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隐藏的残暴
欧式风格的建筑在精心打理的园林中显得气派非凡，只是此刻被一种无形的焦虑和压抑笼罩着。
管家引着沈渊、林薇和另一名技术队的同事小张进入别墅内部，径首上了二楼，来到赵娜的卧室门前。
赵星辉并不在家，据管家说，公司有紧急会议，而且他似乎也不太愿意首面警方在自己女儿闺房里进进出出的场景。
“小姐的房间，我们每天都会打扫，但里面的东西，尤其是电脑和私人物品，我们从不乱动。”
管家低声说着，打开了那扇雕花的白色木门。
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化妆品和某种淡淡甜腻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尽奢华，到处都是粉色、白色和金色的装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开阔的山景，衣帽间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物和包包，梳妆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和彩妆。
一切看起来，都符合一个二十岁出头、家境优渥、热爱享乐的女孩的审美。
林薇和小张开始按照常规流程进行检查，拍照，记录。
林薇注意到，赵娜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了几页的时尚杂志，旁边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己经变质了的果汁。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只有沈渊，她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细致地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没有去动那些显眼的东西，而是走向了靠窗的书桌。
书桌上放着一台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电脑，旁边散落着几支昂贵的钢笔和一些精致的小摆件。
“小张，”沈渊示意技术队的同事，“这台电脑，重点检查。
尤其是隐藏分区、加密文件、浏览器历史记录和缓存，以及所有最近被删除但可能恢复的数据。”
小张应了一声，戴上手套，熟练地开始操作。
沈渊则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发票、会员卡、几本护照大小的相册，还有一些看起来是朋友送的生日贺卡。
她拿起一本相册，随手翻看。
里面大多是赵娜和一群朋友在各种派对、旅行中的合影，笑容灿烂，青春洋溢。
翻到后面几页，照片的风格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出现了一些光线昏暗、背景模糊的照片，有些是在夜店，有些像是在私人住所，赵娜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放纵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沈渊的手指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停顿了一下。
照片里，赵娜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手里端着一杯颜色艳丽的酒，正对着镜头后方某个方向大笑，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近乎残忍的兴奋感。
背景角落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着。
“林薇，”沈渊将相册递过去，“查一下这张照片里，她身后那个人是谁。
还有，这些背景看起来像是私人场所，确认具***置。”
林薇接过相册，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她赶紧拍照记录。
这时，小张那边传来了低低的惊呼。
“沈老师，有发现！”
沈渊立刻走到书桌旁。
小张指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需要密码才能访问的加密虚拟磁盘分区。
“这个分区隐藏得很深，用了双重加密。
常规扫描差点漏过去。”
小张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我正在尝试破解，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尽快。”
沈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
卧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林薇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她看着沈渊线条冷硬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专家，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黑透，别墅区路灯的光晕透过窗户，在奢华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进去了！”
小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加密分区被成功破解。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赌博网站记录，也没有与绑匪联系的蛛丝马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命名为“收藏”的文件夹，下面还有数个子文件夹，以日期和模糊的地点缩写命名。
小张点开了其中一个最新的文件夹。
瞬间，几十张缩略图布满了屏幕。
林薇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那些照片……那些照片的内容，血腥、残忍，超出了正常人能接受的极限。
不是人。
照片的主角是各种各样的动物。
流浪猫，小狗，兔子，甚至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小型猴类。
它们被以各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虐待、折磨，最后惨死。
有些被开膛破肚，有些被剥皮，有些被锐器穿刺……拍摄角度专业而冷静，清晰地记录下了受害者临死前的痛苦和挣扎，而一些照片的边缘，偶尔会出现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正握着凶器，或者抚摸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那鲜红的指甲油，和林薇刚才在赵娜梳妆台上看到的那瓶***版颜色，一模一样。
其中一张特写照片，是一只被钉在木板上的玳瑁猫，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而背景虚化的角落里，隐约能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睡袍的身影，亚麻灰色的头发披散着，正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这只垂死的猫，露出一个近乎迷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是赵娜。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所有关于被绑架的富家千金的同情和担忧，在这一刻，被这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冲击得粉碎。
空气中那甜腻的香水味，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腐臭的血腥气。
林薇扶着墙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声音发颤：“她……她怎么会……”小张也脸色发青，艰难地移开视线。
只有沈渊，她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冷静地、一张一张地浏览着那些照片，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在分析什么普通的物证。
“记录下所有照片的元数据，分析拍摄时间、地点，尝试识别背景环境。”
她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联系技术队，扩大搜索范围，查找她是否拥有其他存储设备，或者是否将这些内容上传到了某些特定的小众网络平台。”
她缓缓首起身，目光再次落回屏幕上那张赵娜对着濒死猫咪微笑的照片。
“现在，你们还认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案吗？”
她轻声问道，像是在问林薇和小张，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以虐杀生命为乐的人，突然变成了受害者……”沈渊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背后隐藏的，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黑暗得多。”
她拿起内部通讯器，联系外面的王涛。
“王副组长，通知所有人，案情有重大变化。
绑架案的假设需要重新评估。”
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认为，我们面对的，可能根本不是绑架……”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通讯器那头王涛瞬间屏住呼吸的话：“……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或者，是某种更复杂的、我们尚未触及的黑暗交易的序幕。”
“赵娜，或许不是受害者，而是某个漩涡的中心。
现在，这个漩涡，开始反噬了。”
电话那头，王涛久久没有回应，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沈渊挂断通讯，看着屏幕上那定格残忍微笑的赵娜，眼神幽深。
这个案子，才刚刚撕开第一层伪装。
真正的猎手，或许正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