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薇。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难以忽视的霉味中醒来的。
睁开眼，是蛛网密结的房梁。动了动身子，身下是硬得能硌死人的板床。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像极了我们公司那间废弃多年、据说还闹过鬼的档案室。
作为一名前世卷到冒烟、最终光荣猝死在年终述职PPT前的顶级HRD，我对环境有着近乎变态的苛刻标准。毫无疑问，眼下这地方，连我见过最抠门的创业公司仓库都不如，用户体验负分滚粗。
记忆碎片像劣质电影一样涌入脑海——大晟朝，废后林氏，父兄是清流言官，因性子木讷、不善逢迎，入宫三年肚子没动静，终于在一次高端后宫斗殴中，被精准点草，成了完美的替罪羊。皇帝楚珩大笔一挥，一纸诏书把我扔进了这鬼地方。
“真是……一手烂牌打得稀烂。”我揉着几乎要炸开的太阳穴坐起身，嗓子干得冒烟。视线瞥向旁边那面模糊的铜镜，里面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能看出底子绝佳的脸，只是眉眼间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郁气，活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菜——是原主留下的印记。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宫斗王者系统强制绑定成功！一个甜得发腻、活像劣质电子合成音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猛地炸开，震得我脑仁又是一疼。
我动作一顿，职业病瞬间发作，内心弹幕疯狂刷屏：声音质感差评，像是三流外包团队赶工的产品；开场白毫无新意，用户引导流程简单粗暴，用户体验极差。差评！
发布新手任务：一小时内前往御花园东南角，在皇帝楚珩经过时假意摔倒，完成一次‘意外之吻’。任务成功奖励‘魅惑眼波初级’，失败则电击惩罚！
眼前甚至蹦跶出一个半透明的、设计粗糙堪比山寨页游的进度条，倒计时59:59开始无情跳动。
我沉默了三秒。在脑内用跟技术部门开撕时的平静但暗藏杀机语气回复：“系统，你的任务指令存在多项严重违规。第一，涉嫌教唆性骚扰，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基本原则。第二，任务场景选择在湿滑的御花园，未进行任何风险评估，涉嫌制造重大安全隐患，严重违反《安全生产法》。第三，奖励机制极其模糊，‘魅惑眼波’技能效果无法量化，ROI投资回报率存疑，涉嫌虚假宣传。综上，我已对此次沟通内容进行‘脑内截图’留存证据，并正式向我的内部合规部门也就是我残存的理智提起投诉。”
系统：……？？？警告！检测到宿主恶意抗拒任务！启动一级电击惩罚！
一股微弱的电流“滋啦”一下窜过四肢，我只是轻轻“嘶”了一声，活动了下有点发麻的手腕。
“电量太弱，体验感差评，建议回炉重造。我前世加班被那台老掉牙的电脑漏电当场麻翻过三次，你这顶多算冬天脱毛衣的静电级别。根据《员工工伤认定办法》，你这属于严重的工作环境安全隐患，责任方完全在你。需要我立刻出具一份详细的‘工伤鉴定报告’吗？顺便一提，我爹和我哥，虽然官不大，但写这种弹劾贪官污吏、哦不，是弹劾你这种无良系统的奏章，最是在行。”
脑海里，系统发出一阵如同收音机串台般的混乱电流杂音，那个可怜的进度条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闪烁了几下，“噗”一声，彻底熄灭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很好，开局先干掉一个猪队友。
“娘娘，您醒了？”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黄肌瘦、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端着个破边碗，小心翼翼地挪进来。碗里是能清晰照出我此刻倒霉脸的稀粥，外加一小碟黑得像炭、疑似咸菜的玩意儿。“该……该用膳了。”
记忆告诉我，这是原主从家里带进宫的丫鬟，叫小喜，算是这冷宫里唯一的“自己人”兼难友。
“小喜，”我开口，声音因为干渴而沙哑，但努力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这是管理下属的基本功，“今天的饭食，和内务府份例单子上写的，对得上数吗？”
小喜手一抖，破碗差点上演自由落体，“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娘娘恕罪！内务府的王公公说……说咱们冷宫人少，用不了那么多米粮……克、克扣了大半去……”
我没立刻叫她起来，只是慢慢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破窗边，看着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和斑驳得能当抽象画欣赏的宫墙。内务府克扣冷宫用度，是惯例，是潜规则。但在我这里，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前世我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厂里杀到HRD，靠的就是对规则的极致利用和时不时掀桌子的魄力。
“起来吧。从今天起，冷宫的内务，按我的新规矩办。”我转身，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让小喜莫名觉得心安的力量——大概是我以前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时练就的气场。“第一，流程记录。每天领了什么，谁经手，什么时辰，实际数量，跟份例的差异，全部给我一笔一笔登记在册，做成台账。”我找来原主那几乎全新的文房四宝，就着积满灰尘的破桌子，画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表格，表头清晰，项目明确。
“第二，你去内务府，不用哭也不用闹，就平静地、清晰地告诉他们：冷宫这个月的所有收支账目，林娘娘我会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月底劳烦他们抽空对一下账。若有出入……”我顿了顿，声音压低，带上了一丝前世对付难缠供应商时那种冰冷的、职业化的笑意，“顺便， ‘好心提醒’一下那位王公公，先帝在位时，那位因为苛待某位太妃而被顺藤摸瓜查出贪墨巨额宫帑的总管大人，最后好像是在浣衣局里，洗了一辈子的马桶，还连累全家去了西北边陲吹风沙。”
小喜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这话里的信息量和威胁级别让她的小脑袋瓜差点过载。娘娘……娘娘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以泪洗面、唉声叹气的怨妇，而是……而是像老爷每次上朝前那种运筹帷幄、眼神能杀人的样子！
“娘、娘娘……这……他们能怕吗？”小喜的声音带着颤音，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们不会怕一句空话，”我淡淡道，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漠然，“但他们怕‘白纸黑字的记录’和‘秋后算账的微小可能性’。按我说的做。另外，找时间把这院子收拾一下，杂草拔了，我看墙角那块地日照不错，翻一翻，或许能种点小葱青菜，实现部分蔬菜自给自足，降低对外依赖风险。”
小喜似懂非懂，但看着我笃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像是接下了什么神圣的使命。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带着小喜和那位对原主还有几分香火情、被发配来看守冷宫门的老太监福伯，进行冷宫内部的“5S现场管理”虽然依旧破败，但至少干净整齐，有了点过日子的雏形；一边开始了我的“市场调研”和“商业计划书撰写”工作。
我通过小喜和福伯这两个“一线信息员”，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后宫目前的管理模式、组织架构、人员构成、资源分配以及存在的核心痛点：妃嫔内斗严重、资源浪费巨大、办事效率低下、皇帝不胜其烦、员工太监宫女士气低落。
掌握了这些基本信息，我知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我将前世浸淫多年的企业管理经验融会贯通，努力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勉强理解的语言和逻辑，写下了一份名为《关于优化后宫管理模式、提升运营效率及降低内耗的若干建议》的方案，简称《后宫优化方案》。
这份方案的内容，在这个时代看来，堪称惊世骇俗：
* 组织架构重塑：大胆提出“后宫股份有限公司”概念，皇帝为董事长兼CEO，皇后为COO首席运营官，目前空缺，各宫妃嫔按特长和兴趣分属不同“事业部”如文化娱乐事业部、膳食健康事业部、子女教化事业部、宫内工艺事业部等。
* 引入科学绩效考核：详细设计了针对妃嫔、太监、宫女等不同岗位的KPI关键绩效指标体系，涵盖工作完成度、创新性、协作精神、差错率、客户皇帝？太后？皇子？满意度等多个维度。侍寝次数被弱化为一项普通的、不占太高权重的“团队建设活动”或“企业文化建设”。
* 改革激励制度：坚决废除平均主义“大锅饭”式的月例银子，推行“底薪+绩效奖金+年终奖+项目分红”的激励模式。绩效优异者，不仅能获得额外的金银、假期、珍贵物资，甚至其直系家属也有可能获得某些虚职荣誉性奖励，实现“员工”与“企业”的深度绑定。
* 推动财务透明化：建议设立独立的内库审计小组，定期抽样审计并公示大型项目开支，从制度上压缩贪腐空间。
* 建立风险预警与退出机制：甚至前瞻性地提到了“妃嫔职业发展规划”和“高龄/无意愿妃嫔退出机制”如恩准出家或归家，以缓解后宫人员淤积问题，优化“人力资源”结构。
写完最后一句，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份凝结了我前世心血的“企划案”，满意地点点头。嗯，逻辑清晰，结构完整，可行性高，放在前世，足够去竞争一下年度企业管理创新金奖了。
“福伯，”我将厚厚一叠纸仔细装订好，放入一个自制的简陋文件夹中，神情郑重地递给他，“想办法，避开所有后宫环节，把这份东西，直接送到御前，放到皇帝陛下的案头。”
福伯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脸都白了：“娘娘！使不得啊！这……这这这是干政！是妄议！是要杀头的！”
我看着老太监惊恐万状的脸，笑了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福伯，您说，对于一个被企业内部严重内耗和低下效率搞得焦头烂额、快要崩溃的CEO来说，他是更需要一个只会争风吃醋、添乱帮倒忙的漂亮秘书，还是一个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根源、并提出全套解决方案的顶尖运营总监？”
福伯显然听不懂什么叫CEO，但大概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他看着我那双在冷宫晦暗光线下依然沉静、却仿佛燃烧着某种火焰的眼睛，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了般，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老奴……老奴拼了这条命，也一定给您送到御前！”
很好，项目，就算正式立项启动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天使投资人”的反馈了。
当夜，御书房内。
楚珩正为南方水患和户部尚书哭穷的奏折烦得眉心能夹死苍蝇，太监总管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个看起来与周围紫檀木奏折匣格格不入的、用普通硬纸装订的“本子”。
“陛下，这……这是冷宫那边，林庶人递上来的。”
“林氏？”楚珩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想起那个被他废黜、几乎快要遗忘的皇后。“她？她能递什么？诉苦喊冤的折子？”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要赶走一只苍蝇。
“陛下，”李德全硬着头皮，声音更低了，“送东西的老太监说，这……这好像不是诉苦，是……是关于如何管理后宫的什么……‘方案’？”
楚珩直接被气笑了，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管理后宫？她？一个废后？也配？”话虽如此，一种诡异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翻开了那份“方案”。
然后，他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变成了错愕，错愕又迅速转化为深深的、难以理解的困惑。
通篇，没有一句“臣妾万死”的谦卑辞令，只有条理清晰的陈述、一堆他半懂不懂的奇怪符号KPI？ROI？OKR？这都是什么鬼画符？和直白到近乎狂妄的论述。他大概看懂了六七成，但就这六七成，已足够让他心惊肉跳。这女人，是把他的后宫当成了什么？商铺？作坊？还是她口中的那个什么……“股份有限公司”？！荒谬！离经叛道！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本能地想将这荒诞不经的东西直接扔进旁边的取暖火盆里付之一炬。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几行字——“预计三年内可节省内帑白银三十万两”、“可显著减少妃嫔争端及恶性事件发生率”、“有望系统性提升皇子公主综合教育质量”……
像一盆冷水浇下，楚珩的动作顿住了。国库空虚，后宫每年耗费巨大却始终乌烟瘴气、让他头疼不已，这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眼前这方案虽然言辞古怪、理念惊世骇俗，但……似乎歪打正着，甚至可称一针见血地戳中了核心痛点？
尤其是最后那句，简直像是在故意挑衅他：“陛下若觉此法荒谬绝伦，可视作冷宫妇人之妄言，付之一炬即可。然，管理之弊已深植骨髓，纵火焚此稿，弊病犹在。”
这分明是激将法！楚珩重重地哼了一声，胸腔因怒气而微微起伏。但内心深处，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那个在他记忆中除了容貌尚可、其余方面简直如同木头美人一样的林氏，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难道冷宫那种地方，非但没能磨灭一个人的心智，反而……还能给人开窍不成？
“李德全，”楚珩放下那份让他心绪不宁的“方案”，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滑的龙案桌面，眼神晦暗不明，变幻不定，“明日……宣林氏……不，传林氏来御书房见朕。朕倒要亲自瞧瞧，她这个自封的‘COO’，究竟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高见’
CEO遇上HRD
我那份惊世骇俗的《后宫优化方案》，就像往一潭表面平静、底下却爬满水蛭的死水里，扔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嗤啦一声，烟雾缭绕，各方牛鬼蛇神都坐不住了。
第一个炸毛的是内务府总管王公公，就是那个克扣我冷宫用度的老油条。听说楚珩居然把我的方案副本发下去“学习”，他差点把心爱的翡翠鼻烟壶给报销了。据小喜从扫地小太监那儿听来的八卦，王公公当时抓着一个送文件的小太监，声音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K……KPI？ROI？这林庶人是不是在冷宫里啃了哪本邪书，中邪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手底下那几个分管太监更是面面相觑，虽然看不懂那些英文字母，但“审计”、“绩效考核”、“淘汰机制”这些词，像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敏感的神经上。这要是真推行了，他们那些雁过拔毛的“惯例操作”，还不得全曝光在阳光下？
“妖妃！果然是妖妃！”王公公捶胸顿足，演技堪比影帝，“打入冷宫都不安分，这是要搅得六宫不宁，打败祖制啊！” 我听着小喜绘声绘色的描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他发个“最佳反派配角”入围通知书。
前朝那帮言官也没闲着，摩拳擦掌，据说已经写好了一摞弹劾我的奏章，就等明天早朝喷唾沫星子了。罪名无非是“废后干政，妖言惑众”。连我那古板了一辈子的御史父亲，都在家急得团团转，一边觉得我大逆不道，一边又偷偷觉得我那方案……好像有点歪理？纠结得他老人家差点把留了多年的美髯给薅秃了。
后宫更是流言蜚语的发酵池。王贵妃据说摔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琉璃盏，声音尖利得能掀翻屋顶：“那个木头女人？她懂什么管理？陛下莫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 而位份低、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婕妤，则偷偷拉着贴身宫女问：“姐姐，你说……那个‘绩效奖金’，真的能多发银子吗？” 看，基层员工的诉求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整个紫禁城暗流涌动，而我，这个风暴眼中心，正在冷宫后院，淡定地给我那几垄刚冒出嫩芽的小青菜浇水。嗯，长势不错，看来这里的土壤有机质含量还行。
传旨太监来的时候，声音都带着点飘，看我的眼神像看什么稀有物种。我平静地接旨，换上了我那身最体面也就是没打补丁的旧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着他走向那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御书房。
踏进那地方，感觉……也就那样吧。还没我们公司总部董事长的会议室气场强，就是层高高点，柱子粗点，熏香味儿浓了点。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职业病发作，想从袖子里摸个本子出来记会议纪要，摸了个空才想起这身衣服没口袋。
楚珩坐在那张夸张的龙案后面，努力板着脸，想营造天威难测的氛围。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和那双写满了“快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姿态标准，但感觉更像是在做项目启动前的汇报。
“林氏，”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发制人，拿起我那本方案晃了晃，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你可知，后宫干政，依律当如何？”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那双试图洞察人心的眼睛，开口不是请罪，而是职业性地纠正：“陛下，从管理学的角度严格来说，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干政’。这份《后宫优化方案》，本质上是一份关于‘人力资源优化与组织效能提升’的建议书。您管理天下，是集团的董事长兼CEO，管理后宫，是这个集团下一个重要子公司后宫的董事长兼CEO。而妾身，只是在发现这个子公司某个核心项目日常运营管理出现严重瓶颈和内部损耗危机时，基于实地调研和数据分析，提交的一份‘内部诊断报告’和‘可行性整改方案’。”
楚珩：“……” CEO？董事长？项目？内耗？这一连串陌生词汇像板砖一样拍过去，他明显有点懵，但凭借出色的理解能力或者是我举例太生动？，他居然听懂了大半！这让他更加恼火了，有种权威被挑战的羞怒。
“强词夺理！”他一拍龙案，试图用音量找回场子，“那你告诉朕，朕这个CEO，当得如何？” 他嘴角带着嘲讽，大概等着看我惊慌失措地跪下请罪。
我不仅没怕，反而微微蹙眉，真的进入了绩效评估模式，语气就像在点评一个试用期表现不佳的新人：“从现有的管理数据和产出成果来看，陛下，不及格。”
“噗——”旁边侍立的大太监李德全显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气音，然后赶紧把脑袋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楚珩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成了我冷宫灶台里的锅底。
我假装没看见他快要喷火的眼神，自顾自地开始“述职点评”，甚至下意识想摸激光笔，摸了个空才作罢。唉，职业习惯。
“陛下，主要有三个核心问题。”我伸出三根手指，姿态专业得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第一，资源分配严重不均衡，全凭个人喜好驱动，缺乏科学的规划和调度。”我转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德全，“李总管，麻烦您，把上个月的《侍寝记录档》取来一下。”
李德全腿一软，惊恐地看向皇帝。楚珩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跳了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拿！”
记录很快拿来，我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指着某一页，用汇报PPT的语气说：“请看，上个月，您翻王贵妃的牌子高达七次，而同时有五位低位妃嫔的‘被临幸次数’数据为零。这导致了最优质的资源也就是陛下您的精力和时间过度倾斜，严重破坏了‘机会相对均等’的团队平衡原则，是导致后宫内部恶性竞争、也就是俗称‘宫斗’的主要诱因之一。建议引入一套科学的‘侍寝排期算法’，综合考虑妃嫔生理周期、情绪价值提供能力、甚至前朝势力平衡等多维度因素，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
楚珩的脸从黑变红，又从红变青。他堂堂一国之君，睡哪个老婆，还要搞个算法来排期？！这简直荒谬他妈给荒谬开门——荒谬到家了！
“第二，”我完全进入了状态，语速加快，力求在老板耐心耗尽前把核心问题讲完，“战略目标设定模糊不清。您对‘开疆拓土’和‘休养生息’这类年度目标的描述过于笼统，导致前朝大臣们对OKR——也就是目标与关键成果的理解无法对齐，执行层面自然无所适从。建议采用SMART原则，即目标必须是具体的、可衡量的、可实现的、相关的、有时限的。比如说，‘三年内国库税收实银增收五十万两’，这就比‘充盈国库’具体、可执行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