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寒夜重生,灾兆初显
后半夜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顺着老旧铝合金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刮在林尼脸上时,她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雪地里那种冻到骨髓里的麻木,也不是骨头摔碎后撕心裂肺的疼,而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凉意——是李家老房子卧室里,冬天没开足暖气的冷。林尼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身下叠得整齐的棉被,棉絮里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味道,这味道,她已经三年没闻过了。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昏黄的夜灯在床头柜上投出微弱的光,照亮了房间里的陈设:靠墙摆着的红木衣柜,是婆婆王秀兰当年特意挑的“显档次”的款式,柜门上还贴着她和李飞的结婚照,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婚纱,笑得小心翼翼,而身边的李飞,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墙上的电子钟亮着绿光,显示着日期——20XX年11月14日。
林尼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20XX年11月14日,这个日子她刻在骨子里,永生难忘。这是她嫁入李家的第三天,也是那场席卷全国、持续了整整一年的“冻灾”爆发的前夜。
前世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记得冻灾爆发后,气温以每天五度的速度骤降,不到一周,室外就成了零下三十度的冰窖,水电断了,通讯没了,超市和粮站被抢空,曾经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寸步难行的冰原。李家靠着早年攒下的家底,撑了两个月,可到了第三个月,最后一袋粮食也见了底。
那天晚上,大伯李建国一家、二姑李红梅带着丈夫,围着那袋仅剩的面粉吵得面红耳赤,婆婆王秀兰护着刚被李飞接来的苏曼,说“曼曼是娇养的姑娘,不能饿着”,推搡间,有人从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把。她从二楼的楼梯滚下去,腰椎传来的剧痛让她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飞把苏曼护在身后,用身体挡住争抢的人群,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最后,她躺在冰冷的楼梯间里,意识一点点模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融化成水,又冻成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流失,直到彻底陷入黑暗,掌心才突然浮现出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暖泽纹”第一次觉醒,可那时,一切都晚了。
“呼……”林尼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后背的衣服也被浸湿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借着夜灯的光,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纹路在掌心缓缓流转,像初生的藤蔓,又像凝结的晨露,细微的暖意从纹路里渗出来,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驱散了夜里的寒意。
是暖泽纹!前世临死前才觉醒的金手指,这一世,居然跟着她一起重生了!
林尼激动得浑身发抖,她试着集中注意力,指尖的暖意渐渐变浓,她伸手碰了碰床头柜上那盆早就枯萎的绿萝——那是她嫁过来时带来的,被王秀兰嫌“占地方”,放在窗边冻得叶子全黄了。当她的指尖触到绿萝干枯的叶片时,淡青色的暖泽纹轻轻一闪,原本蜷缩的叶片,居然慢慢舒展开来,边缘还透出了一丝浅浅的绿。
虽然只是短暂的复苏,可林尼的心里却燃起了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冻灾里,暖泽纹能抵御严寒,能让植物复苏,这就是她活下去的底气,是她不再任人宰割的资本。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林尼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家的家族群聊,群名叫“李家一家人”,里面早就炸开了锅。
首先是大伯李建国发的语音,语气里满是焦虑:“秀兰弟妹,你们知道吗?刚才我去楼下粮站买米,居然限购了!每个人只能买十斤,我问粮站的人怎么回事,他们只说‘上面有规定’,不肯多说,你说这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啊?”
紧接着,二姑李红梅的消息也发了过来,是一段文字,还带着好几个烦躁的表情:“何止粮站!我下午去超市买取暖器,货架都空了,导购说上午就被抢完了,连暖手宝都没剩几个!我还听旁边有人说,最近要下大降温,说不定还要下雪,你们说这冬天才刚开始,怎么就这么邪门?”
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是婆婆王秀兰的消息,文字里的刻薄几乎要透过屏幕传出来:“慌什么慌!不就是限购点米、抢不到取暖器吗?多大点事!倒是林尼,@林尼,明天早上早点起,去菜市场排队买五十斤白菜,再买二十斤萝卜,冬天囤点蔬菜才实在。你刚嫁过来,就得学着过日子,别总想着偷懒,让人笑话我们李家娶了个不会持家的媳妇。”
后面还跟着一条,特意@了苏曼:“曼曼啊,明天有空来家里吃饭,让飞飞下班顺路给你带点进口巧克力,你爱吃的那个牌子,上次你说断货了,我让飞飞在国外代购了几盒。”
林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指尖的暖泽纹微微发亮,心里却没有了前世的委屈和争辩的冲动。前世的她,看到王秀兰这么偏心,这么当众指责自己,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第二天还会早早起床去排队,生怕再被婆婆挑错;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这个时候,王秀兰还在想着讨好苏曼,还在计较她会不会“过日子”,却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已经近在眼前。
林尼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只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她退出家族群,打开了购物软件。屏幕上弹出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寒潮预警,保暖物资热销”,她没有犹豫,直接搜索“压缩饼干”,把能找到的、支持同城次日达的店铺,每一家都下单了十袋;又搜“防水帐篷”,选了最大号的,能容纳四个人的款式,买了两顶;接着是暖宝宝、防水手套、防滑鞋,还有几箱矿泉水和罐头——这些都是前世她拼了命也想得到的物资。
付款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的金额让林尼皱了皱眉。她的嫁妆钱不多,只有三万块,是父母一辈子的积蓄,前世她舍不得花,全交给了王秀兰保管,最后却成了苏曼的“零花钱”。这一世,她毫不犹豫地输了密码,看着“支付成功”的提示弹出,心里才踏实了几分。
钱没了可以再赚,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林尼知道,是李飞回来了。
她收起手机,坐在床边,看着房门被推开。李飞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更让林尼在意的是,他的外套上,沾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苏曼常用的香水味道,前世,她就是凭着这个味道,一次次确认李飞和苏曼的联系,一次次心碎。
李飞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床头柜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林尼面前的被子上,语气冷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妈说你嫁妆少,怕你在外面被人看不起,这张卡里有五万块,你拿着,平时买点衣服化妆品,别总穿得那么寒酸,让人笑话我们李家。”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仿佛给她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林尼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了前世的讨好和小心翼翼,只有一片平静,像结了薄冰的湖面:“李飞,明天开始会降温,而且会降得很厉害,你多带件厚外套去公司,还有,你放在公司的那个备用发电机,记得明天拿回家。”
李飞听到这话,终于停下了要转身的脚步,他皱了皱眉,看向林尼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不耐烦:“林尼,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天气预报说明天只是小降温,零下两三度而已,带什么厚外套?还有备用发电机,那么重,拿回家干什么?你是不是看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被吓傻了?”
他语气里的不屑,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林尼心上,可她没有像前世那样难过,只是淡淡地说:“我没有看谣言,只是提醒你一句,信不信随你。”
李飞嗤笑了一声,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我累了,要去书房处理文件,你早点睡。”说完,他转身就走,连卧室的门都没关严,留下一道缝隙,寒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吹得林尼的头发轻轻晃动。
林尼没有再多说,只是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放进了抽屉最里面——这五万块,或许还能再买些物资。然后,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李飞的厚外套,那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是去年冬天买的,李飞嫌“厚重不好看”,一直没怎么穿。
林尼将外套平铺在床上,掌心的暖泽纹再次浮现,淡青色的纹路轻轻贴在羽绒服上,一点点融入布料里。她能感觉到,羽绒服里的羽绒,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即使***,也能感受到淡淡的暖意。
前世,冻灾爆发后的第三天,李飞为了去接被困在出租屋的苏曼,穿着这件单薄的羽绒服就出了门,结果在路上冻得手脚僵硬,差点出了车祸,虽然最后救回了苏曼,却冻坏了膝盖,后来一直落下了病根。
这一世,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因为嫉妒和委屈,故意不提醒他;但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拼尽全力去护着他。她给这件外套注入暖泽纹,只是不想看到他在灾变初期就受伤——毕竟,现在的李家,还需要李飞这个“顶梁柱”,而她,还需要时间,囤积更多的物资,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林尼将处理好的羽绒服挂回衣柜,又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夜色很深,路灯的光在雾气里变得模糊,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有邻居家传来的争吵声,似乎是在为抢不到取暖器而争执。
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林尼握紧了掌心,暖泽纹的暖意传来,让她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明天,第一场冻雨就会落下,李家的平静,乃至整个城市的平静,都会被彻底打破。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布,不会再为了不值得的人牺牲自己,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带着暖泽纹,好好活下去,还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尼转身回到床边,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拿出手机,一遍遍地刷新着购物软件,确认着物资的物流信息,直到看到“商家已发货,预计明日送达”的提示,才渐渐放下心来。
窗外的风,还在不停地刮着,可林尼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一团名为“希望”的火,在寒夜里,静静燃烧。
她知道,未来的路会很难走,冻灾、饥饿、家族内斗、人心险恶,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可只要想到掌心的暖泽纹,想到自己不再是前世那个无助的林尼,她就有了勇气。
天快亮的时候,林尼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她没有看到冰冷的雪地,没有看到李飞护着苏曼的背影,而是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蔬菜,在暖泽纹的滋养下,茁壮成长,窗外的阳光明媚,没有寒风,没有冰雪,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时,林尼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抬头看向天空,阴沉得可怕,没有太阳,只有铅灰色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落下冰冷的雨水。
林尼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冻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