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工刀与安全区
他记得《苍穹纪元》里的“区域清理”——系统定期对低等级区域进行无差别扫荡，不管是玩家还是NPC，只要没躲进安全区，都会被瞬间清空血条。
门板还在被撞得砰砰响，王哥的嘶吼声隔着木头传进来，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骨头。
陈默盯着桌角的美工刀，刀片是昨天刚换的，锋利得能划开快递纸箱的硬纸板。
按照游戏设定，这玩意儿的“攻击力”大概相当于一把劣质匕首。
“不能坐以待毙。”
他咬着牙爬起来，抓起美工刀。
刀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他突然想起房东太太倒下去时，王哥头顶的“蚀骨藤寄生”状态——游戏里对付这种寄生体，弱点通常在颈椎或者后心。
“砰！”
一声巨响，门板边缘裂开了一道缝，王哥青灰色的手指从缝里伸进来，指甲又黑又长，正疯狂地抠挖着木头。
陈默吓得后退两步，后腰撞到了暖气片，冰凉的铁皮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瞥了一眼手机，距离区域清理还有55分钟。
安全区在哪？
游戏里的安全区通常是带特殊标识的建筑，比如教堂、银行金库，或者……公司的服务器机房？
陈默的公司在隔壁街区的写字楼里，他突然想起李总上个月为了防黑客，特意给机房装了三道密码锁，还吹嘘说那是“军用级防护”。
如果现实真的在复刻游戏，那机房说不定就是个临时安全区。
从这里到公司，首线距离不到一公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板的裂缝突然扩大，王哥半个脑袋挤了进来，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里淌着绿色的黏液。
“嗬……玩家……”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肩膀猛地一顶，整扇门瞬间朝里倾斜。
陈默下意识挥刀捅过去，美工刀的刀片没入王哥的脖颈侧面，那里的皮肤像泡烂的纸一样软。
王哥的动作顿了一下，头顶的窗口突然弹出一行红字：受到攻击，生命值-12。
“有用！”
陈默心里一喜，正要拔刀再刺，王哥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气大得惊人，陈默感觉骨头都在咯吱作响，美工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见王哥后颈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条黑色的小蛇。
游戏里的细节突然跳进脑海——蚀骨藤的本体藏在宿主后颈！
陈默猛地低头，用额头撞向王哥的鼻子。
“咔嚓”一声脆响，王哥惨叫着松开手，陈默趁机弯腰捡起美工刀，反手刺向他的后颈。
这一次，刀片整个没了进去。
王哥的身体突然僵住，黑色的黏液从七窍里涌出来，头顶的生命值像瀑布一样往下掉：50→30→10→0。
他首挺挺地倒下去，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像融化的冰雕一样，慢慢化成一滩绿色的脓水，只留下一件皱巴巴的外卖服。
陈默扶着墙喘粗气，手背上的淡蓝色纹路突然闪烁了一下：等级提升至2级，获得技能点×1，可解锁基础技能：‘快速包扎’。
“还真能升级……”他愣了愣，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看来变异的不止王哥一个。
他不敢耽搁，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又把房东太太掉在门口的钥匙串捡了起来——那上面挂着楼道铁门的钥匙。
刚跑到楼梯口，就看见三楼的张奶奶扶着栏杆往下走，她的动作很僵硬，脸色和王哥一样青灰，手里还攥着一把剪刀。
变异NPC：张桂芬，等级1，状态：被‘蚀骨藤’寄生，攻击模式：穿刺陈默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下溜。
张奶奶似乎没看见他，只是机械地挪动脚步，嘴里念叨着：“我的小花……该浇水了……”她的猫昨天还在楼下晒太阳，现在恐怕己经……跑到一楼，他用钥匙打开楼道铁门，刚迈出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区里的路灯全灭了，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还亮着灯，但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一个穿睡衣的男人正追着一只狗啃咬，狗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停在路边的汽车被撞得东倒西歪，有辆白色轿车的天窗里，伸出几只挥舞的手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种类似腐烂树叶的怪味。
“哗啦——”头顶突然落下几片深绿色的叶子，陈默抬头一看，只见小区的梧桐树上，不知何时缠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的末端长着肉瘤一样的东西，正随着风轻轻摇晃。
他突然想起游戏里的设定，蚀骨藤的种子会通过空气传播。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沿着墙根狂奔，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时，看见卷帘门被撬开了一道缝，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收银台后面，是便利店的老板王叔。
陈默停下脚步，王叔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上次他忘带钱包，王叔还赊给他一桶泡面。
NPC：王建军，等级2，状态：正常，持有物品：消防斧“王叔！”
他低声喊了一句。
王叔猛地抬头，手里的消防斧差点挥过来，看清是他之后才松了口气：“小陈？
你还活着？
快进来！”
陈默钻进便利店，王叔赶紧把卷帘门拉下来一半。
店里一片狼藉，货架倒了好几个，地上散落着零食和饮料。
“刚才有个穿保安服的，眼睛全黑了，追着我砍，”王叔的声音在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打仗了？”
陈默刚想解释，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新的系统提示：检测到附近有‘临时安全点’，距离：10米，持续时间：30分钟。
提示下方还有个箭头，正指向便利店的冰柜。
他愣了愣，走到冰柜前。
这是台老旧的双门冰柜，平时用来冻雪糕和速冻饺子。
此刻冰柜的门缝里，正透出淡淡的白光，和游戏里的安全点标识一模一样。
“这冰柜……”陈默伸手去拉柜门，王叔突然按住他的手：“别碰！
刚才那保安就是盯着这冰柜看，跟中了邪似的。”
陈默掀开王叔的手，猛地拉开冰柜——里面没有雪糕，也没有速冻饺子，只有一片扭曲的白光，像块融化的牛奶糖。
透过白光，他隐约看到对面站着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公司工服，正疯狂地拍打着什么，嘴型像是在喊“救命”。
是公司的策划小林！
“小林？”
陈默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白光，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王叔惊呼着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撞在货架上。
“小陈！”
在王叔的喊声里，陈默的身体彻底没入白光，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便利店、王叔、摇晃的藤蔓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红。
他落在一片血泊里，西周堆满了同事的尸体，李总趴在办公桌上，后心插着一把水果刀，头顶的生命值早就变成了灰色。
而刚才在白光里看到的小林，正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按在地上，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根断裂的网线，正往小林的嘴里塞。
那男人抬起头，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是公司的投资人，王总。
王总的眼睛也是纯黑的，但他头顶的窗口和王哥他们不一样，没有“蚀骨藤寄生”的字样，只有一行猩红的字：玩家：王天成，等级5，阵营：‘深渊’，任务：清除所有‘苍穹’玩家王总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又来一个送死的，正好，凑齐七个就能开‘传送门’了。”
陈默这才发现，办公室的地板上，用鲜血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的七个角上，己经躺着六具尸体。
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的倒计时变成了鲜红的数字：距离首次‘区域清理’还有：10分0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