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川被裁员,是我托人将他招进我家公司。他一路高升,给自己招了三个女助理。
我去公司探望,却撞见他正给三位助理看房。这三套别墅,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我质问他,他却轻蔑一笑: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没格局?
这是公司福利。他甚至要求我,将女儿念念的户口迁出,给助理的孩子腾位置。
反正都是一家人,让她们住进来,你也能多几个保姆伺候。
一个叫楚楚的助理娇滴滴地挽住他:盛哥,乔安姐好像不高兴了。他拍拍她的手,
看我的眼神满是厌烦:别理她,头发长见识短。直到我发现,他已将公司股权秘密转移,
我才知道,他要给她们的,是我的家。他不知道的是,公司法人是我,所有股权,
不过是我设的局。1我站在别墅样板间的门口,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和廉价野心混合的味道。
盛川那句“头发长见识短”还砸在我的耳膜上,嗡嗡作响。他口中的三个“家”,
正由三个姿态各异的女人占据着。一个叫莉娜的,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用涂着亮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皮质扶手。盛总,这沙发颜色我不喜欢,
能换成爱马仕橙吗?不然配不上我新买的包。另一个叫楚楚的,
就是刚刚挽着盛川胳膊的那个,她正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里水光潋滟。乔安姐,
你别生盛哥的气,他就是心太好了,看我们刚毕业租房子辛苦,才……她话没说完,
眼泪就先滚了下来,仿佛我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人。盛川立刻将她护在身后,
对着我皱起眉头。乔安,你来干什么?没看到我正在给员工们开会,激励士气吗?
我气笑了。开会?在别墅样板间里开会?盛川,你的会议地点还真是别致。
激励士气的方式就是一人送一套别墅?莉娜闻言,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上下打量着我。你谁啊?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盛总那个没工作的老婆吧?
她捂着嘴笑起来,声音尖锐又刻薄。我说呢,一股子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味。对不起啊,
姐姐,我一时把你错认成这里的保姆阿姨了。毕竟你这身打扮,
她指了指我的棉布衬衫和牛仔裤,在我们公司,连前台都穿得比你体面。我还没开口,
盛川就不耐烦地打断。莉娜,怎么跟老板娘说话呢?道歉!他的话听起来是在训斥,
可脸上没有半分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莉娜立刻夸张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啊,
老板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哪知道您这么朴素,是吧?勤俭持家,是美德!
她嘴上说着道歉,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第三个一直没说话的助理小雯,
这时才幽幽地开口:莉娜姐,别这么说,乔安姐可能只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我看向她,
她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盛川满意地点点头,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铁钳。
好了,乔安,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这是现代化的企业管理,给核心员工最好的福利,
才能留住人心,这叫格局,你懂吗?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每天在家带孩子,和社会脱节太久了。
别把你的那套家庭主妇的斤斤计较带到我的事业里来。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
呼吸都带着刺痛。我曾经以为,我把他从失业的泥潭里拉出来,他会感激我,珍惜我。
现在我才明白,农夫与蛇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传说。我的事业?我甩开他的手,
一字一句地问,盛川,你是不是忘了,这家公司姓什么?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破的阴鸷。乔安,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
楚楚又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柔弱地说:盛哥,别吵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为我这么费心……我……我不要这房子了……她说着,
又开始掉眼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盛川的心立刻就化了,
他回头柔声安慰:哭什么?这是你应得的。谁让你受委屈,我跟谁没完。说完,
他用冰冷的眼神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就是那个让他心爱之人受委屈的罪魁祸首。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吵的了。我平静地看着盛川。很好。
你的格局,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莉娜得意的笑声。切,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纸老虎。盛川没有阻止我,甚至没有一句挽留。我走到门口,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发动前,我收到一条来自盛川的短信。
关于把念念的户口迁出来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楚楚这边等着用。2回到家,
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盛川那条短信带来的寒意。“楚楚这边等着用。”多么理所当然的通知,
仿佛我的女儿念念,只是一个需要被清走的障碍物。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胸口那股窒息感再次涌上来,我大口呼吸,却吸入了满是背叛味道的空气。晚饭时,
盛川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应酬后的疲惫。他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
一屁股坐下来。我发你的短信,你看了吗?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铺垫。我不同意。
我回答得也很直接,念念的户口,哪儿也不去。那是我们这片最好的学区,
是我父母当年特意为我准备的婚房,也是为了他们未来的外孙女能有最好的教育资源。
盛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又嫌恶地放下。又是这些?乔安,你就不能学学新菜式吗?
天天吃这些,我都吃腻了。他答非所问,将话题引向另一个羞辱我的方向。
莉娜说她最近学了法式焗蜗牛,楚楚会做正宗的惠灵顿牛排。你呢?
你除了会做这些家常菜,还会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盛川,我们在谈念念的户口。
那不就是一件事吗?他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你没有事业,
没有社交,唯一的价值就是把家庭照顾好。现在连做饭都让我不满意,
还不愿意在其他地方为我分忧?为楚楚的孩子腾位置,就是为我分忧?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不然呢?他冷笑一声,楚楚年轻、漂亮,有能力,
她未来生的孩子,基因也优秀。让她用那个学位,是对资源的优化配置。你懂不懂?
“优秀基因”、“资源优化配置”,这些冰冷的词汇从我曾经爱过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我忍不住回想起,他被上家公司裁员后,
躲在出租屋里不敢出门的日子。那时候的他,颓废、潦倒,像一只丧家之犬。是我,
放下所有身段,去求我那个一向看不起他的父亲。爸,您就帮他这一次吧。他很有才华的,
只是一时运气不好。他向我保证,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会一辈子对我好,对这个家好。
我还记得那天,我在父亲的书房外站了整整一夜。父亲终于同意,但条件是,
盛川必须签一份极其严苛的合同,并且,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最终决策权,永远在我手里。
盛川当时拿到offer,抱着我喜极而泣。安安,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盛川发誓,
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你!“做牛做马”,“一辈子对我好”。誓言犹在耳边,
可说出誓言的人,早已面目全非。盛川,我看着他,
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还记得你失业的时候,
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吗?他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又来了,
又拿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道德绑架我。乔安,我承认,我感谢你。但你不能因为这个,
就一辈子拴着我,阻碍我前进!我阻碍你前进?难道不是吗?他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思想僵化,格局太小,
我至于还要费这么多口舌跟你解释公司福利吗?如果不是你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家常菜,
我至于要去外面应酬吗?所以,你出轨,你背叛,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出轨!
他咆哮道,我和她们是纯洁的同事关系!是为了事业!你这种家庭主妇,
脑子里除了男女那点事,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他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彩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点开,一张清晰的照片跳入眼帘。楚楚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坐在盛川的车里,
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那是我生日时,盛川送给我的礼物,全世界独一款。
照片下面配着一行字。姐姐,盛哥说这条项链还是配我更显清纯。谢谢你的慷慨,
我替盛哥戴了。3那条“清纯”的项链,像一条毒蛇,缠在我的心上,不断收紧。
我没有回复,也没有和盛川对质。和一头疯了心的野兽争辩,毫无意义。
我只是拨通了我母亲的电话。妈,周末有空吗?我想带盛川和念念回家吃个饭。
母亲在那头沉默片刻,说:好,我让你爸也早点回来。我需要一个舞台,
一个让盛川尽情表演的舞台。周六,我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上了那件他曾经最喜欢的连衣裙。
盛川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穿这么隆重干什么?回你家而已,
又不是去见什么大人物。我笑了笑:见我父母,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他没再说什么,却在出门前接了个电话。什么?你们也想去?……行吧,
那你们在路口等我。挂了电话,他看都不看我,直接宣布:楚楚她们三个也一起去,
她们说很久没见叔叔阿姨了,想去问个好。我的心,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好啊,
人多热闹。我甚至还能笑得出来。在路口接上那三位“女助理”,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楚楚和莉娜一左一右地挤在后座,把女儿念念夹在中间,
小雯坐在了副驾驶。楚楚拿出一个精致的娃娃递给念念:念念,这是阿姨送你的礼物,
喜欢吗?念念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小声说:谢谢阿姨。
莉娜则拿出小镜子不停地补妆,嘴里抱怨着:哎呀,早知道是去乔安姐家,
我就不穿这身香奈儿了,等下弄脏了多心疼。不像乔安姐,一身棉布裙子,
随便坐地上都没事。我没理她,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盛川。
他正和副驾驶的小雯相谈甚欢,仿佛身后那个拥挤的世界与他无关。到了我家,
父母早已等在门口。看到盛川身后跟着的三个“妖精”,我爸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我妈则迅速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哎呀,都来了,快进来坐,饭菜都准备好了。
饭桌上,才是真正的修罗场。我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盛川过去最爱吃的。
可他一筷子都没动,反而不停地给楚楚夹菜。楚楚,你太瘦了,多吃点。尝尝这个,
阿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莉娜则对我爸妈做的菜百般挑剔。叔叔阿姨,不是我说,
你们这口味也太重了。现在都讲究健康饮食,低油低盐。难怪乔安姐皮肤那么差,
都是吃出来的吧?她说完,还对我爸抛了个媚眼。叔叔您保养得可真好,
看着跟盛总像兄弟似的。不像阿姨,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眼角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我爸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我妈气得手都在抖,却碍于我的计划,只能强忍着。楚楚见状,
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呀,莉娜姐,你怎么能这么跟阿姨说话呢!她转向我妈,一脸歉意,
阿姨,您别介意,莉娜姐她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的。不像我,嘴笨,只会心疼乔安姐,
嫁给盛哥这么优秀的男人,压力一定很大吧?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操心家务,
都熬成黄脸婆了。她这番话,明着是替我说话,暗地里却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盛川听了,
非但没有半句维护,反而赞许地看了楚楚一眼。还是楚楚懂事。他放下筷子,
清了清嗓子,仿佛要宣布什么大事。爸,妈,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他顿了顿,享受着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公司最近发展得很好,
莉娜、楚楚和小雯她们三个劳苦功高。我决定,从我的股份里,分出一部分给她们,
作为绩效奖励。你疯了?!我爸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盛川却笑了。爸,
您别激动。这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我也希望乔安能学着点,当一个合格的CEO夫人,
别整天只知道盯着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说完,得意地看着我,
仿佛在等着我的崩溃和哭闹。我没有。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父亲。我爸气得浑身发抖,
他从公文包里甩出一份文件,狠狠地砸在餐桌上,汤汁溅了盛川一身。你要给她们股份?
好!盛川,你真是好样的!你先看看这是什么!4那份文件,是一份《股权转让意向书》。
鲜红的标题,刺痛了盛川的眼。他愣住了,随即一把抓过文件,快速浏览起来。越看,
他脸上的狂喜就越是掩饰不住。他以为,这是我父亲在巨大的压力和愤怒下的妥协,
是为了保全公司而做出的让步。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爸,又转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看吧,我就说,爸比你有格局。
他知道什么才是对公司最好的。他把那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乔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连你爸都支持我了,你那点妇人之仁,可以收起来了。
楚楚立刻依偎到他身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盛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
叔叔一定会理解你的雄才大略的!莉娜也附和道:就是,某些人啊,
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老公好。盛川享受着她们的吹捧,
转头对我下达指令。既然爸都同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律师楼,
把字签了。签什么字?我问。股权转让的同意书,还有……他顿了顿,
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个,也顺便签了。
那是一份《婚后财产协议》。协议内容极其苛刻,规定如果离婚,我将净身出户,
连女儿的抚养权都要优先归他。盛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规避未来的经营风险。他轻描淡写地说,公司要做大,
就要有清晰的股权结构,不能掺杂任何不稳定的家庭因素。你签了,我们还是夫妻。
你不签……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楚楚在他身后,
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滚出去。她脸上带着甜美又恶毒的笑容,轻声说,
那声音却像针一样清晰地扎进我的耳朵。乔安姐,你就签了吧。盛哥也是为了大家好。
你是不是担心签了以后生活没保障?放心,我会让盛哥多给你一点遣散费的,
总不能让你去要饭吧?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女儿学校老师打来的。
是盛念念妈妈吗?念念发高烧了,你快来一趟医院吧!我的心猛地揪紧。盛川,
念念发高烧进医院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我抓起包,急切地对他说。他却一把按住我的手,
眉头紧锁。发个烧而已,大惊小怪什么?哪个小孩不发烧?你自己去就行了。他说着,
转头扶住状似头晕的楚楚。楚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楚楚虚弱地靠在他怀里,
有气无力地说:盛哥,我……我头好晕,肚子也有点不舒服……盛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打横抱起楚楚,紧张地不行。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他抱着楚楚,看都没看我一眼,急匆匆地往外走。
我的会明天就要开了,股权转让是重中之重,楚楚的身体也关系到公司的稳定。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