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油门与粉笔灰“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必须离婚！
”赵强把公文包重重地摔在门口玄关的鞋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仿佛是他内心积郁已久怒气的宣泄。他胸口剧烈起伏，白皙文弱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
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都滑落了几分。客厅里，孙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她那双本该握着方向盘、稳健有力的手，此刻正灵活地转动着小刀，苹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垂落下来，纹丝未断。听到赵强的怒吼，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仿佛听到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聊。这种无视的态度，像一瓢冷水混合着汽油，
浇在了赵强愤怒的火苗上，瞬间爆燃。“孙秀！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离婚！
”赵强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但因为底气不足，尾音有些发颤。
孙秀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常年穿梭于车流、见惯了各种路况的沉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赵老师，今天在学校受气了？回来拿我撒火？”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调侃，
把削好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离婚？行啊，
先把上次我帮你那个闹事的学生家长摆平的人情还了再说。”赵强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
气势泄了一半。是了，半个月前，他班里有个刺头学生，家长更是蛮不讲理，
直接堵在学校门口要打他。是孙秀开着她那辆擦得锃亮的SUV，
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那家长面前，降下车窗，也没多说什么，
就那么冷冷地盯着对方看了十几秒。
那家长被她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和那股子不好惹的气势镇住，竟灰溜溜地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个看似普通司机老婆，似乎并不简单。可是，
一码归一码！“你……你别转移话题！”赵强扶了扶眼镜，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我说的是你！是你家暴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家暴！”“家暴？
”孙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赵老师，说话要讲证据。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是！你是没直接动手！”赵强指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
“但你那比动手还可怕！昨天！就因为我备课晚了十分钟下楼，你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让我追着公交车跑了整整两站路！两站啊！我肺都要跑炸了！这不算家暴？”想起昨天傍晚，
他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奔跑在晚高峰的街道上，
汗水浸透了衬衫，发型乱成鸟窝，他就觉得无比屈辱。孙秀又咬了一口苹果，
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为了训练你的时间观念。赵老师，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守时是最基本的品德。我这是在帮你。”“你……你强词夺理！”赵强气得手抖，
“还有上星期！我说想吃城东那家的烤鸭，你说不顺路。结果呢？
你周末拉着我去郊野公园‘练车’，在山路上绕了三个小时，我晕车吐得昏天黑地！
你这是打击报复！”“那是锻炼你的平衡能力和意志力。男人嘛，太娇气了不好。
”孙秀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大上个个月！我不过是和同事王老师多聊了几句教学工作，
你就在旁边不停地按喇叭，按得整条街都听见了！最后还摇下车窗对我说‘赵老师，
再不上车，我可就按交通法，对妨碍车辆通行的行人进行驱离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赵强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这三年来，类似的“酷刑”数不胜数，他活得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孙秀终于吃完了苹果，把果核精准地投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
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站起身。她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长期驾驶锻炼出的体魄，
让她站在文弱的赵强面前，竟有种莫名的身高优势感。“赵强，”她连名带姓地叫他，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孙秀，是个司机。
我的世界里，规则、路线、时间，都必须清清楚楚，不能有半点差错。你是我老公，
你的‘运行轨迹’，最好也在我设定的安全范围内。听懂了吗？”她往前走了一步，
赵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至于离婚……”孙秀轻笑一声，
那笑声让赵强头皮发麻，“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这个天天泡在粉笔灰里的文明人腿脚快，
还是我这个踩油门的反应快。信不信我真能让你‘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赵强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孙秀那双平静却锐利的眼睛，
仿佛看到了高速公路上的测速摄像头，冰冷而精准，
任何超速反抗的行为都会被无情记录并予以“制裁”。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敢提离婚，
明天她就能把车开到他学校教学楼门口，用高音喇叭循环播放“赵强老师欠债不还，
抛妻弃子虽然没有子”的谣言——她绝对做得出来！怂了。他再一次可耻地怂了。
“我……我去备课了。”赵强低下头，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钻进了书房。关上门，
他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孙秀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厨房做饭的声音，内心一片悲凉。
他，赵强，一名备受学生爱戴、同事尊敬的优秀高中语文教师，
在讲台上引经据典、挥洒自如，怎么回到家，
就变成了一个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弱势群体”？都怪他当年被猪油蒙了心，不，
是被孙秀那看似“憨厚可靠”的外表迷惑了！
第二章 “美好”的初遇与现实的急转弯当年认识孙秀，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
赵强的车在半路抛锚，他站在路边，撑着伞，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一筹莫展。
他一个文科生，对机械一窍不通，只能笨拙地尝试拨打救援电话。就在这时，
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岁，但擦拭得极其干净的出租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
露出一张带着爽朗笑容的脸。那时的孙秀，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眼睛亮晶晶的。“老师，车坏了？需要帮忙吗？”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赵强愣愣地点点头。然后，他就看到孙秀利落地下车，打开引擎盖，三下五除二，
也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几分钟后，对他一招手：“试试看，能打着了。
”赵强将信将疑地坐回驾驶室，一拧钥匙，引擎果然发出了悦耳的轰鸣。那一刻，
在朦胧的雨幕中，看着站在车头前，笑容爽朗、动作干练的孙秀，
赵强觉得她身上仿佛在发光。独立、坚强、乐于助人，
还带着点神秘感——完全符合他对一个理想伴侣的想象。后来，他特意要了联系方式，
开始了追求。孙秀似乎对他的知识分子身份也很感兴趣，两人一来二去，便走到了一起。
恋爱期间，孙秀表现得虽然有些强势，但大体上是温柔体贴的，
尤其照顾他这个“生活白痴”。谁能想到，结婚之后，驾照就成了她的“霸权许可证”！
她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必须遵循“交通法规”。家里物品摆放必须整齐划一，
如同车道线；作息时间必须严格准时，如同发车表；甚至连他的人际交往，
她也要划定“禁行区”和“单行道”。稍有不从，等待他的就不是罚单，
而是各种千奇百怪、让他有苦说不出的“制裁”。比如，连续一个星期，
早餐只有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美其名曰“应急食品适应性训练”；或者，
在他准备重要公开课的前夜，以“检查车辆异响”为由，
在车库用扳手敲敲打打半个晚上……赵强也尝试过沟通，
但每次都被孙秀用强大的逻辑歪理和更强的气势碾压。物理反抗？他想都没想过。
虽然孙秀从不真的动手打他，但他见过她一个人把爆胎的越野车用千斤顶顶起来换备胎，
那臂力……他估计连她一只手都拗不过。久而久之，赵强形成了条件反射——在孙秀面前，
听话，乖乖听话，是唯一能保证“行程”顺畅的选择。可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昨天追公交车的惨痛经历，彻底点燃了他积压已久的反抗之火。
第三章 办公室里的“觉醒”与“高人”指点第二天，赵强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办公室里，和他关系最好的物理老师周明看到他这副尊容，吓了一跳：“哟，赵老师，
你这是……昨晚熬夜批改作业？还是又‘被迫’参加你老婆的夜间拉练了？
”周明是少数知道赵强家庭“特殊情况”的人，经常以此打趣他。赵强叹了口气，
把昨天的事情和周明倒了一遍苦水。“老周，你说，这日子还能过吗？她就是个女魔头！
路霸！家庭里的独裁者！”赵强压低声音，悲愤地控诉。周明听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情况，
比遭遇‘路怒症’还棘手啊。人家那是间歇性发作，你这是常态化管控。”“那我怎么办？
就这么一辈子被她‘导航’下去？”赵强绝望地问。“反抗啊！必须反抗！”周明压低声音，
一副献计献策的样子，“毛主席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
还能让个……呃，让个司机给拿捏死了？”“反抗？怎么反抗？”赵强苦笑，“跟她讲道理？
她能用一百零八条交规把我的道理驳得体无完肤。来硬的？
她估计能把我当违章车辆给拖走了。”“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智取！”周明眼睛一转，
“你老婆不是司机吗？司机最怕什么？最怕车子出问题，最怕路况不熟！
你就不能从她的专业领域下手，让她也尝尝‘失控’的滋味？”“专业领域？”赵强茫然，
“我对车一窍不通啊。难道我去把她车胎气放了？那她不得把我当备胎挂车后面溜一圈？
”“笨！”周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破坏车辆是违法行为，不可取。我的意思是，
你得找到一个能‘制裁’她的人！就像游戏里，你再牛逼，总有能克你的BOSS吧？
”“制裁她的人？”赵强更疑惑了，“她爸妈都在外地，而且我看她爸妈都挺怕她的。
她公司领导？她开车技术是全公司最好的，领导都把她当宝贝疙瘩，能听我的？
”“非也非也。”周明神秘地摇摇头，“我问你，你老婆那手出神入化的车技，跟谁学的？
她总有个师父吧？”师父？赵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孙秀偶尔提起过，她刚入行时，跟过一个老师傅，姓李，是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
技术登峰造极，脾气更是古怪严厉。孙秀对他极为敬重，甚至可说是敬畏。
据说这位李师傅退休后，在城郊结合部的一个驾校旁边开了个修车铺，顺便指点有缘人。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管得了孙秀，那恐怕只有这位传说中的李师傅了！“老周！
你真是个天才！”赵强激动地抓住周明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低调，低调。
”周明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不过，我可提醒你，这李师傅据说脾气很倔，
能不能请动他，就看你的造化了。”第四章 寻访“世外高人”接下来的几天，
赵强表现得异常乖巧。孙秀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让他打狗，他绝不撵鸡。
甚至主动包揽了洗碗拖地等家务，把“逆来顺受”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孙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看他如此“上道”，也就没再多想，
只当是上次的“追公交警示教育”起了作用。
赵强暗中则开始积极筹备他的“寻访高人”计划。他通过七拐八绕的关系，
终于打听到了李师傅修车铺的具体位置。在一个周六的上午，赵强借口学校要开教研会，
怀揣着紧张和期望，坐上了通往城郊的公交车。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铺子，
门口挂着个歪歪扭扭写着“李师傅修车”的牌子。铺子前停着几辆待修的车，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叼着烟斗，蹲在一辆破吉普旁边敲打着什么。
他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赵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恭敬地喊道：“李师傅？”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精神矍铄的脸，
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发动机的每一个故障。他上下打量了赵强一番，吐出一口烟圈：“修车？
”“不……不是。”赵强有些紧张，“李师傅，您好，我是……我是孙秀的丈夫，赵强。
”“秀丫头的男人？”李师傅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
“找我有事？”“李师傅，我……我是来求您帮忙的！”赵强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把这几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重点描述了孙秀是如何用她司机的那套规则“家暴”他，
如何让他活得毫无尊严。“……李师傅，秀秀她就听您的，您能不能出面说说她？
再这样下去，我们这家……就真的要散了啊！”赵强说到动情处，声音都有些哽咽。
李师傅听完，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沉默了片刻，然后眯起眼睛看着赵强：“小子，
你说秀丫头家暴你？她动手打你了？”“那倒没有……但是……”“但是她让你追公交？
让你晕车？按喇叭催你？”李师傅打断他。“是……是啊！”赵强连忙点头。“哼。
”李师傅冷哼一声，“我看她做得对！”“啊？”赵强傻眼了。“我们干司机这行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责任！是对规则的敬畏！是对时间和路线的精准把握！
”李师傅语气严肃起来，“秀丫头把你纳入她的‘运行计划’，
那是把你当成了最重要的‘乘客’和责任！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你，
让你变得更守时、更有韧性！你倒好，不识好歹，跑来告状？”赵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这怎么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高人非但不帮他，反而站在孙秀那边？“李师傅，
您……您不能这么说啊！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她的货物或者乘客！我需要尊重，
需要平等的交流！”赵强试图挣扎。“尊重？”李师傅嗤笑一声，“尊重是靠自己挣的，
不是靠别人给的。你小子，文文弱弱，遇到点事就慌慌张张，像个没头的苍蝇。
秀丫头那样对你，虽然方式糙了点，但未必不是磨炼你。你想让她尊重你，
你先得让她看得起你！”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赵强心里。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李师傅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罢了，
看在你小子还算诚心的份上，我就跟你走一趟。我倒要亲眼看看，
秀丫头是怎么‘家暴’你的。要是你说谎……”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扳手，眼神意味深长。
赵强吓得一缩脖子，但想到终于能请动高人，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也许，
李师傅亲眼看到孙秀的“暴行”，就会改变看法了呢？第五章 “翻车”现场当天晚上，
赵强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李师傅请回了家。孙秀刚出车回来，看到李师傅，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恭敬笑容：“师父！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她赶紧把李师傅让进屋，手脚麻利地泡茶、拿水果，
态度殷勤得让赵强心里酸溜溜的——她对他可从来没这么热情过！“呵呵，没事，
过来看看你们小两口。”李师傅坐在沙发上，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房间里扫视。房间干净整洁，
物品摆放井然有序，嗯，符合秀丫头的风格。赵强紧张地坐在一旁，不断给李师傅使眼色，
示意他“注意观察，准备出手”。李师傅却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和孙秀聊起了天，
从最近的交通路况，聊到某种新车型的发动机性能，师徒俩相谈甚欢，
完全把赵强晾在了一边。赵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得创造机会，
让李师傅看到孙秀的“真面目”！机会很快就来了。孙秀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赵强赶紧凑到李师傅身边，压低声音说：“李师傅，您看，她平时就是这么独断专行，
家里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他话音未落，厨房里传来孙秀的声音：“赵强，
过来把蒜剥了。”“来了来了！”赵强条件反射般地应道，起身就往厨房冲。跑到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