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每天都想把我弄死在孕肚中。因为我是那个连环杀手留下的种,
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她用刺骨的冰水泡澡,想把我冻死在腹中。
我就把凶手施暴时冰冷的眼神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让她在刺骨的寒冷中,双倍战栗。
她疯狂绝食,想把我活活饿死。我就让她反复品尝囚室里血与铁锈的腥味,
让她恶心到呕出血。我们互相折磨了6个月。直到那天,一则打破寂静的新闻播报,
终结了我们的战争:“……连环杀手于今日凌晨越狱,其最后出现的地点,
距离本市不足五十公里。”1医院的诊断书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引产手术风险极高,
随时可能大出血,我们不建议。”医生的话,彻底断了妈妈最后的念想。
妈妈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折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她的心理医生更是直言不讳。“温小姐,你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个孩子……是你的一个永久性触发器。”“只要他还在,你就很难走出被囚禁的那段阴影。
”我是她的噩梦,是她痛苦的根源。傍晚,电视里播报了一则社会新闻。
“……另一位受害者,因无法走出心理阴影,于今日清晨在家中***……”画面上,
是一张被打了马赛克的年轻女孩的照片。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骤缩。
那条新闻彻底压垮了她。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眼神混杂着纯粹的杀意。她要杀了我。不,她要我们一起死。她开始绝食。
想把我活活饿死在她的肚子里。第一天,我没什么感觉,羊水里还有足够的养分。第三天,
我开始感到虚弱,饥饿感啃噬着我。第五天,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妈妈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她的胃开始痉挛,疼得她蜷缩在床上,冷汗浸湿了头发。
我不能让她死。她死了,我也就彻底没了。我集中所有意念,
将一段记忆碎片狠狠地砸进她的脑海。那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空气里弥漫着血和铁锈的腥气。那个被称为“连环杀手”的生父,笑得邪恶。“别怕,
我会很温柔的……”妈妈的胃猛地一阵翻涌。生理上的恶心与心理上的战栗瞬间叠加,
达到了顶峰。她疯了一样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呕出丝丝鲜血。
外婆端着一碗粥推开了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芷安,你就吃一口,
算妈求你了……”妈妈吐得浑身脱力,为了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接过碗,
大口大口地将那碗粥喝了下去。绝食,失败了。吃完东西,她瘫坐在地上,
手无意识地放在了肚子上。轻微的胎动,若有似无。她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可下一秒,
新闻里那个女孩***的画面闪回她的脑海。“不能留,这个恶魔的种,必须死!
”她变得比之前更加疯狂。晚上,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往浴缸里面倒满了三大袋冰块。然后,
她打开冷水,直到冰水没过大半个浴缸。白色的寒气,丝丝缕缕地向上飘散。
她毫不犹豫地躺了进去。“既然饿不死你这个小贱种,我就冻死你!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了她,也狠狠地侵袭着我。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被冰冻。
妈妈的牙齿在打颤,嘴唇变成了青紫色,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的瞬间。
我再次将记忆的碎片,狠狠砸进她的意识深处。还是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那个恶魔,
正用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比浴缸里的冰水,还要冷上千倍万倍。现实的冰冷,与记忆的寒意,在这一刻轰然叠加。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妈妈挣扎着从浴缸爬了出来,
缩在墙角,浑身湿淋淋地抖个不停。她的眼里,除了恨,还多了恐惧。对我的恐惧。
2妈妈被我的“反击”吓坏了。她开始坚信,我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
我是那个恶魔意志的延伸。是那个恶魔派来,继续折磨她的工具。
她不敢再尝试用冰水或者绝食这种极端的方式。因为她怕了。她怕在弄死我之前,
先被我用那些恐怖的记忆逼疯。但她弄死我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她换了一种更直接,
更暴力的方式。她用拳头,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腹部。“死!给我死!”她咬着牙,
眼中闪过疯狂。拳头砸下的力度越来越重,越来越狠。我在羊水的保护下,被撞得东倒西歪。
虽然不致命,但那股震荡带来的晕眩感,也让我很难受。更让我难受的,
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同归于尽的绝望。“你这个恶魔的种!为什么不死!
”在她再一次举起拳头,即将砸下的瞬间。我将一股情绪,传递给了她。
那是一股最原始的、不属于她的恐惧感。是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
让她高高举起的拳头,猛地一滞。她愣住了。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我紧接着,
又将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画面,传递给了她。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
洒在地板上。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正踮着脚,笨拙地给她膝盖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贴好后,他还奶声奶气地对着伤口吹了吹。“妈妈不痛,我吹吹。”那个小男孩,
是未来可能会存在的我。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与她此刻的暴戾、与我刚刚传递的恐惧,
形成了极致的矛盾。妈妈的拳头,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不……不可能……”她的视线,
落在了墙上的一张旧照片上。那是她童年的照片。照片里,她扎着两个羊角辫,
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笑得灿烂。曾经的爱,此刻的恨。血脉里的恶,幻想中的善。
这些矛盾的情感,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不……这不是真的……你是恶魔……你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整个人在矛盾中痛苦挣扎。“砰——”她倒在地上,抓着头发,
对着孕肚颤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外婆进来看到地上的妈妈,连忙把她搂住,
哭着问:“芷安,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呀。”妈妈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
……我觉得这个孩子不对劲……他会……他会传递一些东西给我……”外婆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别胡说八道!那只是你的幻觉!”“不是幻觉!”妈妈声音尖锐,“他真的在和我对抗!
他不想死!他在折磨我!”外婆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她。“芷安,你听妈说,孩子是无辜的。
他不是那个坏人,他是你的血肉,是我们的家人……”“家人?”妈妈苦笑,
“我恨不得把自己开膛破肚!你让我怎么把他当家人?”3妈妈彻底崩溃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能感受到她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
外婆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哭。“芷安,你开开门!妈妈求你了!”哭声从早到晚,
嗓子都哭哑了。敲门声。哀求声。绝望的呼喊声。妈妈充耳不闻,眼神死寂得可怕。
我在她腹中,感受着她绝望的情绪,心脏跟着一起痛。外婆彻底没辙了。颤抖着手,
拨通了一个电话。“景行啊,你快回来看看吧,芷安她……她快不行了……”谢景行。
这个名字从门缝飘进来的瞬间,妈妈死寂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她被污染的、黑暗的世界里,
唯一干净的回忆。也是她再也不敢触碰的光。谢景行来得很快,风尘仆仆。他没有敲门,
也没有在门外大喊大叫。只是轻轻放了个纸袋在门口。一股熟悉的、甜丝丝的香气,
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是桂花糕的香气。那是妈妈小时候最爱吃的,
只有谢景行会亲手为她做的桂花糕。食物的香气勾起了童年的温暖回忆,但她依旧没动。
她在害怕。怕见到那束光,会照出自己此刻的肮脏和不堪。谢景行在门外席地而坐,
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芷安,开门吧。”“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没关系。”“生下他。
”妈妈身体猛地一僵。只听谢景行继续说。“这个孩子我养。”“他是谁的孩子不重要,
从今以后,他只是我们的孩子。我愿意当他的爸爸。”“轰——”我感觉到,
妈妈心中那堵用绝望和痛苦筑起的高墙,瞬间裂开了一道缝。希望的光,从缝隙里透了进来。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自卑与羞耻。她不配。她这么脏,怎么配得上这么干净的他。
“滚!”妈妈怒吼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啊!”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
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了门板。“砰”的一声,水杯碎裂,门板也被砸出了一个缺口。
我能感受到,她驱赶他的每一分力气,
都源于她内心深处那句说不出口的——“我配不上你”。门外,谢景行沉默了。许久,
久到妈妈以为他已经走了。门外才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从门缝里看出去,
看到谢景行正蹲在地上,用带来的胶带,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
将她刚刚砸坏的那个门板缺口贴好。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他修补的,不是一扇门。
而是她那颗破碎不堪的心。贴好后,他靠着门,低声说。“我不走,温芷安,你没有错。
”“错的是那个畜生,是这个世界。”“我会陪你一起,把所有破碎的,都补好。
”4谢景行没有走,他就守在门外。一日三餐,他会准时放在门口,然后隔着门板,
轻声细语地,给她讲他们童年时的趣事。“记得你五岁那年,把鼻涕抹在我新衣服上,
我妈打了我一顿。”“还有那次掏鸟窝,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留我一个人被大鸟追。
”“为了吃糖葫芦,你跟在我***后面叫了一百声'景行哥哥',声音甜得我做梦都在笑。
”妈妈开始隔着门板,静静地听。我所在的这个小小世界里,
第一次不再充满暴戾、憎恨和绝望。门板传来的温柔声音,像春风化雨,
滋润着我们母子俩干涸的心田。一个星期后,谢景行在门口放了一盆栀子花。花盆素白,
叶子绿得发亮,中间藏着含苞待放的花苞。“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种下它。
”他的声音里有期待。妈妈在门后,犹豫了很久。终于,她伸出手,转动了门把。
“吱呀——”一声。那扇紧闭了多日的门,终于打开了。她看着门外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恨意和疯狂,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
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谢景行,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嫌弃我?
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认真。“因为是你,温芷安。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这两句话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温暖的能量,从她的心脏传来,瞬间包裹了我。
那是“接纳”的信号。妈妈终于决定接纳我了。就在这片刻的安宁与美好之中。
客厅的电视里,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新闻画面上,
出现了一张我只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属于生父的脸。那张脸,即使是在新闻照片里,
也透着一股邪气。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冰冷而无情。“……A级通缉犯,连环杀手周恪,
于今日凌晨越狱,其最后出现的地点,距离本市不足五十公里……”“警方提醒广大市民,
注意安全,如有线索,请立即报警……”威胁不再遥远,而是近在咫尺。那个恶魔,
他回来了。妈妈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那只刚刚伸出去,
想要触碰那盆栀子花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和暖意,
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冻结。
5“他来找我了……他一定是来找我了……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温妈妈身都在颤抖,
牙齿咯咯作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芷安,你听我说——”谢景行试图靠近她。
“不要过来!”她推开他,眼中重新燃起疯狂的火焰,“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门口的那盆栀子花,在她慌乱的推搡中,重重地摔在地上。花盆碎裂。
泥土洒了一地。那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也被压在了碎片下。谢景行立刻将她一把拉进屋里,
反锁上门,护在自己身后。“别怕,有我。我马上报警!”他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拿出手机,
迅速拨打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他用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了情况。挂断电话,
他又跑去检查所有的门窗,确保每一处都已锁好。一辆路过的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警灯,
缓缓从窗外驶过。那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屋子,也给了他们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可这点安全感,
在极致的恐惧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温芷安的恨意,再次猛烈地转向了我。
她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肚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冲着我,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孽种在召唤他!”“是他感觉到了你!所以他才要回来找你!
”这一次,我沉默着,没有再传递任何记忆碎片去***她。因为我知道,她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