嗡作响。
水杯里的水泛着涟漪，桌上的笔杆微微跳动，连我的牙齿都在共振。起初，
我以为是楼上在装修。可哪有装修只在早上震一个小时，晚上九点又准时震一个小时的？
我上去找过。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姓李，看上去一脸和善。“大爷，
您家是不是在装修啊？这声音实在有点……”我陪着笑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委婉。
李大爷一脸无辜：“装修？没有啊，姑娘，我家都住十几年了，装什么修？
”他身后探出一个年轻男孩的脑袋，瘦瘦高高，戴着眼镜，脸色苍白，看我一眼，
又迅速缩了回去。那是他儿子，李明。“那这声音……”“哦，
可能是我老伴儿早上起来剁肉馅吧，她耳朵背，手脚重。”李大爷笑呵呵地说，
“我跟她说说，让她轻点。”我信了。可第二天，那声音变本加厉。
不再是沉闷的“咚咚”声，而是变成了高频的“嗡嗡”声，像几百只苍蝇在我脑子里开派对。
我的偏头痛当场发作，抱着头蹲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报了警。警察来了，
在楼下听了半天，声音不大。他们上楼去问，李大爷还是那套说辞，说自己年纪大了，
可能在挪家具，没注意。警察也很无奈，这是邻里纠纷，他们只能调解。“大哥，
您注意点影响，小姑娘一个人住也不容易。”李大爷满口答应：“一定一定，警察同志，
我保证。”警察一走，那要命的嗡嗡声立刻停了。我以为事情解决了。可第二天早上七点，
那毁天灭地的“咚咚”声再次准时响起。我快疯了。我上网查，
输入“楼上”、“规律”、“噪音”，一个词条跳了出来——震楼器。
那是一种专门用来反击楼上噪音的“神器”，通过共振原理，将噪音传导到楼上。可现在，
它却被楼上用来对付我。我冲上楼，疯狂砸门。这次，李大爷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他堵在门口，眼神阴冷：“姑娘，大清早的，发什么疯？”“你凭什么用震楼器！
你这是骚扰！是违法的！”我气得浑身发抖。“什么震楼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矢口否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要是有证据，就去告我。没证据，
就别在我家门口嚷嚷。”说完，“砰”的一声，他关上了门。我被气得眼前发黑，
却毫无办法。震楼器这种东西，取证极难。它声音的传导很诡异，你在我家听着像打雷，
在楼道里可能就微乎其微。而且他开关自如，警察一来他就关，警察一走他就开。
我试过跟物业反映，物业经理和稀泥，说李大爷是老住户了，让我多担待。我试过录音，
可每次我一拿出手机，那声音就戛然而止，仿佛他家装了监控。接下来的日子，
我活在地狱里。我的睡眠被切割成碎片，神经衰弱，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稿子写不出来，
违约了好几个合同。整个人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随时都可能崩断。
我甚至想过以暴制暴，我也去买一个震楼器。可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那只会让矛盾升级，永无宁日。就在我濒临崩溃，准备卖房搬家的时候，一张纸条，
从我的门缝里塞了进来。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几行字，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我儿子李明，
今年复读，目标是A大。”“你是A大毕业的高材生。”“每天辅导他三个小时，
直到他考上为止。”“事成之后，噪音消失，另有重谢。”“否则，你知道后果。
”我捏着那张纸，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个老头，他不是在骚扰我，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给他儿子当陪-读！
2我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感觉有千斤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带着彻骨的寒意。原来我这一个月的折磨，日夜不宁的煎熬，神经衰弱的痛苦，都不是偶然。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用噪音和折磨精心编织的，只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圈套。
李大爷他调查过我！他知道我的毕业院校，知道我住在这里，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口翻滚，几乎要喷涌而出。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
如此理直气壮地去折磨另一个无辜的人。我冲到楼上，
把那张纸条狠狠地拍在李大爷的防盗门上。“李大爷！你给我出来！你这是敲诈！是勒索！
”门开了，李大爷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背心，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
他看了一眼门上的纸条，又看了一眼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姑娘，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这不叫敲诈，
我这是在跟你商量。”“商量？有你这么商量的吗？用震楼器把人往死里逼，这也叫商量？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哎，我也是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我儿子基础差，自己又不知道用功。我寻思着，你一个A大的高材生，又是邻居，
辅导他最合适不过了。我跟你好好说，你肯定不同意，我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了。
”我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论气笑了：“非常手段？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犯罪？谁看见了？谁能证明？”他有恃无恐地摊开手，“警察来了都没用，你有证据吗？
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要是不同意，这震楼器的动静，
可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了。”他的眼神阴鸷，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我毫不怀疑，
他说的出，就做的到。“你做梦！”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陈然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
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名校，找到工作，我的人生字典里，
从来没有“妥协”和“屈服”这两个词。让我向这种恶棍低头？绝不可能！“行，有骨气。
”李大爷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希望你的骨气能比我的震楼器更硬。”说完，
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回到家，不到一分钟，天花板上再次传来了那毁天灭地的轰鸣。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咚咚”声，而是混合了电钻、冲击钻、切割机等各种噪音的交响乐。
整个房子都在剧烈地颤抖，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我捂住耳朵，
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铁笼里，正在被铁锤反复敲打的野兽。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开始在网上疯狂搜索反制震楼器的方法。有人说用“共振音响”反击，
有人说找到他家的电闸直接拉掉，还有人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狠。冷静，陈然，
你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李大爷是个老狐狸，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他的软肋，
是他那个复读的儿子，李明。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慢慢成形。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等在单元门口。果然，七点半左右，我看到了背着书包，一脸憔悴的李明。我快步走上前，
拦住了他。“李明，我想跟你谈谈。”他吓了一跳，看到是我，眼神躲闪，
脸色更加苍白：“我……我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去上学了。”“就几分钟。”我挡在他面前，
“关于你爸用震楼器逼我给你当家教的事。”李明的身体猛地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看着他这副样子，
我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他看起来不像个坏孩子，更像是一个被父亲的意志操控的木偶。
“这不是你的错。”我放缓了语气，“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合作？
”他疑惑地抬起头。“对。”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也不想被你爸逼着学习吧？我也不想再被噪音折磨。所以，我们联手，
演一场戏给你爸看。”李明愣住了，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继续说，
“我假装答应你爸，每天去你家给你‘辅导’。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不用干。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可以得到清静。等高考结束，一切就都结束了。怎么样？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也是我唯一的选择。既然无法反抗施暴者，
那就策反他最在意的“人质”。李明沉默了很久，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书包带，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能看到他内心的挣扎和恐惧。许久，他终于抬起头，
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好。”他哑着嗓子说，“我跟你合作。
但是……你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否则，我们俩都完了。”3和李明达成“同盟”后，
我立刻上楼，敲响了李大爷的家门。开门的依然是李大爷，他看到我，
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得意表情。“想通了？”他靠在门框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压下心头的恶心，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想通了。李大爷，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哦？说来听听。”他挑了挑眉。“第一，从现在开始，
直到高考结束，你家的任何噪音都必须消失。一点都不能有。如果再让我听到，
协议立刻作废。”“可以。”他答应得很爽快。“第二，辅导时间由我来定，
内容也由我来定。你不能干涉。”这是为了给我们的“演戏”创造空间。
李大爷眯着眼睛想了想：“只要能提高成绩，我不干涉。但我要看到效果，每个月的模拟考，
必须有进步。”“行。”我咬咬牙，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给我钱。我不是做慈善的，一小时三百，按月结算，先付定金。”我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反击。你想让我屈服，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不能白白被他利用。
听到要钱，李大-爷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他大概以为用噪音就能让我乖乖就范，
没想到我还会跟他谈条件。“三百？你怎么不去抢？”他冷哼一声。“市场价。A大毕业生，
一对一辅导，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我寸步不让，“你要是觉得贵，可以另请高明。
不过，我可不保证你还能不能找到像我这么‘好说话’的邻居。
”我特意在“好说话”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李大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
他是用非正常手段逼我，我肯答应已经是极限，如果他再得寸进尺，把我逼急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好，就按你说的办！”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今天就开始！先付你半个月的定金！”他转身进屋，很快拿出了一沓现金，
数都没数就塞给了我，眼神里满是警告。我接过钱，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觉得沉甸甸的。
这笔钱，像是沾满了屈辱的“卖身费”。就这样，我成了李明的“家教”。每天晚上七点，
我准时上楼，走进那个让我倍感压抑的屋子。李大爷会给我们端来切好的水果，
然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但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时刻监视着书房里的动静。
我和李明心照不宣。我拿出一套卷子，摆在桌上。他拿出课本，假装在看。“这道题，
你看一下解题思路……”我压低声音，随便指着一道数学题，开始念答案。李明则低着头，
在草稿纸上画着动漫小人。我们俩就像两个地下工作者，用这种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抵抗。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念题的声音和李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客厅里，
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李大爷用来掩盖他监听的幌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我的世界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安静。我又能睡个好觉，
又能安心写稿了。虽然每天要花三个小时去“演戏”，但和之前的地狱生活比起来，
这简直是天堂。我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机智”。然而，我太低估李大爷的狡猾和多疑了。
一周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给李明“讲”一道物理题，李大爷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小陈老师，辛苦了。我给你们热了杯牛奶。”他笑着把两杯牛奶放在桌上，
眼睛却瞟向了李明的草稿纸。那上面，画着一个刚刚勾勒出轮廓的奥特曼。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李明也慌了，下意识地想用胳膊去挡。但已经晚了。
李大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一把抓起那张草稿纸，
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李明脸上：“这就是你学的？这就是陈老师教你的？让你画画？
”“我……”李明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啪！
”李大爷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李明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花钱请老师，是让你来画画的？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怒吼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然后，他转向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陈老师，这就是你说的‘辅导’？
你就是这么拿我的钱，来陪我儿子玩的？”我站起身，试图解释：“李大爷，你听我说，
劳逸结合也很重要……”“够了！”他粗暴地打断我，“我不管什么劳逸结合！我只要成绩！
从明天开始，书房的门不许关！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学习！”说完，
他把那张画着奥特曼的草稿纸撕得粉碎，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书房里，
李明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发堵。
而就在这时，我的脚下，地板，又开始传来那熟悉的，轻微但又清晰的……震动。
嗡…嗡…嗡…它像一个警告，一个嘲讽，告诉我，这场战争，我输了第一回合。
我的“和平”，是如此的不堪一击。4那晚之后，我和李明的“同盟”彻底宣告破产。
书房的门被勒令敞开，李大爷就像一尊门神，时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用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再也没法划水摸鱼，只能硬着头皮，
拿起课本，真正开始给李明讲题。而李明，自从那天被他父亲当着我的面打了一巴掌后，
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像一个被抽掉了所有发条的机器人，我让他看书，
他就看书；我让他做题，他就做题。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我讲得口干舌燥，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一道最简单的公式，我讲了七八遍，他还是记不住。
我渐渐意识到，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李明不是笨，他是从心底里抗拒学习，
抗拒他父亲为他规划好的一切。他的大脑，已经对知识关上了大门。“李明，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又一次，在我讲完一道复杂的函数题后，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被我吓了一跳，身体缩了一下，
小声说：“对不起……”“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你得为你自己负责。你难道就想一辈子都活在你爸的控制之下吗？”他沉默不语，
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客厅里，李大爷似乎听到了我们的争执，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像是在警告我。我感到一阵无力。这根本不是辅导，这是在坐牢。我、李明，
还有那个偏执的李大爷，三个人都被困在了这个名为“高考”的牢笼里。又过了几天，
李大爷大概是觉得光看着还不够，他想出了一个更绝的招。那天晚上我照常去“上课”，
一进书房就感觉不对劲。我看到在书房的角落，天花板上，多了一个崭新的，
小小的白色半球体。是摄像头。我的血液瞬间冷了。“李大爷，这是什么？
”我指着那个摄像头，声音都在发颤。李大爷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哦，装个监控。最近小区老是丢东西，不安全。装一个，大家放心。
”这种鬼话，谁信？他就是在监视我们！他要确保我教的每一个字，李明听的每一句话，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看着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镜头，
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被剖析，被审视。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我不干了！”我把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这钱我退给你，你儿子的事，我管不了！”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站住！”李大爷厉声喝道。他几步冲过来，挡在我面前，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陈然，
我警告你！现在想退出？晚了！你拿了我的钱，就得把事情给我办完！你要是敢走，我保证，
让你在这个小区一天都待不下去！”他的威胁赤裸裸，不带任何掩饰。而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李明突然站了起来。“爸！你别逼她了！”他冲着李大爷喊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大声地说话，“是我不想学！跟陈老师没关系！你让她走吧！
”“你给我闭嘴！”李大爷反手又是一巴掌，想甩在李明脸上。但这一次，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了李明面前。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大爷看着我，眼神复杂。李明看着我红了一片的手臂，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李大爷似乎也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
揉着自己发痛的手臂，冷冷地看着他：“李大爷，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越是逼他，
他就越是抗拒。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他。”“我毁了他？我是为他好！”李大爷激动地吼道。
“为他好，就是把他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傀儡吗？”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李明，你自己说，你想不想考A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明身上。
他看着他暴怒的父亲，又看看我，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用尽全身力气，
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我不想考大学。”他流着泪，声音嘶哑，“我想画画。
我想当一个漫画家。”整个房间瞬间死寂。李大爷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指着李明，
手指抖得像筛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说，我想画画！
”李明像是要把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都喊出来，“我讨厌做题！我讨厌背书！
我讨厌你逼我做的一切！”“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李大-爷气得浑身发抖，
他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要朝李明身上抽去。“住手！”我再次挡在李明身前，
死死地盯着他，“你要是再动他一下，我现在就报警！告你家暴！”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
李大爷举着鸡毛掸子，僵在了半空中。这场闹剧，以李明把自己锁进房间，
李大爷气得心口痛而告终。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天花板安静得可怕。可我的心，
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乱。我本想逃离这个漩涡，却没想到，越陷越深。
5那一晚的激烈冲突像一场风暴，刮过之后，李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李大爷没再提摄像头的事，也没再对我恶言相向，但他整个人都垮了，
像一棵被霜打过的老树，蔫蔫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李明则把自己彻底关了起来，
不吃饭，不出门，谁叫也不应。我夹在他们父子中间，处境尴尬。辅导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但李大爷没有“下令”，我也不敢擅自停止。
那该死的震楼器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再次启动。
我每天还是硬着头皮上楼，在那个压抑的书房里枯坐三个小时。李明的房门紧闭着，
李大爷则在客厅唉声叹气。我们三个人，隔着两道门，各自囚禁在自己的孤岛上。
我尝试过去敲李明的门。“李明，出来吃点东西吧。”里面毫无回应。
“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依旧是死寂。我有些担心，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被压抑了这么久，突然爆发，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很容易出问题。
我去找李大爷谈。“大爷，你不能再这样逼他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应该尊重他。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李大爷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尊重？我供他吃，
供他穿，让他上最好的补习班，这就是不尊重他了？画画能当饭吃吗？他这是在自毁前程！
”“可是他不快乐！”我忍不住反驳，“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想要的是什么？”“我给他的，
就是最好的！”李大-爷固执地捶着胸口，“我这都是为了他好啊！”我发现，
我根本无法说服这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偏执老人。他的爱，已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枷锁，
牢牢地锁住了李明。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转机出现了。那天，我照旧在书房“坐牢”，
李大-爷突然走进来，将一个陈旧的相册放在我面前。“陈老师，你看看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