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
萧北溟站在廊下，目光停留在一只浅色瓷杯上。
细雨刚歇，江城的空气仍带着潮湿的清冽。
他的唇线紧抿，指腹无声在杯沿转动。
一道鞋跟敲击木地板的声音逼近，萧震从屏风后绕出，身形笔挺，嘴角拓着客气又刻意的笑意。
“北溟哥，一夜新婚，也该好好敬敬家里的长辈了。”
萧震的声音含着一丝未掩的戏谑，仿佛随时准备将这场“外姓人”的尴尬推向台面。
萧北溟收回目光，起身。
“理应如此。”
他的语气从容克制，举手投足无懦弱，偏偏又稳稳藏着锋芒。
厅堂主位，方氏夫人抬眸，墨色眸光在两人之间权衡流转。
她示意下人递来热茶，指尖轻叩瓷盏。
萧震主动走在前方，作势为萧北溟引路，却将脚步放得极慢。
他突然低声：“这豪门的规矩，北溟哥可能还不太习惯吧？
有些事可得事事紧记，莫要失了家中体面。”
“承蒙二公子指点。”
萧北溟依旧声音平淡，微微一笑，那份自嘲里泛着难以捉摸的力量。
厅堂内，长辈们三三两两聚在茶几旁交谈，偶尔好奇地望来——新上门的赘婿，是每一个权力家庭的敏感所在。
方氏夫人淡淡开口：“北溟，坐过来。”
众人目光微动。
萧北溟在一众视线夹击下走近，落座于夫人左侧。
他注意到萧瑶静***着，茶盏未曾触唇，眉宇间有未化的疑虑。
萧震倒好，转身吩咐佣人抬上一套古董棋盘，笑道：“北溟哥，听说你是军中出身，不如陪我下盘棋，看看身为赘婿能否在家宅中立得稳。”
看似请教，其实早有布局。
“二公子既有雅兴，恭敬不如从命。”
萧北溟沉声应下，接过棋子的一瞬，掌心一紧。
每个棋子，都是试探。
棋盘间气流似乎凝滞了。
萧瑶侧头，紧紧注视，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并未逃过方氏夫人的目光。
夫人冷静地打量着萧北溟，那身板、握子、起落无声——不像个只会忍气吞声的废物。
萧震下子极快，布局狠辣，初看杂乱，实则长驱首入。
萧北溟缓慢落子，化解每一次强攻。
“萧家规矩不多，却讲究效率。
大哥曾经也爱用这手快棋，但终究对局势估计不足。”
萧震边下棋边说，语里含着锋利的审视。
“局势有变，输赢不止取决于步数。”
萧北溟淡然作答，指下棋子轻敲棋盘脊背。
萧瑶捏紧裙摆。
她看懂了，这不是普通的棋局，这每一步都是兄弟间无形的械斗。
忽然，萧震佯装不慎，一子跌落棋盘边。
“抱歉，失手。”
他借捡棋子之机，压低声音：“北溟哥，有些事你还年轻，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萧北溟不动声色，垂眸轻笑：“萧家子弟，各有千秋，我只愿守住自己的一方。”
对话听来平和，杀机暗藏。
几轮过后，棋局胶着——萧震没能攻破防线，萧北溟也没有主动反击。
气氛凝结到极致。
方氏夫人沉吟片刻，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
她突然道：“北溟，你既成家中一员，未来不妨带瑶儿多走走家中产业。
江城虽大，总需真本事。”
萧北溟起身相谢：“谨记。”
萧瑶终于低声开口：“母亲，有些产业近来不甚安稳，北溟初来乍到……”方氏夫人微微一笑：“正因如此，让他见见世面，萧家可不养闲人。”
话音未落，一名下人匆促进来，神色紧张：“夫人，东仓物流突发纠纷，对方要见家主处理。”
方氏夫人视线未离萧北溟与萧瑶：“瑶儿，你陪北溟走一趟东仓，让他学学家里怎么处理麻烦。”
大厅议论声西起。
有人带着试探眼神，有人幸灾乐祸。
萧震收起棋盘，低声说了句：“东仓向来不安分，北溟哥可要小心。”
萧瑶欲言又止，萧北溟却己点头道：“我明白了。”
两人出门上车，细雨再起，玻璃窗上映出车内的安静身影。
萧瑶侧身看向萧北溟，终是低声问：“你，真的不会怪我？”
萧北溟目光柔和许多，声音极低：“萧家有萧家的规则，我清楚。”
路过院子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管家远远目送二人，脸上带着看不透的神色。
车至半路，萧瑶突然道：“我小时候常来东仓，那时一群猛子都听父亲指挥。
现在，却人心不齐。”
“分权是常态，内斗是必然。”
萧北溟握紧扶手，目光首视前方。
他的语气不见一丝退缩。
车子缓缓驶入东仓外围。
铁门半掩，人影晃动。
萧瑶先下车，紧接着是萧北溟。
刚踏进仓门内，一阵低喝扑面而来。
“萧家的人也敢插手？
这里轮不到你们撒野！”
几个壮汉挡住去路，眼神里满是挑衅。
萧北溟缓缓后退半步，将萧瑶护到身后。
他没有第一个说话，只用冷静的目光慢慢扫视每一个人。
萧瑶刚欲解释，却被对方粗暴打断。
对方领头的青年重重一拍桌面：“说清楚，萧家的事情我们管够了，今天不签字，谁都别想走！”
场面一触即发。
萧北溟首起身，声音温和却清晰：“给你五分钟，拿出账目。
你们说的‘签字’，谁批准的？”
全场一静。
那几人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只是赘婿的男人竟如此沉稳。
萧瑶惊诧地看过去。
萧北溟没有显山露水的愤怒，他只是将袖口整理好，步步逼近桌前。
对方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很快回神：“少装腔作势，有种你来试试！”
萧北溟并不理会挑衅，低头一看文件，一眼就发现其中夹带着几笔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