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望的枷锁剧痛，是手腕上被粗糙麻绳反复磨蹭，几乎要勒进骨头里的火辣。
王珊怡就是在这片无休无止的疼痛中，彻底清醒过来的。入目是低矮、黢黑的土坯房顶，
结着厚厚的、沾满灰尘的蛛网，像一张张绝望的帐子。
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霉烂的稻草、牲畜的粪便、还有……人身上经年不洗的酸腐气，
混杂在一起，直冲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动了动，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过一样，
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尤其是下身，那种被强行撕裂的钝痛依旧清晰，
提醒着她昨夜经历的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五千块，这娘们归你了。
”一个干瘪嘶哑的声音响起，像破旧的风箱。王珊怡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看到那个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接过来的干瘦老头，
正对着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穿着脏兮兮旧棉袄的男人说话。那男人，就是王老五。
王老五凑了过来，带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汗臭和旱烟味。
他伸出那双粗粝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毫不客气地掐住王珊怡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下颌骨生疼。“啧，模样是挺白净，
城里来的妞就是不一样，”王老五浑浊发黄的眼珠在她脸上身上贪婪地扫视，
那目光不像是看人，倒像是在集市上打量一头牲口，“就是不知道身子骨咋样，
能不能生儿子？”生儿子？王珊怡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王珊怡，
海城王氏集团的独生女，从小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育，
身边围绕的不是精英才俊就是名流闺秀。她的人生规划里，有常春藤的学位，
有接手家族企业的辉煌，有环球旅行的惬意，唯独没有“生儿子”这三个丑陋的字眼！
恐惧和屈辱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想挣扎，想尖叫，
想告诉这个肮脏的男人她是谁，她父亲是谁，让他立刻放开她！可她刚一动，
手腕上勒着的绳子就陷得更深，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想开口，
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嘴里，被塞着一块散发着馊味的破布。绝望，
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被王老五和那个干瘦老头连拖带拽，
弄进了一处更加破败的院子。院墙塌了半截，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垃圾堆里刨食，
一条瘸腿的瘦狗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两声。院子里是泥地，坑洼不平，混合着鸡粪和污水。
进了所谓的“新房”，里面只有一张土炕，炕上铺着看不清颜色的、硬邦邦的烂棉絮，
散发着一股陈年的汗臭和霉味。王老五把她狠狠掼在炕上，
沉重的身躯随即像山一样压了下来。“不——！”她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指甲在坑洼不平、坚硬冰冷的土炕边缘死命地抠抓，一片，两片，
三片……指甲翻裂开，鲜血瞬间涌出，十指连心的剧痛却远不及此刻她心中绝望的万分之一。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刺耳，男人粗重混浊的喘息喷在她的颈侧，带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屋顶那些摇摇欲坠的蛛网，眼泪混着脸上的尘土，
冲出一道道泥泞的沟壑。完了。一切都完了。2 逃不出的牢笼她的人生，她的骄傲，
她的清白，全都葬送在这肮脏破败的土炕上了。第一个月，她试图逃跑。她趁着王老五下地，
那个总是用阴恻恻眼神盯着她、被她暗中称为“老虔婆”的王老五的娘打盹的工夫，
她用磨尖的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了那扇其实并不牢固的破木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她什么也顾不上，赤着脚，拼了命地往村外跑。
碎石、土坷垃、甚至还有尖锐的草茬，硌在她从未受过苦的脚底，很快就划出了血口子，
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但她不敢停，不敢回头，只知道向着村口那条蜿蜒的土路尽头狂奔。
那里，或许有公路，有车辆，有逃离这个地狱的可能！眼看着村口就在前方，
希望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身后却传来了王老五熟悉的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臭娘们！
敢跑？！”她的长发被猛地从后面抓住，巨大的力道让她感觉整个头皮都要被撕扯下来，
痛得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狠狠摔在地上。尘土呛进她的口鼻。
王老五一边用最难听的污言秽语咒骂着，一边揪着她的头发，
沿着那条她刚刚拼尽一切逃离的村路，一步一步，粗暴地往回拖行。
她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后背、手臂、腿侧，瞬间被砂石磨得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疼。
沿途一些村民从低矮的土屋里探出头，或麻木，或好奇，或带着猥琐的笑意看着这一切，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看什么看！老子的婆娘不听话，抓回去教训！
”王老五得意地嚷嚷着，仿佛在展示他的战利品。她被重新拖回那个令人作呕的院子，
像扔破麻袋一样被摔在冰冷的泥地上。“跑？！我让你跑！”王老五喘着粗气，眼睛赤红，
解下腰间的牛皮裤带，那裤带上还带着金属的扣环。“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皮带带着风声，没头没脸地抽下来。王珊怡蜷缩起身体，
用手臂死死护住头脸。皮带抽在手臂上、背上、腿上，留下一条条迅速肿起的血棱子，
尤其是那个金属扣环，刮过皮肤，立刻就是一道血口。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痉挛，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一丝呻吟溢出来。那是她最后的，微不足道的尊严。
“给老子记住了！你是我花了五千块买来的婆娘！生是我老王的人，死是我老王的鬼！
再敢跑，下次就真敲断你的腿，让你爬都爬不出去！”王老五打累了，
朝她身上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警告。3 烟烙的烙印第四个月，一个深夜。
王老五不知道又从哪儿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满身刺鼻的酒气。他红着眼，盯着缩在炕角，
用那床破棉絮紧紧裹住自己的王珊怡，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骚娘们……心野……看不起老子是吧……天天摆着张死人脸……”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破棉絮。王珊怡惊恐地往后缩，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从脏兮兮的棉袄兜里摸出半截抽剩的旱烟卷，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燃，猛吸一口，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然后，他带着一种残忍而扭曲的笑容，将那个燃烧的烟头，
恶狠狠地摁在了王珊怡光滑的后背上！“滋啦——”一声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紧接着，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啊——！”王珊怡终于忍不住，
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剧烈的、灼烧的疼痛让她身体猛地弓起，
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她牙关死死咬住，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才没有让更多的痛呼溢出喉咙。王老五看着那个新鲜出炉的、焦黑的烙印，嘿嘿地笑起来，
满是酒臭和烟臭的嘴凑近她的耳朵，热气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皮光肉滑的……一烫一个印子……看你还怎么跑……怎么傲……"她趴在冰冷梆硬的土炕上，
后背那个新烫的伤疤和其他新旧交叠的鞭痕、掐痕、抓痕一起，发出灼热的、持续的痛楚。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无声地浸湿了身下肮脏的干草。
她想起家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天鹅绒床，想起母亲温柔的手，
想起父亲宽阔的怀抱……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温暖和美好，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
第六个月，她开始频繁地干呕。吃什么吐什么，连喝点水都能吐出来。她的身体迅速消瘦，
只有小腹，在营养不良的躯体上，不合时宜地微微隆起。那个老虔婆，王老五的娘，
看着她的肚子，那双三角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点不一样的光。她难得地没有骂她“装相”，
反而请来了村里一个眼神浑浊、满脸褶子的老婆子。那老婆子用枯瘦如柴、指甲黢黑的手，
在王珊怡的肚子上摸了好一阵，然后咧开没几颗牙的嘴，
对紧张地盯着她的王老五母子说：“怀上了！错不了！看这肚子的架势，尖溜溜的，
肯定是个带把的！”“真的？！”王老五咧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黄黑的牙齿，
脸上的横肉都笑得堆了起来，搓着手，兴奋地在屋里转圈，“哈哈！老子有后了！有后了！
”他娘那张刻薄的脸上也难得地扯出了一丝笑意，围着王珊怡的肚子转，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总算怀上了……可得小心点，
别把我大孙子折腾没了……”王珊怡麻木地靠在炕沿，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
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流着她血脉，
却也承载着这半年来所有肮脏、痛苦、绝望和仇恨的生命。她没有半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只有无边无际的憎恶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这个孩子，是罪证，是枷锁，
是她永远无法摆脱这段噩梦的证明。4 钢铁洪流的救赎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孕吐都更加难以忍受。这一天，天气阴沉，村子里像往常一样死气沉沉。
王珊怡的脚踝上，被套上了一个粗糙的铁环，连接着一根小臂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
牢牢地锁在院里的一个木桩上。这是在她试图逃跑三次之后，王老五特意去镇上找铁匠打的。
现在，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以木桩为圆心，铁链长度为半径的这个小圈。她像一条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