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又冰冷。
柳如烟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取消了？
为什么？
我排了整整一年！
定金也交了！”
“是院里的安排，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定金会原路退还给您。”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柳如烟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为了这个名额，她求爷爷告奶奶，托了无数关系，搭进去半辈子的人情。
母亲中风偏瘫，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在家里请的护工根本不专业，母亲身上已经起了褥疮。
这家“康乐之家”是全市最好的公立养老院，医疗设施完善，护工专业，是母亲唯一的希望。
现在，希望破灭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婆婆王兰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嗑瓜子，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
看见她，王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回来了？
今天买的排骨呢？
我可跟老姐妹们说好了，晚上你做糖醋排骨。”
柳如烟没心思理她，径直走进卧室，看到丈夫张伟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老公，妈的养老院名额……没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张伟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一个床位而已，没了就再找呗，多大点事。”
柳如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多大点事？
他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个床位，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更不知道，母亲每多在家里待一天，就要多受一天的罪。
“再找？
你知道现在一个好点的养老院床位有多难找吗？
我排了一年！”
张伟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皱着眉看她。
“你冲我嚷嚷什么？
又不是我取消的！”
“那你能不能托关系问问？
你不是认识民政局的人吗？”
柳如烟放低了姿态，近乎哀求。
张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被不耐烦掩盖。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会问的。”
敷衍，全是敷衍。
柳如-烟的心彻底凉了。
晚饭时，小姑子张莉也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王兰端着一碗汤，笑得合不拢嘴，“莉莉啊，你婆婆住进康乐之家还习惯吧？
那可是咱们市最好的养老院，床位紧张得很呢。”
柳如烟夹菜的筷子，瞬间停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