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注的天气预报，与我无关

第1章 1帮顾修霖整理公文包时，我无意碰亮了他的平板。屏幕显示着宁城的气温，

零下三度。心中泛起暖意，我上周才说想去宁城看雪。轻手轻脚走到他书房门口，

忍不住想问问。门缝里传来新闻播报声。大家好，我是本台记者何馨然，

今天是我们《寻味乡野》栏目在宁城的第七天…那个同学会上听到的白月光的名字。

我扶着门框站稳，忽然明白了。宁城的雪，从来不是要陪我看的风景。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所在的远方。1晚上九点，顾修霖在书房办公。我习惯性地为他整理公文包，

指尖碰到内袋里的平板。屏幕倏地亮了。锁屏界面简洁，除了时间日期，只有一行小字，

醒目地杵在正中央。宁城，零下三度。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了一下，

嘴角不自觉就弯了起来。上周整理衣物时，我翻出厚厚的羽绒服，随口对他说。“今年冬天，

真想去宁城看看雪啊。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真正的雪呢。”当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回邮件，

闻言说了声“好啊”。我还以为，他根本没听进去。原来他记得。

不然在这深秋时节依旧三十度的江城，他的平板上怎么独独显示着宁城的气温？零下三度。

宁城，应该已经很冷了吧。想象着雪花簌簌落下的景象，我有些按捺不住，走向他的书房。

想现在就问问他。书房门虚掩着，顾修霖正在加班看案卷。我抬手，正要推门。

一个清晰悦耳的女声，毫无预兆地钻入耳朵。大家好，我是本台记者何馨然，

今天是我们《寻味乡野》栏目在宁城的第七天…何馨然。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

声音还在继续，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传来。宁城近日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强降雪，

银装素裹的景象吸引了众多游客…我扶着冰凉的门框，忽然就全明白了。

哪里是记得我随口的话。那个屏幕上的气温。或许从来都不是为我。

第2章 2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掐掌心。世界上叫何馨然的人难道只有一个吗？

同学聚会上偶然听见的一个名字，怎么会恰好就是电视节目的女记者？是我太敏感了。

一定是。我推开门。顾修霖正坐在书桌后，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着，听到动静抬起头。

“潇潇，怎么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柔。“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忙完没有。

”他笑了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看来这几天又没睡好，

黑眼圈都出来了。”顾修霖站起身，用手轻轻抚着我的眼下。

“上次买的那个泡脚桶不是到了吗？晚上试试？助眠的。”他揽着我的肩，往外走。

“我去给你倒洗脚水。”外人眼里，顾修霖顾家、疼老婆，是出了名的。这样一个男人，

心里怎么会装着别人？我靠着他，心里那点不安渐渐被压了下去。果然是我多心了。

顾修霖接好热水，调试好水温，将泡脚桶放在我脚边。温暖从脚底一点点蔓延上来，

我松弛不少，那句试探还是没忍住。“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雪？”顾修霖闻言，

动作顿住了，缓缓抬起了头。“看雪？”他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真实的困惑。

“去哪里看雪？”脚盆里的水还温着，身上那股暖意却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原来，宁城的雪，

真的不是为我而记。第3章 3深夜，顾修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轻手轻脚起身，

拿起了他的平板。屏幕解锁，那个天气预报的图标安静地待在角落。点开。不仅仅是宁城。

历史记录里，一长串地名赫然在目：海城、鹏城、长淮……每一个地点的关注时间，

都有记录。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搜索“何馨然”和《寻味乡野》栏目的行程报道。日期，

地点。严丝合缝。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他生命里那些缝隙，

早已被对另一个女人的关注填得满满当当。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当初，

何馨然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强硬地拆散了他们，女方远走欧洲。他苦苦等了三年，

后来才心灰意冷，加入了我们那家律所。那时，我只是个前台客服。第一次见到他，

顾修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我却像着了魔，一见钟情。

送早餐，等他下班，笨拙地对他好。所有人都劝我，说他心里有人，让我知难而退。我不听，

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后来，他终于点头，说“那就试试吧”。我欣喜若狂，辞了职，

一心一意照顾他。他接那些别人不愿意接的小案子，熬夜整理材料，我就陪着他，给他煲汤，

按摩。他出去应酬，喝到胃出血，我在医院不眠不休守了整整三天。他创业初期，

我们挤在潮湿的出租房，夏天闷热，冬天阴冷。我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把钱都省下来给他置办行头，让他出去谈业务不至于太寒酸。

直到他从那个一无所有的年轻律师，一步步熬成了律所合伙人。两年前，我们结婚了。

婚礼上，他握着我的手，满目深情。“潇潇，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是对我很好。记得我生理期，给我煮红糖水；赚了钱，

卡交给我保管；从不跟我大声说话……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他在履行这些“好”的同时，

目光始终追随着另一个女人。在无数个城市的天气预报里，寄托着我从未触碰过的牵挂。

我在客厅的阳台坐了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心里的钝痛终于沉淀下来，

变成一个清晰的念头。离婚。也许他从未爱过我。他选择我，

或许只是因为在他最疲惫的时候，我恰好在那里，不计代价地对他好。而我，

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第4章 4顾修霖去上班后，我坐在电脑屏幕前，

“离婚协议书”写了删，删了写。整整一天。财产分割我写得很清楚，也很公平。

他如今是律所合伙人，身价不菲。但我没想多占一分。傍晚，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听到我说要离婚，母亲在那头瞬间拔高了声音。“秦潇你疯了是不是？！

顾修霖哪里对不起你了？啊？你现在吃穿不愁，住着大房子，作什么妖！”父亲抢过电话，

语气更冲。“当初是你死活要嫁，现在人家出息了，你倒要离婚？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好日子过够了非要折腾？”“离了他你算什么？你一个家庭主妇，离了婚喝西北风去吗？！

”听筒里尖锐的斥责扎得我耳膜生疼。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怎么说？

难道告诉他们，因为我发现他关注着另一个女人所在城市的天气，所以就要离婚？谁会信？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荒谬又可悲。挂了电话，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包裹了我，几乎窒息。

晚上，顾修霖回来了。我没像往常一样迎上去，接过他的公文包和外衣，

也没去厨房端出一直温着的汤。我只是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换了鞋走进来，看到我，

立马露出惯常的温柔神色，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正要开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锁屏界面清晰地显示着：海城，28℃。我忽然就笑了。宁城的节目录完了，

何馨然回了海城。他关注的城市，也就立刻换了。如此迅速，如此精准。他对我的担忧，

和对那个女人的关注，并行不悖，却又泾渭分明。这让我觉得无比讽刺，胃里一阵翻涌。

“顾修霖，”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我们谈谈吧，我有事要说。”几乎同时，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站直身体：“等等，潇潇，有个急事！

”然后，几乎是冲进书房。我听见他压低声音但无比焦急地打电话。“对，海城！

最近的航班，越快越好！…现在就定！”几分钟后，

顾修霖拎着那个常用的出差行李箱走了出来。那箱子里，

洗漱用品、备用衬衫、领带、常用药，

甚至他喜欢牌子的喉糖…都是我这五年来一样样亲手为他准备、定期更换的，

确保他出差时可以拎起就走。“你去哪里？”我声音干涩。顾修霖仿佛才想起我的存在，

匆忙地看向我，眼神闪烁。“潇潇，临时有紧急工作，必须立刻去海城一趟。来不及细说了。

”“你如果身体实在不舒服，就给我的助理打电话。”言毕，他仓皇地拉开门，

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电视的新闻频道正在插播紧急消息。

“强台风‘海燕’已确定于今晚登陆海城，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可达17级，

为本市有史以来最强台风侵袭……”他去陪她度过台风天了。这个念头清晰地浮上来。

奇怪的是，心里那片一直弥漫的悲伤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麻木。我站起身，

将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平整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拖出了行李箱，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后，我环顾了一下这个曾让我充满憧憬和期待的婚房。打开门，

走出去。没有回头。第5章 5我直接买了一张去宁城的机票。飞机落地，

凛冽而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宁城真的在下雪。洁白的雪花从天空中无声飘落，

覆盖了街道、屋顶和远山。和我从小到大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我独自一人，撑着伞，

徜徉在宁城覆雪的街道上。想起顾修霖的老家在北方，冬天也会下很大的雪。恋爱时，

我曾无数次憧憬地问他，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北方的雪？他总是告诉我“下次”“有机会”。

原来，下雪的世界这么美。只是他不想和我一起看罢了。我尝试了滑雪，摔了无数跤，

浑身酸痛，却感到了久违的畅快和自由。晚上，我住在特色的雪屋里，

看着玻璃穹顶外飘落的雪花，内心奇异地平静。我住的青年旅社里，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们，

会在客栈后院厚厚的雪地里燃起篝火。大家不分彼此，手拉着手，

围着跳跃的火焰跳舞、唱歌。笑声和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我跟着大家一起笑，一起闹，

脸颊因为兴奋和热度泛红。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过去的几年，

我的世界小得只剩下顾修霖。我围着灶台、家务和他转，

连那个曾经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我自己，都给弄丢了。离开江城的第三天，

我用手机检索宁城还有哪些值得去的地方。页面滑动间，

《寻味乡野》在宁城的节目推荐视频弹了出来。鬼使神差地，我点进了何馨然的微博主页。

她的最新动态，发布时间是几个小时前，台风“海燕”登陆的当晚。构图很精巧，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狂风暴雨，台风肆虐。窗内，暖光融融，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窗台上，漂亮的布偶猫慵懒地蜷在旁边。而画面的左下角，

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正用小刀细致地削着苹果。我认得那只手。五年了，

我为他修剪过无数次指甲，在他疲惫时为他按摩过无数次，也曾在无数个夜晚，

与这只手十指相扣。是顾修霖。配文：台风天的小确幸。喉头猛地一哽，

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秦潇！快来！羊肉烤好啦！就等你了！

”新认识的朋友们在篝火餐厅那边大声招呼我，声音欢快。那瞬间的窒息感，

竟然奇异地被这热闹的呼喊冲散了大半。我锁上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来啦！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冰封的湖面上凿洞钓鱼，

跟着当地的向导去探索雪原…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无暇再去想江城的事，也无心再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