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振天放下电话，手心满是冷汗。
作为江城最顶级的武道世家之一，他很清楚镇武司的存在。
那是一个凌驾于普通执法机构之上的官方组织，专门处理各种与武者和灵气复苏相关的超凡事件。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和这群人打交道。
因为一旦镇武司介入，就意味着事情已经超出了常规的掌控范围，进入了未知的领域。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一个忠心耿耿的家奴，毫无征兆地疯癫，修为被废。
一个精明强干的左膀右臂，在短短几天内，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愚蠢决策，最终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一个市值数百亿的商业帝国，根基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过诡异，充满了逻辑上无法解释的不详。
苏振天可以肯定，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苏家，并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手段，降下灾厄。
他必须把这个藏在暗处的鬼东西揪出来！
镇武司的效率很高。
不到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苏家庄园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苏家主，我是镇武司江城分部，侦查三科科长，李默。”年轻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语气平淡，不卑不亢。
苏振天心中一凛。他原以为镇武司最多派个普通队员过来，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一个科长。而且，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叫李默的年轻人，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赫然是一位气海境后期的好手。
“李科长，里面请。”苏振天收起了平日的倨傲，客气地将李默请进了庄园。
李默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他先是去了刘福那间至今还弥漫着一股骚臭味的下人房。房间已经被封锁，保持着事发当晚的原样。
李默戴上手套，仔细地勘察着每一个角落。他没有动用任何高科技仪器，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和感知。
“嗯？”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捻起一点符纸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
“普通的朱砂和草纸，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江湖骗子的玩意儿。”他得出了结论。
他又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房间里的气息。
“没有阵法残留，没有阴煞鬼气，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的痕迹都没有……”李默的眉头微微皱起。
从现场来看，刘福走火入魔，更像是一场纯粹的意外。
但是，李默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劲。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的气息。
那不是任何他已知的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不详。
就像一个健康的人，走进了一间死过很多人的病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生理上会本能地感到压抑和排斥。
随后，李默又去了天鸿集团王海的办公室。
情况和刘福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干净，太干净了。干净到找不到任何超凡力量介入的痕迹。
但那种若有若无的不详气息，却更加浓郁。
李默调取了王海近期的所有决策记录和监控录像。他看着视频里那个意气风发，然后一步步走向偏执、疯狂，最终崩溃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不像被精神类功法控制，也不是中了幻术……他的每一个决定，虽然愚蠢，但逻辑是自洽的。他只是……在每一个关键的岔路口，都精准地选择了那个唯一的、通往毁灭的选项。”
李默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操纵一个人的思维，让他变成傀儡，这在武道界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
可操纵一个人的“运气”，让他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这已经超出了李默的认知范畴。
在返回镇武司的路上，李默在结案报告上写下了自己的判断。
“事件等级：甲级。事由：疑似遭遇未知超自然‘厄运’攻击。现场无灵力残留，无法锁定攻击源。建议列为高度关注事件，建立专项档案。”
在档案命名的一栏，他犹豫了片刻，写下了两个字。
“阎罗。”
在他看来，能用这种无形无影的方式，裁定一个人的命运，降下灾祸的存在，与神话中执掌生死的阎罗，又有何异？
与此同时，桥洞下。
林渊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就在刚才，随着王海被正式批捕，天鸿集团被查封，一股比之前废掉刘福时浓郁十倍不止的气运能量，从虚空中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修复着他那因为被榨干气运而濒临崩溃的身体本源。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天弃之体”带来的无时无刻的厄运，被削弱了。至少现在，他喝水不会再被呛到，睡觉时，头顶的桥梁也不会再莫名其妙地掉下石子。
“吞噬气运……原来这才是‘嫁接者’能力的正确用法！”
林渊握紧了拳头，心中一片火热。他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可以让自己不断变强的道路！
只要不断地将厄运嫁接给敌人，摧毁他们，他就能吞噬他们溃散的气运，来弥补自身，甚至超越从前！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正在远处锁定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
林渊心中一动，立刻收敛气息，整个人缩回了桥洞最深的阴影里。
他看到了那辆黑色的镇武司越野车，也看到了车上下来的李默。
“官方的人？”林渊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收拾了两个苏家的走狗，竟然这么快就引来了镇武司。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虽然诡异，但也并非全无痕迹。那个叫李默的男人，身上有种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必须更加小心。”林渊在心中告诫自己。
而在苏家庄园，苏振天在得到李默“无法锁定源头”的回复后，气得差点再次摔了杯子。
“废物！镇武司都是一群废物！”
一旁的苏铭，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爸，别生气。镇武司那帮人，瞻前顾后，办事实在太慢。对付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还得用我们自己的方法。”
苏铭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已经查到了，最近江城黑市上，有人在打听刘福和王海的消息。虽然线索很模糊，但都指向了城西的乱葬岗废弃工厂区。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我亲自点将，让张莽带队，三名气海境武者组成精锐小队。我倒要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苏铭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所谓的玄学诅咒，不过是些糊弄人的把戏。一个武者，只要气血足够阳刚，意志足够坚定，就能百邪不侵。
他命令道：“告诉张莽，不用抓活的。找到人，直接打死，把尸体带回来。我要让那个鬼东西知道，惹了我们苏家，就算他躲到阴曹地府，也得被揪出来挫骨扬灰！”
“是，少爷！”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男人躬身领命。他就是苏铭最信任的心腹，张莽，气海境中期的修为，手上沾过不少人血，是苏家最锋利的一把黑刀。
张莽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舔了舔嘴唇。
“少爷放心，保证把那个小鬼的脑袋给您拧下来当夜壶！”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召集人手，杀气腾腾地直奔城西废弃工厂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