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个钱包,好心开车几十公里送还失主。里面有八千块现金,我分文未动。
可失主拿到钱包,反手就报了警。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偷了他两千块。看着他丑恶的嘴脸,
我冷笑一声。车轮碾过一滩积水,溅起的水花拍在路边的绿化带上。就在那时,
一个深棕色的物体吸引了我的注意。它静静地躺在人行道的边缘,一半浸在水里,
显得格外孤零。鬼使神差地,我将车靠边停下,打着伞走了过去。是一个钱包。
皮质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胀,边缘的缝线也磨损得厉害。我捡起来,掂了掂,分量不轻。
拉开拉链,一股混杂着皮革和钞票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整齐地码放在夹层里,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大几千。另一侧的卡槽里,
插着几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男人叫张强,照片上的他头发稀疏,
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钱包里没有名片,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我叹了口气,把钱包拉好,
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回到车上,暖风吹散了身上的寒意,我却有些犯愁。
报警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但流程繁琐,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派出所折腾。不如试试看,
能不能通过银行卡上的信息联系到他。我拨通了其中一张信用卡背面的客服电话。
经过一番不算复杂的沟通和身份核实,客服答应帮忙转达失主。不到十分钟,
我的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又粗鲁,带着不耐烦的催促。
“喂!是你捡到我钱包了?你在哪儿?”“是的,张先生。”我平静地回答,“我刚下班,
在回家的路上。”“我钱包里的钱一分都不能少!里面有一万块现金!是我刚收的工程款!
”他几乎是在咆哮,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还没来得及细数,但他张口就是一万,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我压下那点不快,耐着性子说,“您看我们约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他报了一个地址,
是一家路边的烧烤店,离我这里足足有三十多公里,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我刚到这儿,
你赶紧给我送过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窗外的雨还在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往返六十多公里,耗费一个多小时,
只为物归原主。一丝犹豫在我心头闪过,但最终还是被心底那点固执的善良压了下去。“好,
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挂掉电话,我重新设置了导航。车子汇入拥堵的晚高峰车流,
雨刮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刷不清前路的迷离。四十五分钟后,
我终于在导航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家烟火气缭 TAO 天的烧烤店。张强就站在门口,
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朝路口张望。我把车停好,拿着钱包朝他走去。他看到我,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个湿漉漉的钱包。他甚至没有一句“谢谢”。
他急不可耐地拉开拉链,当着我的面,把那沓现金掏了出来。一张,两张,
三张……他用沾着油光的手指飞快地清点着。周围吃饭喝酒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点完最后一张,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王警官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张强说,他今天下午四点钟,
刚从一个姓刘的客户那里收了一万块工程款,现金,十张一捆,扎得好好的。
他还提供了和那位客户的通话记录作为佐证。
”王警官把一张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截图推到我面前。上面确实显示,下午四点零五分,
有一个备注为“刘总”的号码和他通话了三分钟。“你看,他连细节都说得这么清楚。
”王警官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那股常规办案带来的怀疑,像一张无形的网,朝我压了过来。
我看着那张所谓的“证据”,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一个电话,能证明什么?证明他收了钱?
还是证明他收了一万块?这逻辑简直荒谬。“王警官,一个通话记录,
并不能证明他钱包里具体有多少钱。”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
“但你的情况,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他一针见血。是啊,没有证据。
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路边,我捡起钱包,放进包里,然后开车送过去。整个过程,天知地知,
我知。张强可以凭空捏造一个数字,而我却无法证明那个数字是错的。百口莫辩。这四个字,
我从未想过会用在我自己身上。窒息感包裹着我,我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将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捡到钱包,上车,导航,开车……等等。开车。我的车!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王警官!”我猛地抬起头,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我车里装了行车记录仪!”王警官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个。“行车记录仪?”“是的。”我肯定地回答,
“我的行车记录仪是前后双录,带车内监控的。从我捡到钱包上车,到我下车把钱包交给他,
全程都在录像。我有没有打开过钱包,视频一看便知!”这话一出,
隔壁房间的叫嚷声戛然而止。王警官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和同事低声交谈了几句。再回来时,他看我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走吧,
我们去停车场看看。”我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问询室的时候,我看到了张强。
他正从隔壁房间出来,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震惊,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看到我,眼神躲闪,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记录仪能拍到什么……车里那么黑……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手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越来越没有底气。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我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张强被我笑得浑身一僵,不敢再看我。
我知道,局面,要逆转了。03警方的停车场空旷而安静。雨已经停了,
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味。在王警官和另一位民警的注视下,我打开车门,
熟练地取下了后视镜上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那张小小的黑色卡片,此刻在我手里,
重若千钧。它承载着我的清白。回到派出所,技术人员将内存卡插入电脑。
所有人都围在了显示器前,包括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张强。视频开始播放。画面很清晰,
记录仪的广角镜头将车内的情况一览无余。视频里,我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将那个湿漉漉的钱包随手扔在了副驾驶上。然后,我启动了汽车,开始操作中控屏设置导航。
在接下来的四十几分钟里,我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方向盘和档位。
我的视线也一直注视着前方路况。那个棕色的钱包,就静静地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自始至终,我没有再碰过它一下。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视频快进播放,
一直到我到达目的地,停车,拿起钱包,打开车门下车。整个过程,完整,清晰,无可辩驳。
真相大白。问询室里一片死寂。我能清晰地听到身边张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我转过头,
看向他。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刚才还充满嚣张和诬陷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张强!
”王警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严厉得像一块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强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我……我……”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可能是记错了……对,
记错了……最近太累了……”“记错了?”王警...官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为了区区两千块钱,就敢谎报警情,诬陷好人!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王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张强的心上。张强还想狡辩几句,
但迎上王警官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瞬间就把话又咽了回去。他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最终,
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张强因谎报警情、诬告陷害他人,根据相关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被处以行政拘留五日,并处罚款二百元的处罚。当警察宣布这个决定时,张强的腿一软,
差点瘫坐在地上。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贪念,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拿回了我的手机和车钥匙,准备离开。经过张强身边时,我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怨恨,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恐惧。我什么都没说,
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派出所。外面的空气,
前所未有的清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那块像巨石一样压着我的憋屈和愤怒,
终于消散了一些。但是,还不够。这远远不够。行政拘留五天,罚款二百块,
就能抵消他对我的伤害吗?就能抹去我被当众指责为小偷的羞辱吗?
就能弥补我为了一个谎言而耗费的这几个小时的精力和时间吗?不。我不是圣人。
我做不到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后,还能笑着说没关系。我看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
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平息。相反,它像被浇上了一勺热油,燃烧得更旺了。
张强,这件事,我们没完。04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
身心俱疲。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我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张强那张贪婪扭曲的脸,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目光,派出所里冰冷的白光……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
挥之不去。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李哲带着睡意的声音。“喂?林晚?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李哲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挚友之一,现在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李哲,
我可能需要一些法律咨询。”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电话那头的李哲立刻清醒了。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别急。”我花了半个小时,
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行车记录仪如何还我清白,
以及张强被行政拘留的结果。听完我的叙述,李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装了行车记录仪,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这次处理得非常冷静,
也很得当。”他称赞了我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个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为了这种人,
不值得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他的话,冷静、理智,充满了律师的专业判断。
也是一个正常的朋友会给出的最稳妥的建议。但我听着,却觉得心里那团火烧得更厉害了。
“不行。”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到此为止?”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只是被拘留五天,
罚款两百。这点代价,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等他出来,他不会有任何悔意,
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这个‘硬茬’。下次,他还会用同样的方式去欺负别人,
那些没有行车记录仪的人。”我的声音越来越冷。“这种人,必须受到更深刻的教训。
我要让他为他的贪婪和恶行,付出他承担不起的代价。”电话那头沉默了。李哲太了解我了,
他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你……想怎么做?”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思绪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复仇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我记得,我在他的钱包里,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
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我努力回想着当时打开钱包的那一幕。“有一张名片。
”一个念头闪过。“对,一张名片,蓝底白字,上面写着‘强盛装修公司’,经理,张强。
”“强盛装修公司?”李哲重复了一遍。“是的。”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哲,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家公司的工商信息?越详细越好。”李哲没有问我为什么,
他只是干脆地回答:“没问题,明天上班我就让助理去查。最快中午给你结果。”“谢谢你,
李哲。”“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叹了口气,“林晚,我支持你维权,但一定要记住,
所有事情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不要冲动。”“我明白。”挂掉电话,
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搜索引擎里,我敲下了“强盛装修公司”这几个字。屏幕的光,
映在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张强,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05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是李哲发来的消息。一个压缩文件,
里面是“强盛装修公司”的全部工商注册信息和司法风险报告。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点开了文件。法人代表,果然是张强。公司成立于五年前,注册资本只有五十万,
是一家典型的小微企业。但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后面那一长串的经营风险提示。开庭公告,
法律诉讼,股权冻结,行政处罚……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几条。大部分都是合同纠纷。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这印证了我的猜想。张强这个人,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恶。我关掉文件,
打开了本地最大的几个生活论坛和业主交流平台。在搜索框里,
我耐心地输入“强盛装修”、“张强”、“装修被坑”等关键词。按下回车键。一瞬间,
大量的帖子涌现在我的屏幕上。“避雷!强盛装修就是个无底洞,合同全是坑,
大家千万别上当!”“曝光无良老板张强!用劣质材料冒充大品牌,甲醛超标三倍,
家里现在都不敢住人!”“有没有被强盛装修坑过的业主?我们联合起来维权吧!恶意增项,
工期拖延,最后还威胁我们!”帖子的发布时间从三年前到上个月,跨度很大。
每一个帖子里,都充满了业主的血泪控诉。投诉的内容,
惊人地一致:签订低价合同诱骗客户,施工中途恶意增项,使用假冒伪劣的廉价材料,
出了问题就百般推诿,甚至恶语相向。许多业主都提到了,因为被坑的金额大多在一两万,
不算特别巨大,加上装修过程耗时耗力,他们实在没有精力和这种无赖打官司,
最后只能自认倒霉。而张强,
正是抓住了大部分人“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看着这些帖子,我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和我一样,被张强的无耻和贪婪伤害过的人。我的手指,
在触摸板上轻轻划过。突破口,找到了。我没有立刻用自己的账号回复这些帖子。
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我重新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头像是一片空白,
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L”。然后,我开始挨个给那些发帖时间在半年内的业主,
发送私信。我的私信内容很简单。“你好,我也是强盛装修的受害者。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发送完第一条私信,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张无形的网,
已经开始悄然撒下。而猎物,对此还一无所知。06事情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困难一些。
最开始的几个小时,我发出去的十几条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