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李哲，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刚刚升职加-薪，拥有一个堪称完美的家庭。

我的妻子苏芸温柔贤惠，女儿乐乐乖巧可爱，她们是我奋斗的全部意义，也是我幸福的源泉。

直到我发现，我的“幸福”，其实是喂养她们的饲料。而这个完美的家，

是一个用我的喜悦搭建的，甜蜜又致命的牢笼。1今天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高光时刻。

项目奖金和升职通知书，一前一后地拍在了我的办公桌上。奋斗了五年，

我终于从一个小组员，熬成了部门主管。回家的路上，我连脚步都是飘的。路过花店，

我买了一大束苏芸最喜欢的香槟玫瑰。路过蛋糕店，我订了乐乐最爱吃的草莓慕斯。我，

李哲，三十岁，有房有贷，但今天，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男人。打开家门，

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一起涌了过来。“你回来啦。”苏芸从厨房里探出头，

她穿着一条我新给她买的米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比我手里那束玫瑰还要娇艳。“爸爸！”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沙发上飞奔过来，

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是乐乐，我的宝贝女儿，她今天穿着一身可爱的公主裙，

仰着苹果一样的小脸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我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蛋糕盒子。“哇！草莓慕斯！”乐乐开心地跳了起来。

“还有这个。”我把花递给苏芸。她惊喜地捂住了嘴，接过花束，凑近了闻了闻，

然后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谢谢你，老公。你辛苦了。”那一刻，

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红烧肉、清蒸鲈鱼、可乐鸡翅……全是我爱吃的。苏芸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们一家三口举杯。

“庆祝我们家的大功臣，李主管，顺利升职！”苏芸笑着说，眼波流转，全是爱意。

“庆祝爸爸！”乐乐用她的果汁杯，小心翼翼地和我们的杯子碰了一下。

我一口喝干杯里的酒，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腾到心里。我看着我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闻着满屋的饭菜香，幸福感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为之奋斗的一切。吃完饭，乐乐拿出一张画递给我。“爸爸，

送给你的礼物。”画上是三个手牵手的火柴人，一个高大的爸爸，一个漂亮的妈妈，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头顶上是灿烂的太阳和彩虹，

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我的心彻底融化了。

我把乐乐高高举过头顶，她在客厅里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好了好了，别闹了。

”苏芸笑着把乐乐接过去，“乐乐，该去写作业了。

”“好~”乐乐乖巧地亲了我和苏芸一下，自己跑回了房间。我和苏芸一起收拾碗筷。

她在水池边洗碗，我站在她身后，帮她擦干碗碟。水流声哗哗作响，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司里的趣事，聊着下个周末去哪里郊游。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真好。”我由衷地感叹。“什么真好？”她侧过头，

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一切都很好。”我说。我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手表，

是前几天收拾我爸寄来的遗物时，从爷爷的一个旧木盒里翻出来的。表盘已经泛黄，

皮带也有些开裂，但我鬼使神差地戴上了。指针早就不走了，可戴着它，

我总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此刻，我低头看了一眼这块老旧的手表，感觉这静止的指针，

仿佛定格了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刻。2夜里，我被一阵口渴惊醒。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冰箱压缩机在低低地嗡鸣。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怕吵醒苏芸和乐乐。

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给厨房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边。我拉开冰箱门，正要拿水，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窗户玻璃上的倒影。苏芸就站在我身后。她什么时候起来的？

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刚想转头跟她说话，整个人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窗户上映出的那个倒影，不是苏芸。或者说，不完全是。那还是她的身形，

穿着那件米白色的睡裙。但是那张脸……倒影里的那张脸，嘴角咧开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像一道弯弯的月牙，几乎要咧到耳根。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纯粹的“咧开”。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的眼睛，也不是我熟悉的温柔双眸，而是两个空洞的、漆黑的洞。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我猛地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倒影消失了。“老公，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苏芸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僵硬地转过身，

看到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一丝睡意和关切的美丽脸庞。她站在那里，眼神清澈，

嘴角挂着担忧的微笑。一切正常。“没……没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就是口渴，

起来喝点水。”“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看你脸都白了。”她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手心温暖而柔软。“可能吧，最近是有点累。”我挤出一个笑容，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刚才那是……幻觉？是自己太累了，眼花了吗？肯定是。我今天太兴奋了，升职，奖金，

情绪波动太大，晚上就容易做光怪陆离的梦。“快回去睡吧。”苏芸帮我倒了一杯温水，

递到我手里。“好。”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驱散不了心头那股诡异的寒气。回到卧室，我躺在苏芸身边，却再也睡不着。我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在窗户上看到的那个倒影。那个咧到耳根的嘴，

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我忍不住侧过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着身边熟睡的妻子。

她呼吸平稳，睡颜静谧而美好。我一定是疯了。我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

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怕了。3第二天，阳光明媚。餐桌上摆着我最爱的煎蛋和培根，

苏芸在厨房里哼着歌，乐乐坐在她的儿童餐椅上，用小勺子笨拙地舀着碗里的麦片。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温馨美好。昨晚的经历，像一场荒诞的噩梦，被白天的阳光晒得无影无踪。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了，李哲。“老公，你看，乐乐的画。

”苏芸笑着递给我一张纸。还是昨天那张“幸福的一家人”。我笑着接过来，

准备贴到冰箱上。可我的目光刚一落到纸上，笑容就僵住了。画上，

那个代表我的高大火柴人，颜色好像变淡了一点。不是那种整体的褪色，

而是……像是被人用橡皮，轻轻擦过一样，边缘变得模糊，颜色也斑驳了些。

而旁边代表苏芸和乐乐的火柴人，颜色却好像比昨天更鲜艳了。“怎么了？

”苏芸看我盯着画发呆，关切地问。“没……没什么。”我立刻把画翻过去，不敢再看，

“画得真好，我这就去贴起来。”我走到冰箱前，手却在微微发抖。是我的错觉吗？

儿童的蜡笔画，放一晚上颜色会自己变化？这不科学。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观察着家里的一切。我发现，我们家的全家福相框，擦得一尘不染，

但照片上，我们三个人的笑容都完美得像广告模特，找不到一丝瑕疵。我翻出以前的相册，

从我们恋爱到结婚，再到乐乐出生。每一张照片，苏芸都美得无可挑剔，每一张照片，

我们都笑得幸福灿烂。太完美了。我们的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过争吵，没有过烦恼，

没有过任何负面的东西。苏芸永远温柔体贴，乐乐永远乖巧懂事。

我们家就像一个被精心打造的、杜绝了一切不快的无菌房。这正常吗？夫妻哪有不拌嘴的。

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可我仔细回想，竟然想不起任何一次苏芸对我发脾气，

也想不起乐乐有过任何一次无理取闹的哭喊。傍晚，我坐在沙发上，乐乐跑过来，

把她的玩具熊递给我。“爸爸，熊熊的扣子掉了，你帮我缝上好不好？”我接过玩具熊，

发现它眼睛的一颗纽扣确实松了。我找来针线，笨拙地缝着。“爸爸，你看我画的新画。

”乐乐又递过来一张。这张画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火柴人，被关在一个黑色的框框里，

外面是灿烂的太阳。我心里咯噔一下。“乐乐，这画的是什么呀？”乐乐指着那个火柴人，

奶声奶气地说：“是坏爸爸。他不听话，被关起来了。”我的手一抖，

针尖狠狠地扎进了指头。“哎哟！”我痛得叫了一声，一滴血珠立刻从指尖渗了出来。

“老公，怎么了？”苏芸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爸爸流血了！”乐乐也叫了起来。

“没事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我赶紧把手指含进嘴里。苏芸拿来创可贴，

小心翼翼地帮我贴上，嘴里埋怨着：“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是责备的，

但眼神里全是心疼。可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当我的血珠冒出来的那一刻，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冷了一下。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一种……氛围的改变。

就像一首欢快的曲子，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苏芸和乐乐脸上的关切，也显得有些……僵硬。

直到苏芸帮我贴好创可贴，那种温暖的感觉才再次回笼。我看着乐乐手里的那张画，

又看了看被我缝好眼睛的玩具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4这个念头，

让我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如坐针毡。周五，我故意在公司多待了一会儿，然后在下班路上，

给我一个做销售的哥们儿打了个电话，编了一个客户跑单的谎话，把自己的情绪搞得一团糟。

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想。回到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挂上笑脸，而是沉着一张脸，

把公文包重重地扔在玄关的柜子上。“我回来了。”我的声音又冷又硬。

正在客厅里陪乐乐玩耍的苏芸和乐乐同时回过头。“老公，

你回来……”苏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看到了我阴沉的脸色。客厅里温暖的空气，

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我能感觉到那种变化。不是心理上的，是物理上的。

灯光好像都暗淡了几分，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像是在深冬的室外，哈出的白气。

乐乐手里的积木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她看着我，

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亲昵，而是一种……陌生的、审视的目光。“怎么了？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苏芸走过来，试探性地问。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但里面缺少了某种我熟悉的东西。“别烦我！”我粗暴地挥开她伸过来的手。

苏芸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从四面八方朝我挤压过来。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则地狂跳，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这不是普通的家庭冷战，这是一种……带着恶意的死寂。

我甚至感觉到一种细微的、持续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一根看不见的针，

一点点地从我身体里抽取着什么。是生命力吗？还是别的什么？

苏芸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个眼神，

让我头皮发麻。我快要撑不住了。那种冰冷和恶意，几乎要将我吞噬。不行，再这样下去，

会出事的。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雨转晴”，我一拍脑袋，

换上一副懊恼又惊喜的表情。“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对不起老婆，我不是对你发脾气！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苏芸，语速飞快地说，“刚才在想项目的事，想得太入神了！

有个大难题，我愁了一下午，刚才在门口突然想通了！哈哈哈！这下奖金又能翻倍了！

”我说着，自己都觉得尴尬。但奇迹发生了。就在我露出笑容，说出“奖金翻倍”的瞬间，

那种冰冷的、压迫性的感觉，消失了。客厅的灯光仿佛恢复了正常的色温，

空气重新变得温暖而流动。苏芸在我怀里，身体也从僵硬变得柔软。她抬起头，

脸上又挂起了那熟悉的、温柔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老公最棒了。

”乐乐也跑了过来，重新抱住我的腿，仰着头开心地说：“爸爸最棒！

”一切又回到了那种幸福美满的轨道上。我抱着苏芸，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可怕的规则。这个家里，不允许有负面情绪。我必须快乐，必须幸福，

必须积极向上。我的快乐，是他们的……食物。

而我的痛苦、烦躁、压力……会让他们“饥饿”。饥饿的他们，是危险的。

我手腕上的旧手表，此刻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我低头一看，

那静止的秒针，似乎……轻轻地颤了一下。

5. The Perfor***nce Begins从那一刻起，

我的人生变成了一场永不落幕的独角戏。我成了世界上最敬业的演员。每天早上，

我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确保弧度完美，情绪饱满。我给自己打气：“李哲，你是最棒的！

今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在公司，我打了鸡血一样，把所有难啃的骨头都接了过来。

我不再感到压力，因为我“热爱”挑战。同事们都说我像换了个人，从一个稳重踏实的社畜，

变成了一个***四射的奋斗逼。他们不知道，我不是为了升职加薪，我是在为了活命。

我必须为我的“表演”寻找源源不断的素材。我每天搜集成吨的笑话，

在饭桌上讲给苏芸和乐乐听，逗得她们“花枝乱颤”。

我把自己的工作包装成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今天搞定了一个难缠的客户，

明天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创意。我必须时刻保持在一种亢奋的、积极的、幸福的状态里。

“老婆，这个周末我们去海洋馆吧！乐乐肯定喜欢！”“老婆，我又发现一家超赞的餐厅，

我们明天就去！”“老婆，你看我，我刚学会了一个新魔术！”我的声音越来越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