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考试的考场,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只有翻动卷宗的细微声响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打破这片为前途命运而战的寂静。
陈序盯着卷四最后一道案例分析题——“试论紧急避险的构成要件及其在极端环境下的适用边界”。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手腕因长时间书写而酸涩不已。
脑海里翻滚着“必要性”、“合理性”、“利益衡量”这些冰冷而精确的概念。
他试图构建一个无懈可击的论证,想象着自己站在法庭上,为某个虚构的、处于绝境中的当事人辩护。
“如果规则本身…就是绝境的一部分呢?”
一个莫名的、荒诞的念头闪过。
他甩甩头,驱散这不合时宜的哲学思辨,集中精神,在答题卡上写下最后一段结语:“……综上所述,法律不应是僵死的条文,而应是适用于活生生的人间情境的智慧。
紧急避险之精神,在于承认人在面临不可抗力时的脆弱,并为生存的本能留下一扇微小的、但存在的窗……”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几乎虚脱,放下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精神一松懈,连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前的文字开始模糊、旋转。
监考老师的身影变成了重影,日光灯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桌面上,最后的意识是鼻腔里充斥的、试卷纸张的油墨味…………然后,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
血腥味。
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尸体烧焦的恶臭、以及某种金属锈蚀般的铁锈味。
它们粗暴地、毫不留情地灌入他的肺叶,瞬间唤醒了他的求生本能。
冷。
刺骨的冷。
不是空调的冷气,而是深入骨髓的、属于死亡和夜晚的寒意。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种弥散的死寂的光。
他躺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粘稠的泥泞,手掌按下去,能感受到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软腻的触感——那绝不是泥土该有的感觉。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