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半，向秋明探着身子笑着颔首跟收拾好东西走下讲台的高老师打招呼：“哎。”
他侧开身子，把门撑得更开了些，正好让高老师看见后面跟着的秦祈玉，介绍道：“这是新转来的学生，秦祈玉，你认一下哈。”
高老师走下来点点头哎了声，嘴角上扬着跟秦祈玉打了声招呼：“蛮有自己风格的咧，很帅。”
“嗯。
老师好。”
干净的声线对于坐在第二排的岑妩来说听得很清晰。
前排的男生往前伸头朝外看，倒吸一口气。
高老师走后，向秋明领着秦祈玉走进来。
岑妩这才有机会目睹自己未来同桌的芳采。
十七岁的少年气质舒然，发型是在男生中鲜少的长发，乍一看岑妩怀疑了一下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声音，难怪都说男生女相和女生男相都是顶美的。
秦祈玉站在讲台上，光看脖子以上的部分的确阴柔得近乎达到妩媚的程度，最抓眼球的属那双勾起的狐狸眼。
但偏偏人家身材又确实练得不赖，恰到好处的薄肌。
云茭星星眼：“我靠这是什么撕漫美人……”岑妩颇为认同：“好漂亮，天杀的老子只想亲他的嘴。”
警惕的云茭唰地扭过头看着岑妩，警告道：“你他爹的最好别对你未来的同桌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可是会秉公执法的！”
“什么叫大逆不道？
你别乱飞成语行不行啊大文豪。”
岑妩眉头微拧，颇为无语地伸出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下，惹得人缩着脖子歪着腰。
向秋明抬起手敲了敲黑板。
“来来来，在班会之前先介绍一下我们班的新同学。”
他转过头，咧着嘴冲秦祈玉抬了抬下颚：“来，你做一下自我介绍，让同学们眼熟一下。”
唉。
秦祈玉懒，也是一向不乐意做自我介绍这种事情，该认识的迟早会认识，不认识的以后顶多记得个名字就算不错。
在新环境他没必要开头就下人面子，挺没礼貌的。
“秦祈玉。
祈愿的祈，‘石蕴玉而山辉’的玉。”
刚开始少年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开口后绷着的肩膀慢慢放松。
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岑妩跟从着同学形式性地鼓掌，目光首首地落在讲台上漂亮少年身上。
口中喃喃：“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难得见到岑妩展现文化底蕴的云茭再次是唰地一扭头。
岑妩的瞳孔射线没从秦祈玉身上偏离一下，感慨道：“他爸妈肯定很爱他。”
少女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染湿的唇又红润了几分。
白皙纤小的手抬起来搭在胸口的位置。
“饺子，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云茭无情戳破：“放屁，你他爹的就是见色起意。”
岑·见色起意·妩还在用眼神作无形的丝线绕于台上少年时，向秋明突然点了她的名字把人吓得心漏了一拍。
“云茭，岑妩，你们两个以后多关照一下新同学。
岑妩，你脑子灵光点，秦同学有什么问题你多教一下人家听到没？”
向秋明略一停顿，语气幽幽：“还有啊，把你那黄兔子的大娃娃给挪走，现在可没地方给你放娃娃了。”
这就是秦祈玉到来之前，原本的位置上存在的物种。
班上阵阵发笑。
岑妩也不脸红，为自己也为娃娃正名：“他有名字的，他不叫黄兔子，他叫乌萨奇！”
乌萨奇那么可爱的宝宝……扶着额头的云茭想用胶带把旁边这个傻哔的嘴粘上。
“而且！
我今天没带！”
向秋明：“行了行了，闭嘴吧你。”
他摆了摆手懒得搭理岑妩。
随后便示意秦祈玉坐到岑妩右手边那个空位上，还拍了拍秦祈玉的肩膀，毫不避讳地当着全班以及岑妩本人的面蛐蛐：“你那个同桌叫岑妩，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悟性还是比较高的，我们班的万年老二，你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平时少理她，她屁话是最多的。”
听到这的秦祈玉忍俊不禁，眼尾漾开了浅浅的笑意，侧头看着向秋明嗯了一声：“好的老师。”
嗓音如海棠微颤以致瓣上晨露轻晃，浮着笑。
云茭和岑妩起身给他让座。
岑妩趁机用唇语和云茭交流，无声地说道：“他、好、香。”
桃花眼弯作湖上舟，唇角翘起咧出左侧一个小虎牙。
云茭不想搭理这个死变态。
向秋明看位置安排好以后，提起了这次班会的正经事。
“今天午休的时候，班长来办公室找我跟我说班上有外校的人闯进来找彭凯，听说为首的人是三中的李明昊是吧。”
李明昊三个字出现，坐在靠墙位置的秦祈玉整理书本的动作微顿。
讲台上，向秋明举目望向彭凯周围的几个学生，问道：“你们几个知道怎么回事吗？
彭凯怎么会招惹上三中的人，有一点蛛丝马迹都要说出来。”
原本在中午默不作声的几人互相看了眼，他们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等那群人走了之后他们才互相交换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最后几个男生还是说出了商讨之后的猜测：“就是，彭凯他家挺穷的，每次都是待在寝室吃泡面，叫他吃饭他都是不去，有时候就是打白饭然后我们分菜给他，但是……”作为代表开口的那个男生犹豫地说道：“但是之前放假，我们去网吧打游戏想放松来着，看见他游戏号上装备都是顶级的。”
向秋明自动忽视了“去网吧打游戏”这件事情，这个年纪的学生想玩玩游戏很正常，去网吧也很正常，放松方式罢了，只要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度就好。
不过显然，彭凯似乎是没有这个“度”的。
向秋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那从这件事情里，我就要提醒各位同学一件事。
你们打游戏，我不反对，去网吧，谈恋爱，带手机，我都不会上报。
但是我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心里要有一根线，要有约束自己的一个基本的规则。”
他的视线慢慢地扫过班上的学生，严肃地说道：“借钱去玩游戏是绝对不可以的，别说你们了，就是很多成年人沉迷了游戏都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去充钱，欲望是慢慢、慢慢往上涨的。”
他伸出手慢慢往上抬。
“人要在自己的个人能力范围内，不违反社会道德规范的条件下去取悦自己。”
“否则就成了什么？
就成了堕落，欲望是深渊啊同学们。”
-秦祈玉整理完了书，听着讲台上班主任的苦口婆心的话，沉吟片刻。
扭过头看向旁边翻着书划重点的少女，抬了抬唇：“你好，那个李明昊和彭凯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传入耳道的清冽声音和淡淡的玫瑰香形成了***荷尔蒙的催化剂。
好不容易才洗脑自己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华国的岑妩僵硬地把脑袋从物理海洋中抬起来，微微偏头。
对上那双狐狸眼的时候。
岑妩想。
他的瞳仁好黑，好像小时候跟爷爷睡在顶层天台上的时候看见的星空。
“啊。”
岑妩慢半拍地应了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知道，就是午休的时候来了几个人找彭凯，领头的那个说他是三中的叫李明昊，然后说彭凯欠了他两万。”
声线细柔，语速缓缓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喔，谢了。”
简单了解完的秦祈玉重新坐正，并没有发觉身旁这位新同桌的小心思。
而是轻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想地回忆着。
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的时候李明昊就找他借了两万。
两万对他来说算不上多少钱，既是李明昊要借，他也无所谓原因，凭那人的德行，无非就是拿去酒吧或是KTV和会所一类的地方挥霍。
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待在网吧里的李明昊正叼着根烟，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握着鼠标的手配合得恰当，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顺带蹲点彭凯。
全然不知自己私底下干的那些好事不多时就要从下水道中捞出去。
-天空成了粉黄，晚霞横铺，烈日将退场，另一头的空中己经有了月亮的模样。
班会一结束，同学们便结伴，脚步匆匆地走出教室寻找能够填补空虚肠胃的充能品。
周辞雪和段沢清并肩走过来。
岑妩刚合上书，动作慢吞吞，她和云茭还有周辞雪都是走读生，不需要赶着去寝室洗头，也不用去食堂抢饭。
对于段沢清的到来，岑妩有些诧异地抬头：“你该不会要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又把视线投向周辞雪，严肃地说道：“拒绝小情侣加入哦。”
这一点深受云茭赞同，她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附和着岑妩的话：“对！
周辞雪留下。”
话落，云茭和岑妩同仇敌忾地看着站在周辞雪身旁的段沢清：“你走。”
段沢清叹了口气。
“不是来加入你们的，老师让我带新同学熟悉一下学校，顺便一起吃个饭。”
到底是谁拆散谁呢，他有女朋友还不能跟着一起吃饭，光守活寡。
周辞雪好笑地看着这两个同一战线的单身狗，“你俩超绝敏感肌啊。”
她调侃道。
被点到的新同学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书，新同学秦祈玉扬起头看过去。
段沢清扯唇笑了下：“你好，我叫段沢清，是零班的班长，你现在有空吗？
一起吃饭？”
这种体验对秦祈玉来说称得上新奇，以前在崇文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跟从小学就熟识的朋友相处，突然变成了隔离于舒适圈之外的存在还挺特别。
“好。”
岑妩迅速地接话：“我觉得我们这样一首把你俩拆开也挺不道德的。”
说着还轻轻撞了撞一脸懵的云茭：“是吧饺子，我看今天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正好给新同学好好介绍一下一中。”
她保持着笑容，悄***在云茭胳膊上掐了下。
被掐了一个激灵的云茭嘶了声，也跟着哈哈了两声。
“是、是啊，不如今天我们一块儿吧，人多热闹。”
这个狗女人！
云茭心疼地揉揉自己。
段沢清挑了一下眉头，侧头和周辞雪相视一眼。
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俩人抽的什么风。
但这个提议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有利无弊。
只有云茭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南淮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身为海城，在此刻有了清新的感觉。
迟迟停留的西面的太阳洒下的日光橙黄，落在地面和湖泊上看去还是一片金灿灿的光洋。
一行五人走在一块，段沢清理所当然地是和秦祈玉走在一排的，前面三个女生。
出了校门就是一条小吃街，三个女生开始了熟悉的对话。
岑妩：“你们想吃什么？”
云茭：“不知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周辞雪：“都行吧。”
秦祈玉觉得有点意思，他没在这样的校园小吃街上和人产生她们这般堪称废话的对话过。
秦祈玉忍不住问：“她们一首这样么？”
走在旁边看着两边街道的段沢清即刻明白了秦祈玉问的是什么，勾唇笑：“是啊，有时候听她们聊天跟看相声似的，很有意思。”
走在前面的岑妩突然停下脚步，往后回过头看看段沢清，又看着秦祈玉道：“你有什么忌口吗？”
秦祈玉想了想，答：“不吃猪肉和内脏。”
挽着岑妩胳膊的云茭跟着回过头，惊讶道：“哇靠。”
她又扭过头看着周辞雪，晃了晃周辞雪的胳膊道：“竟然有跟岑妩这货一样不吃猪肉的。”
闻言，秦祈玉挑眉。
岑妩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抬起手，指腹擦过侧脸地蹭了蹭。
“我也是不吃猪肉和内脏，好巧啊。”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
正好她背后的粉黄霞空上就挂着将落不落的橙黄色太阳。
光辉远远地照下来，从少女扎着的高马尾上穿过，发丝被映成了浅金色，微热的晖光柔和在脸颊上，穿透琥珀色的眼眸，一片澄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