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晚,我终于要结婚了!你必须来,你是我唯一的伴娘!”当我收到苏晴这条语音时,
正挤在晚高峰的地铁里,被人群推搡得像一片浮萍。语音里,她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
穿透嘈杂的人声,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我最好的闺蜜,苏晴,
要去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海滨小城,嫁给一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一切都太突然了。
一个月前,她还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工作不顺,被上司穿小鞋,想辞职去外面闯荡。
我劝她冷静,她却挂了电话。之后,她的朋友圈就充满了正能量,
每天都在晒风景、晒美食、晒一群陌生人“相亲相爱”的合照,配文是“感恩遇见,
我们是最好的家人”。我以为她只是想开了,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
直到这张电子请柬发过来。婚礼地点,不是豪华酒店,
而是一个叫“宏图伟业国际交流中心”的地方。听起来,像个过时的会议中心,
透着一股浓浓的塑料味。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
从脚底瞬间缠绕到心脏。我爸是个退休的老警察,处理过太多经济犯罪案件。小时候,
我趴在他书房门口,听得最多的就是“拉人头”、“洗脑”、“限制自由”这些词。
“宏图伟业”……这名字太像了。太像那些被我爸写在案卷里的,
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字。我立刻回拨苏晴的电话,关机。微信语音,不接。
只回文字:“晚晚,我在忙着筹备婚礼呢,现场信号不好。你赶紧买票,到了我接你!
爱你哟!”字里行间,透着不容置喙的热情和一丝诡异的催促。我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冰凉。
去,还是不去?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陷阱。但情感上,那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苏晴。
从穿开裆裤到大学毕业,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火坑。我必须去。
但不是作为伴娘,而是作为一名潜入者。出发前,我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翻出我爸的旧笔记,
把传销组织的套路、术语、心理战术背得滚瓜烂熟。我准备了两部手机,一部常用的,
一部几乎没用过的旧手机。银行卡里只留了几百块现金。最重要的,我给我爸的老同事,
现在市局经侦支队的张叔叔发了条信息:“张叔,我去参加朋友婚礼,在滨海市。
如果三天后我没跟您报平安,麻烦您查一下这个地址:滨海市金港区宏图伟业国际交流中心。
”做完这一切,我踏上了前往滨海市的高铁。车窗外,城市的光影飞速倒退,
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三个小时后,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滨海站。苏晴果然在出站口等我,
她穿着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瘦了很多,脸颊上有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亮得吓人。
“晚晚!你可算来了!”她冲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力气大得几乎让我窒息。她的身上,
有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捏了捏她的胳膊,
几乎只剩一把骨头。“哎呀,为了穿婚纱减肥嘛!”她笑得灿烂,
不由分说地接过我的行李箱,“走走走,车在外面等着呢,大家都等着见你这个大美女呢!
”“大家?”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对啊!我的新家人们!他们都特别好,
你见了就知道了!”她拉着我,脚步飞快,那股狂热的喜悦让我感到一阵阵发冷。
一辆半旧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车门拉开,里面坐着五六个人,清一色的短发,
穿着廉价的西装,看到我,齐刷刷地露出一种标准化的、热情洋溢的笑容。“欢迎林老师!
”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洪亮得像在喊口号。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完了,来对了。
这里不是婚礼殿堂,是龙潭虎穴。2.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
而是拐进了一条越来越偏僻的公路。窗外,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厂房和荒地。商务车里,
气氛热烈到诡异。一个自称“李哥”的中年男人,
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们“事业”的宏伟蓝图,
什么“资本孵化”、“连锁经营”、“几何倍增”。每一个字,
都精准地踩在我爸笔记里记录的雷区上。我全程保持着微笑,
扮演一个初来乍到、有些怯生生的女孩。我好奇地问:“李哥,你们是做什么产品的呀?
这么厉害。”李哥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热情地说:“我们的产品,就是我们自己!
是人脉!是机会!小林啊,你来了就知道了,这是一个能改变你一生命运的地方!
”又是标准答案。我点点头,不再多问。说多错多。苏晴紧紧挨着我,低声说:“晚晚,
你别怕,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我们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的,讲究的是感情。
”我看着她狂热的眼神,心中一片悲凉。她的脑子,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了。
那个曾经会为了一道数学题跟我争得面红耳赤、逻辑清晰的苏晴,已经死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孤零零的七层建筑前。灰色的墙体,狭小的窗户,楼顶上,
“宏图伟业国际交流中心”几个红色大字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里与其说是交流中心,不如说更像一座监狱。没有婚礼的红毯,没有浪漫的鲜花。
只有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壮汉,像门神一样守在大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我被苏晴带了进去。一楼大厅空旷得吓人,
回荡着一股饭菜馊掉和劣质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古怪味道。
墙上挂满了各种“成功人士”的合影,以及“感恩”、“拼搏”、“坚持”之类的标语。
“你的房间在五楼,”苏晴拉着我往楼梯走,“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参加我们的欢迎宴会!
”“宴会?”我故作惊喜地问,“是婚宴吗?我能见见新郎吗?
”苏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哎呀,不急,明天你就见到了。今晚是专门为你办的欢迎会!
”她把我带进一间宿舍。十几平米的空间,摆了四张上下铺,住了八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我的行李箱被她放在墙角,她热情地帮我铺床,
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们这里条件是艰苦了点,但这是对我们的磨练!等我们成功了,
想住什么样的豪宅没有?”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是宿管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登记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新来的林老师是吧?欢迎加入我们大家庭。
按照规定,为了方便管理,也为了大家财产安全,请把手机、身份证和钱包交上来统一保管。
”来了。我心里冷笑一声,传销组织控制人身自由的第一步。苏晴的目光带着恳求和催促。
我看到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都用一种麻木又带着点看好戏的眼神望着我。我低下头,
做出害怕又为难的样子,小声说:“可是……我手机里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资料,
我得跟公司请假……”中年女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小姑娘,
工作重要还是你朋友的婚礼重要?苏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苏晴也急了,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说:“晚晚,听话!就几天!
不然大家会觉得你不合群的!”我抬头,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苏晴,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害怕……我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我……”我演得情真意切,
一个涉世未深、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形象跃然纸上。苏e晴果然心软了,她抱着我,
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呢。”中年女人却不耐烦了,
她身后的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过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我。气氛瞬间凝固。我咬了咬牙,
从包里拿出我准备好的那部旧手机,和装着几百块现金的钱包,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那……好吧。身份证我也给,但手机……能不能让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就一个。
”中年女人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似乎在评估我的威胁性。最终,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快点!别耍花样!”我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我自己的另一个号码,
假装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哭哭啼啼地报备,说要在这里陪闺蜜几天,信号不好,
让他不要担心。挂掉电话,我“依依不舍”地将旧手机交了出去。看着他们满意地离开,
我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我的真手机,
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背包最深处的夹层里。3.所谓的“欢迎宴会”,
是在一个巨大的、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举行的。几百号人挤在一起,空气混浊,灯光昏暗。
舞台上,劣质的音响播放着震耳欲聋的励志歌曲。没有精致的菜肴,只有一排排长桌,
上面摆着馒头、咸菜和一锅看不清内容的大锅菜。这哪里是宴会,分明是丐帮开大会。
一个自称“王总”的男人走上台,他油头粉面,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名牌西装,手里拿着话筒,
激情澎湃地嘶吼着:“家人们!今天,我们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家人!
她就是我们苏晴老师最好的朋友,林晚,林老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的到来!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响起。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那眼神,
混杂着狂热、麻木和一丝不易察agis的审视。我被苏晴推着,半推半就地走上了台。
“王总”把话筒递给我,笑容满面地说:“林老师,来,跟家人们说几句!
分享一下你此刻激动的心情!”我接过冰冷的话筒,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这是对我的第一次考验。我的表现,将决定我在这里的初步待遇。我不能表现得太精明,
也不能太懦弱。我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哽咽,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不知所措:“王总好,
各位老师好……我……我真的太激动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热情的场面。我来之前,
只知道是参加我最好朋友的婚礼,没想到,是加入了一个这么温暖的大家庭。”我一边说,
一边看向台下的苏晴。她的眼眶也红了,用力地向我点头。“我以前,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天挤地铁,看老板脸色,拿着一点点死工资,看不到未来。
但是今天,站在这里,我好像看到了光!”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感染力,这些话术,
都是从我爸的案卷里学来的,专门用来对付这群人的。“谢谢苏晴!谢谢你没有忘记我!
谢谢王总!谢谢所有的家人!我相信,在这里,我一定能改变我的命运!”说完,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掌声如潮。许多人站了起来,激动地喊着:“欢迎林老师!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总”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台下大声说:“看到没有!
这就是觉悟!林老师一看就是有慧根的人!她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我走下台,
苏晴马上抱住我:“晚晚,你讲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的!”我靠在她身上,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我成功地骗过了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晚饭后,
我们被赶回宿舍。八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我假装很累,早早躺下。
夜深人静,周围鼾声四起。我悄悄地睁开眼,从背包夹层里摸出我的手机。信号只有一格,
时断时续。我躲在被子里,屏幕的微光照亮了我脸上的冷汗。我必须把定位发出去。
我打开地图软件,定位图标一直在旋转,无法确定精确位置。我心里一沉。
这里很可能有信号屏蔽设备。我不能放弃。我一遍遍地刷新,终于,在某一瞬间,
地图上跳出了一个模糊的定位点:滨海市,金港区,废弃工业园。就是这里!我迅速截屏,
然后打开微信,找到张叔的头像。我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发文字,
任何一点声音都可能惊动外面巡逻的人。我只能把这张截图,用最快的速度发出去。
发送的进度条,像蜗牛一样缓慢爬行。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就在进度条爬到百分之九十的时候,宿舍的门,吱呀一声,
被推开了。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照了进来,直直地打在我的被子上。“谁在玩手机?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宿管女人!我的血瞬间凉了。我下意识地按下了锁屏键。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说你呢!把被子掀开!”女人的声音严厉起来。我完了。
4Š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他们会抢走我最后的通讯工具,
我将彻底与外界失联。接下来等待我的,可能是暴力,是更严密的囚禁。我不能慌。
我慢慢地坐起来,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阿姨,怎么了?我睡着了啊。
”“睡着了?我刚才明明看到你这里有光!”宿管女人用手电筒照着我的脸,
试图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我心里一动,立刻指了指窗外,
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害怕:“是……是外面的车灯吧?刚才好像有车开过去,晃了我一下,
我也被吓醒了。”我的铺位正好靠窗,这个借口合情合理。宿管女人狐疑地走到窗边,
朝黑漆漆的外面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你最好别耍花样!
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我……我不敢。”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把一个被吓坏的小姑娘演得淋漓尽致。她又用手电筒在我床上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
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门关上的瞬间,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等了足足十分钟,确定她不会再回来,才敢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上,
显示着“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关键的证据,没能发出去。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发不出去,说明我只能靠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们就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没有洗漱时间,
直接被带到那个地下室“上早课”。所谓的早课,就是不停地喊口号,唱励志歌曲,
然后听不同的人上台分享他们的“成功经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
哭着说她以前在老家种地,现在月入十万,给儿子买了婚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说他以前是个网瘾少年,现在是团队的领导,找到了人生的价值。每个人都声泪俱下,
表情狂热。这是一个巨大的、用谎言和欲望构建起来的磁场,身处其中,
正常人也很容易被洗脑。我全程低着头,假装在认真做笔记,实际上,我在用我爸教的方法,
分析他们的组织架构。那个油头粉面的“王总”,显然是这个窝点的最高领导。
他身边有几个核心骨干,比如那个“李哥”,负责讲课洗脑。下面是各个“寝室长”,
比如我们宿舍那个宿管女人,负责日常管理和监视。再往下,就是苏晴这种,
已经被洗脑成功,并开始负责拉人头的“家长”。最底层的,就是像我这样的“新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金字塔结构。一整天,我都在被迫接受这种高强度的精神灌输。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晴坐到我身边,神神秘秘地说:“晚晚,
下午王总要亲自给你‘讲解工作’,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一般新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心里冷笑,所谓的“讲解工作”,就是要开始逼我交钱了。下午,
我被带到了三楼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王总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
李哥和另外两个男人分立两侧。这架势,不是讲解工作,倒像是三堂会审。“林老师,坐。
”王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来了两天,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挺好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感觉大家都很热情,像一家人。
”“这就对了!”王总一拍大腿,“我们这个行业,做的就是人的生意,是感情的生意!
我看了你的资料,名牌大学毕业,在大公司上过班,是个人才!不像我们,
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老粗。”他话锋一转:“但是小林啊,学历不能当饭吃,对不对?
你在外面辛辛苦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一万?两万?”“我们这个行业,不一样!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声音充满了蛊惑性,“我们不需要你有多高的学历,
也不需要你有多强的背景!只需要你投资69800元,认购一份产品,
你就能成为我们的经销商!然后,你再发展两个经销商,你的下线再发展下线,用不了半年,
你就能月入十万!一年之内,就能开上宝马,住上别墅!”他画了一个巨大的饼,
然后把一张入会申请表和一台POS机推到我面前。“小林,你是个聪明人。机会,
就在眼前。今天,你只需要刷卡,明天,你就是百万富翁!”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像一条等待猎物上钩的毒蛇。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5.我看着眼前的POS机,感觉那不是一台机器,而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准备将我吞噬。我的手心全是汗。我不能直接拒绝,那会立刻撕破脸。我也不能答应,
我没那么多钱,也不可能把钱扔进这个无底洞。我必须演下去。
我脸上露出极度渴望又万分纠结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声音都在发抖:“王总……我……我相信您说的。我也真的、真的很想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可是我没有钱啊!
我刚工作两年,每个月都是月光族,还要给家里寄钱。我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到一万块。
这69800,对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啊!”我哭得撕心裂肺,仿佛错失了一个亿。
这演技,不去考电影学院都可惜了。王总和李哥对视了一眼。显然,
他们对这套说辞早有准备。李哥立刻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啊,
你怎么能叫没钱呢?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没有,你家人有啊!你朋友有啊!你想想,
这么好的事情,你一个人发财了,难道不应该带着你的亲人朋友一起吗?这叫资源整合!
”王总也接着说:“对!我们这里很多家人,都是贷款来做的!你想想,用银行的钱,
来生我们自己的钱,这是多么高明的资本运作!你这么聪明,不会连这点都想不通吧?
”他们一唱一和,开始对我进行新一轮的洗脑。什么“借钱投资是魄力”,
“不敢借钱是懦夫”,“成功者都是敢于负债的”。我一边哭,一边摇头:“不行的,
我爸妈都是农民,身体也不好,我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朋友也不多……”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家境贫寒、无依无靠、但又渴望成功的“优质韭菜”。
王总的耐心显然在被消耗。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冷了下来:“小林,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看在你是苏晴朋友的面子上,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你别不识抬举。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这辈子就只能在底层打转!”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两个一直没说话的壮汉,不着痕痕地朝我逼近了一步。我吓得“哆嗦”了一下,
哭得更凶了:“王总,您别生气!我真的想加入,我做梦都想!要不……要不您给我点时间,
我……我想想办法,我问问朋友能不能借到……”我提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王总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最后,
他大概觉得我一个弱女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钱!如果看不到……”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
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寒。“滚出去吧!好好想想!”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像一只丧家之犬。回到宿舍,苏晴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王总跟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她,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一次,有一半是真的。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哽咽着问:“苏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投了七万块钱?”苏晴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随即又坚定起来:“是!那是我全部的积蓄!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晚晚,这是投资,
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未来?”我惨笑一声,“苏晴,你看看这里!你看看我们吃的,
我们住的!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吗?你跟我说你要结婚了,你的新郎呢?你的婚礼呢?
全都是假的,对不对!”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大了起来。“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打我的人,是苏晴。她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林晚!
我好心好意带你来发财,你居然不识好歹!你懂什么!这是成功前的磨砺!
你这种被社会毒打惯了的底层人,根本理解不了我们的格局!”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心却比脸更疼。那个会因为我被欺负而替我出头的苏晴,
那个在我失恋时抱着我哭了一整夜的苏晴,真的死了。6.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
我不能再对苏晴抱有任何幻想。她已经不是我的朋友,而是这个组织的爪牙,
是把我骗进地狱的引路人。我捂着脸,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能再用情感去刺激她,那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地站在这群骗子的立场上。
我要利用她的“信仰”,为自己创造机会。我缓缓地放下手,
眼神从悲愤转为一种混杂着委屈、迷茫和一丝“顿悟”的复杂神情。“对不起,苏晴。
”我低声说,声音沙哑,“是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不该质疑王总。
我……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苏晴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