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拍卖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像金色的雨,浇在每个衣着光鲜的人身上。
空气中混杂着香水、雪茄和金钱的味道。我端着托盘,像个幽灵般穿梭在宾客间。
“你是不是疯了!三千万拍个破瓶子!”“这个月公司账上……”王太太的脸瞬间涨红。
众目睽睽之下,这是最残忍的羞辱。我停下脚步,微微俯身:“王太太,别动气。
您先生上周在苏富比也流拍过一次,那次是为了一幅画,送给一位姓林的女士。
”我没看她的表情,只将一杯香槟在她手边,然后退开。她站起身,走到丈夫身边,
挽住丈夫的手臂:“老公,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王总愣了一下,
在妻子温柔的攻势下败下阵来,两人相携离场。一场风波无声消弭。
我看到二楼的VIP包厢坐着一个男人。顾霆。他举起酒杯,朝我的方向遥遥一敬。当晚,
我被叫进了他的私人休息室。屋里还有几个奉承他的男男女女,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夏薇,”“今天的事,做得不错。”他随手将一个盒子扔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南湾的海岛别墅,你的了。”周围响起一片抽泣声和嫉妒的议论。
“谢谢顾少”我正要去拿盒子时,他忽然也伸出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下,
一个坚硬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了我的掌心。那是一个微型U盘。我面不改色地握紧,
将盒子收下,躬身退了出去。回到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我反锁上门,将U盘***电脑。
密码是我在孤儿院时的编号,他居然记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以为里面会是见不得光的商业机密,或者某个对家的黑料。可当文件解开,
屏幕上跳出的清单让我浑身血液都凉了。不是商业机密。是军火,是走私文物,
每一笔交易后面都跟着一串长长的零和一条条人命。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是顾霆发来的消息。“你看到的东西,足够你死十次。”我死死盯着屏幕,
眼前闪过一片火光。那场烧掉整个孤儿院的大火,
我为了把一个被木梁压住腿的小男孩拖出来,错过了唯一一次被富裕家庭领养的机会。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孩被救出去后,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上被火烧得血肉模糊,
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以为我早就忘了。可今晚,顾霆在包厢里看我的眼神,
竟和火场里那个男孩的眼神,慢慢重叠在一起。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我起身,
想把U盘毁掉,想立刻逃离这里。门外突然传来钥匙***锁孔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门被撞开,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一块浸了刺鼻气味的布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被粗暴地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黑暗中,我听见绑匪模糊的通话声。“……顾少说,
处理干净。”后备箱“砰”地一声关上,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和颠簸。我没有挣扎,
也没有尖叫。在窒息般的恐惧中,我想起的不是那份走私清单,也不是顾霆的威胁。
而是火灾那晚,那个男孩回头望向我的眼神。和今天,顾霆将别墅钥匙推给我时,
那双含笑却冰冷的眼睛,一模一样。原来,我从来没有逃离过。
无论是被领养家庭抛弃在火场,还是被顾霆推入这个镀金的陷阱。我始终是那个,
可以被随时“处理干净”的人。02车厢的颠簸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麻绳勒得我手腕生疼。黑暗中,绑匪那句“顾少说处理干净”,反复扎进我的脑海。
处理干净。顾霆,你好狠。我冷静下来,感受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和速度。沿海公路,
风里带着咸腥味。我藏在发髻里的钢夹滑入掌心,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以防万一。
在一个急转弯的瞬间,车身猛地倾斜,我用尽全力将钢夹对准锁眼,借着惯性猛地一撬。
“咔哒。”门锁开了。我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车门,在绑匪惊愕的叫骂声中,
纵身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巨大的水压瞬间包裹了我,咸涩的海水呛入鼻腔,
肺部像要炸开。我拼命向上游,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身后传来轮胎的尖锐摩擦声和模糊的怒吼,但很快就被海浪吞没。不知漂了多久,
我的意识在冰冷和窒息中渐渐模糊。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时,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拖出了水面。再次醒来,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过热后特有的、略带焦糊的金属味道。我猛地坐起,
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医院。房间不大,但墙边摆满了服务器和显示器,
无数线缆像黑色的藤蔓一样缠绕交错,几台主机的指示灯在昏暗中幽幽闪烁,
如同怪兽的眼睛。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女人正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她身材清瘦,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快得惊人,屏幕上滚动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醒了?
”我没说话,只是悄悄打量着她。她的电脑屏保,是一张顾家的全家福。照片上,
顾霆的父亲顾宏业意气风发,旁边是温婉的妻子,少年顾霆站在他们身后,
眼神已经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但这张温馨的全家福,被一道道猩红色的代码划破,
像被利爪撕裂的伤口。“你是谁?”女人终于停下敲击,转过椅子。她很年轻,
大概和我差不多年纪,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沉淀多年的恨意。“唐琳。
”“我父亲是顾氏集团前任首席数据师,唐国安。”我的心猛地一沉。唐国安,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三年前,他因“意外”车祸身亡,当时被定性为疲劳驾驶。
“他发现了顾霆走私的秘密,所以他‘意外’了。”“我潜伏了三年,一直在等你。或者说,
等一个像你一样,能拿到核心证据,又被顾霆当成弃子的人。”原来,我的获救并非偶然。
她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蜘蛛,一直在监视着顾家这张大网,而我,
是那只终于触动了蛛网的飞蛾。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唐琳通过墙上的微型摄像头看了一眼,
对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门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休闲装,
自称是追踪报道顾氏集团黑幕的记者,陆野。唐琳让他进了门。“这位是?”“我朋友。
”陆野笑了笑,没再追问。他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开始询问唐琳一些关于她父亲的问题。
他说话时,不经意地卷起了衬衫袖口。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块已愈合的烧伤疤痕。那形状,
那位置,和我记忆深处烙下的画面一模一样。孤儿院那场大火,
我为了回去救一个被困的小男孩,错过了领养我的那对夫妇。我把他从火里拖出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被熏得漆黑,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而他的手腕,
正是在推开一根燃烧的横梁时被烫伤的。是他。我的心脏狂跳,
我的脸上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波澜。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陆野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朝我友好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和唐琳交谈。他的出现看似巧合,
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他也是冲着顾家来的。我们三个人,因为同一个目标,
诡异地结成了临时的同盟。唐琳说,U盘里的数据虽然是铁证,
但顾霆的律师团总有办法将其辩称为伪造。我们必须找到实体证据,比如纸质的走私账本。
根据她截获的内部信息,一份关键的实体账本,就藏在城东码头的一个仓库里。当晚,
我们三人潜入了码头。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海风灌进来的呼啸声。
我们按照唐琳提供的地图,撬开一个不起眼的集装箱,在夹层里找到了一个沉重的金属箱。
打开它,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本账册。成功了!
唐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激动以外的神色,陆野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可就在我手指触碰到账册的瞬间,一阵急促的“滴滴”声从箱子底部传来。“不好!有炸弹!
”陆野脸色大变,一把将我和唐琳推开。我们连滚带爬地冲出集装箱,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整个仓库瞬间被火海吞噬。
所有的证据,都化为了灰烬。我们狼狈地逃回唐琳的公寓,三个人都沉默着。
失败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房间。这根本不是意外。这是顾霆早就设好的局,一个清除程序。
他算准了我们会来找证据,然后用一场爆炸,将证据和我们这些“知情人”一并抹去。我,
从始至终,都是他计划里必须被清除掉的一枚棋子。公寓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警方今日发布通缉令,前拍卖行职员夏薇,
涉嫌参与大型文物走私及谋杀案,现已在逃……”屏幕上,是我那张被放大的证件照。
看着那张脸,我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唐琳和陆野都惊愕地看着我。我缓缓抬起头,
迎上他们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们终于,”“把我逼成了他们最害怕的样子。
”03电视屏幕上,我的通缉令照片冷静得像个陌生人。我对着那张脸,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把我逼成他们最怕的样子。”从被全城通缉的杀人嫌犯,
到此刻身着香奈儿黑色丝绒长裙、头戴薄纱礼帽的南洋富商遗孀,只用了一天。
我动用了在会所里埋下最深的一条人脉,
换来了这个崭新的身份和一张进入顾霆世界的门票——海湾游艇俱乐部。
咸腥的海风混着昂贵的雪茄和香水味,钻进我的鼻腔。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里的一切我都曾无比熟悉,熟悉到闭着眼都能分辨出哪个角落的窃窃私语最有价值。
我端着一杯香槟,姿态慵懒地倚在栏杆上,像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黑玫瑰,风情万种,
却带着刺。几个试图搭讪的男人都被我用几句恰到好处的玩笑话挡了回去,
眼神却始终锁定在二楼那个被保镖簇拥的身影——顾霆。“我去趟洗手间。”我对唐琳说。
我反锁上门,踩着高跟鞋站上大理石台面,拧开天花板通风口的栅格。
里面果然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红点微闪。这是顾霆的习惯,在他常去的私人场所,
监控无处不在。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我从手包里拿出唐琳特制的微型数据拷贝器,
熟练地接上。进度条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读取,我的心跳和它保持着同样的频率。“搞定。
”耳机里,唐琳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数据正在解析……碎片太多了……等等!
薇薇,我找到了!顾霆与绑匪交易的片段,就在码头!
”“我父亲留下的加密算法被我破解了!它不是财务模型,是一个定位追踪程序!
坐标锁定了一艘船,正在驶向公海!船名‘海神号’!”半小时后,
我和陆野已经站在了那艘“海神号”对面的集装箱顶上。
码头的夜色比游艇俱乐部要肮脏得多,机油和铁锈的味道呛得人想吐。
陆野已经换上了一身码头工人的衣服,正举着手机,
压低声音对着镜头进行暗访直播:“各位观众,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海城码头,
我们接到线报,一艘名为‘海神号’的货轮涉嫌走私……”“小心!
”我将陆野狠狠压在身下。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肩胛骨飞过,
在坚硬的集装箱铁皮上打出一个刺眼的火星。狙击手!我们暴露了!
我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却知道是谁。我接通了,按了免提。
“你以为逃得掉?别忘了,你永远是我养的金丝雀,笼子坏了,我随时可以给你换个新的。
”我挂断电话,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背后的丝绒。陆野把我拖到集装箱的阴影里,
撕开我的裙子查看伤口。当他看到我背上那道新伤与交错的旧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