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贺朝夕说什么？
他也重生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编瞎话，博同情。
这是他最新的、最高明的套路。
我冷冷地看着他。
“贺朝夕，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骗？”
“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他没有辩解，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弟弟舒念安，上辈子出车祸后，医生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你在医院的楼梯间哭了一整晚，对他说，‘安安，别怕，就算姐姐去要饭，也一定把你治好’。”
“这句话，你只对你弟弟一个人说过。”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件事，是埋在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除了我和我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我故意问他，“上辈子，你是怎么害我的，你还记得吗？”
我想试探他，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贺朝夕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
“我记得。”
“我全都记得。”
他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地承认。
“是我抢了你的客户，偷了你的创意。”
“是我找人打断了你弟弟的腿。”
“也是我……开车撞死了你。”
他亲口承认了。
承认了他上辈子所有的恶行。
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心里的恨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我冲上去，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贺朝夕，你这个***！”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上辈子不停手？”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为什么！”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没有躲，任由我打他，骂他。
“因为我嫉妒你。”他痛苦地说，“上辈子的我，太年轻，太偏执，我爱你，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最错误的方式，把你推得越来越远。”
“直到你死在我面前，我才幡然醒悟。”
“舒念瑶，重活一次，我只想弥补你。”
弥补？
我听到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抹掉眼泪，冷冷地看着他。
“晚了。”
“贺朝夕，太晚了。”
“这辈子，我不要你的弥补，我只要你血债血偿。”
我转身，不再看他一眼，拉着萧承意上了楼。
关上门的瞬间，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瘫软在地。
萧承意扶住我。
“瑶瑶，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贺朝夕，也重生了。
这个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5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一个同样重生的贺朝夕。
一个电话，就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舒念安的家属吗？”
“你弟弟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抢救。”
我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又是车祸。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地点。
我疯了一样地冲向医院。
手术室外，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弟弟。
他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医生告诉我，他脾脏破裂，内出血严重，急需手术。
手术费，要十几万。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银行卡，东拼西凑，也只有三万多。
我开始疯狂地打电话借钱。
亲戚，朋友，所有能想到的人，我都打了。
可他们一听到是借钱，要么说手头紧，要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萧承意很快就赶来了，他把自己的积蓄全都取了出来，也只有五万块。
还差七万。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
我为了给弟弟凑手术费，走投无路之下，把公司贱卖给了贺朝夕。
难道这辈子，我还要重蹈覆辙吗？
不。
我绝不向他低头。
我咬了咬牙，准备给中介打电话，把公司卖了。
就在我拿出手机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贺朝夕。
他风尘仆仆，额头上还带着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里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生日。”
我看着那张卡，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拿开。”
我怀疑这是他的陷阱。
“你想要什么条件？”我警惕地问。
“没有条件。”他说，“只是借给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贺朝夕，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你是不是想等我收了你的钱，然后再反咬我一口？”
他看着我，眼神黯淡下去。
“舒念瑶，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不然呢？”我反问。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你弟弟手术做完，来我的公司上班，用你的工资，慢慢还我这笔钱。”
我气得浑身发抖。
去他的公司上班？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银行卡。
理智和情感在我的脑子里疯狂地打架。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所谓的尊严。
为了弟弟，我别无选择。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卡。
“好，我答应你。”
我死死地盯着他。
“贺朝夕，你给我记住。”
“这笔债，我会还。”
“这笔仇，我也会报。”
“你给我带来的所有屈辱，我都会让你，加倍奉还。”
6
弟弟的手术很成功。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也该去履行我的“承诺”了。
去朝夕装饰上班的第一天，我特意穿了一身黑，像是去奔丧。
公司的人看到我，都露出了惊讶和鄙夷的表情。
贺朝夕把我安排在了前台。
我的工作内容是，接电话，倒茶水，收发快递。
我，一个装修公司的老板，现在成了一个打杂的前台。
我能感觉到，全公司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贺朝夕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羞辱我。
我忍着。
没过多久，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舒念瑶？”
我没理她。
她把手里的名牌包往我桌上一摔。
“贺总呢？我是他女朋友，柳如梦。”
柳如梦。
这个名字，我到死都记得。
上辈子，就是她，在贺朝夕的默许下，处处刁难我，羞辱我。
她走到我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旁边的员工说。
“朝夕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公司里招，一个欠了一***债的打工妹，也配待在这么高档的写字楼里？”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附和的窃笑。
我捏紧了拳头。
这时，贺朝夕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柳如梦立刻像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朝夕，你来了。”
贺朝夕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对我吩咐。
“舒念瑶，去给我倒杯咖啡。”
他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好像我们只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
但我知道，这都是他装的。
他安排的那些琐碎杂活，就是故意在羞辱我。
我端着咖啡走进他的办公室。
柳如梦正坐在沙发上，像个女主人一样。
“舒小姐，麻烦你顺便把那边的地也拖一下吧，刚才不小心把水洒了。”她指着地上的一小滩水渍，颐指气使。
我放下咖啡，转身就走。
“你什么态度！”柳如梦在我身后尖叫。
我没回头。
我能感觉到，贺朝夕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那目光里，有无奈，有歉意，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但我不想懂。
我只知道，他让我受的每一分委屈，我都记在了心里。
在茶水间，我听到几个员工在议论。
“那个舒念瑶，胆子也太大了，连柳小姐都敢得罪。”
“你不知道吗？柳小姐说了，贺总就是要让她知道知道厉害，杀杀她的锐气。”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贺总什么都不说。”
我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
果然，这一切都是贺朝夕默许的。
晚上，我去医院陪弟弟。
他已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姐，你最近是不是很累？黑眼圈都出来了。”他心疼地看着我。
我笑着摇摇头。
“不累，你好好养身体，比什么都强。”
夜里，弟弟睡着后，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白天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我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哭泣。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贺朝夕，柳如梦。
你们给我等着。
我发誓，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我一定要让你们，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7
第二天，柳如梦变本加厉。
她指使我打扫整个公司的厕所，还让我去工地搬材料。
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全都推给了我。
公司的其他人，都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在背后偷笑。
我没有拒绝。
我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但我不是在忍气吞声。
我是在等待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
公司要接待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
贺朝夕和柳如梦亲自陪同。
我作为“打杂的”，自然也要跟在后面端茶倒水。
在给客户倒茶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柳如梦的裙子上。
“啊！”她尖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柳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道歉，脸上满是慌张。
心里却在冷笑。
客户皱了皱眉。
柳如梦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个***，你是故意的！”
我委屈地低下头，眼圈都红了。
“我真的不是……”
“好了！”贺朝夕出声打断了她，“一点小事，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然后他转头对客户说：“不好意思，王总，让您见笑了。”
我趁机在旁边小声地对另一个客户代表说。
“我们柳小姐就是这样，人长得漂亮，就是没什么脑子，只会发脾气。”
“平时在公司里，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打扮自己。”
“哎，真是个花瓶。”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柳如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客户代表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次接待，因为柳如梦的“失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送走客户后，柳如梦彻底爆发了。
她冲到贺朝夕面前告状。
“朝夕！你看到了吗？那个舒念瑶，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故意让我出丑！你必须马上开除她！”
我站在一旁，低着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以为贺朝夕会借此机会把我赶走。
没想到，他却看着柳如梦，冷冷地说。
“是你自己先为难她在先。”
“柳如梦，我让你来公司，不是让你来作威作福的。”
柳如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为了她，批评我？”
“我没有为了谁。”贺朝夕的语气很平淡，“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在旁边偷听到他们的争吵，心里更加困惑了。
贺朝夕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应该和柳如梦站在一边，一起来对付我吗？
为什么他要帮我说话？
这天下午，萧承意来公司看我。
他看到我穿着保洁的衣服，正在拖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瑶瑶，你怎么……”
他冲上去，想抢我手里的拖把。
“别干了！我们不干了！”
“我带你走！”
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挣脱开他。
“承意，你别管。”
“我欠他的钱，还没还完。”
“而且，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萧承意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你这是何苦呢。”
他劝我辞职，但我拒绝了。
我不能走。
我的仇，还没报完。
8
我开始在公司里，寻找一切可以打击贺朝夕的机会。
这天，贺朝夕让我去他办公室送一份文件。
他的办公室很大，装修得很有格调。
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准备离开。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身后书柜的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文件夹。
我认得那个文件夹。
里面装的，是我上辈子设计的图纸。
那些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呕心沥血画出来的图纸。
上辈子，就是这些图纸，被他偷走，改头换面，成了他自己的作品。
他凭借这些作品，一举成名。
而我，却被冠上了抄袭的骂名。
他又想故技重施吗？
一股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那个文件夹，摔在他面前。
“贺朝夕！你这个***的小偷！”
“你是不是又想偷我的创意！又想抄袭我的作品！”
我当场发火，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贺朝夕愣住了，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瑶瑶，你误会了。”
他解释说，“这些图纸，我一直收着，是想找个机会还给你。”
还给我？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贺朝夕，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用这些图纸去招摇撞骗！”
正好，公司那个重要的客户王总今天又来了。
我就当着王总的面，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王总，您可要看清楚了。”
“朝夕装饰的贺总，最擅长的就是‘借鉴’别人的创意。”
“他给您的方案，说不定就是从哪里抄来的。”
我想搞砸他的生意，让他身败名裂。
王总的脸色，果然变了。
我心里一阵快意。
没想到，贺朝夕不但没生气，反而帮我圆场。
“王总，您别听她胡说。”
“舒小姐是我司最有才华的设计师，她只是在跟我闹别扭。”
“她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然后，他竟然把王总介绍给了我。
“这位是念瑶装饰的老板，舒念瑶小姐。”
“她的设计能力，绝对是业内顶尖的。”
“王总，如果您对我们的方案不满意，不妨考虑一下和舒小姐合作。”
我彻底懵了。
王总也懵了。
客户走后，我看着贺朝夕，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9
我因为连日的劳累，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病倒了。
那天下午，我在公司大堂，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手上还打着点滴。
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贺朝夕。
他守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了，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病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盒药。
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他说，“医生说你发高烧，加上营养不良，才会晕倒。”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担心我？
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正想让他滚。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柳如梦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她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贺朝夕！”
她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
“你竟然在这里照顾这个***！”
然后她转向贺朝夕，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你是不是为了她，才要跟我分手？”
分手？
我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贺朝夕和柳如梦，分手了？
贺朝夕站起来，挡在我和柳如梦中间。
“柳如梦，你闹够了没有？”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柳如梦冷笑，“贺朝夕，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你的！”
“现在你公司做大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去跟这个小***双宿双飞？”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们两个，就在我的病房里，当着我的面，大吵了起来。
我听着他们的争吵，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看到柳如梦吃瘪，我心里很痛快。
另一方面，贺朝夕说的话，又让我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我不想再听下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我冷冷地开口。
贺朝夕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歉意。
他对柳如梦说：“我们出去说。”
然后，他拉着柳如梦，离开了我的病房。
世界终于清静了。
没过多久，萧承意提着水果篮和保温桶来了。
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
“瑶瑶，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给我盛了一碗鸡汤。
我喝着汤，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萧承意看到我哭了，一下子就慌了。
“瑶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贺朝夕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我只是觉得委屈，觉得累。
重生以来，我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我怕一不小心，又会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我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10
出院后，我回公司上班。
柳如梦没有再出现。
我偶然听到公司的同事说，贺朝夕和柳如梦是真的分手了。
柳如梦哭着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贺朝夕的回答，含糊不清。
但他明确表示，不会和柳如梦结婚了。
我开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贺朝夕的种种反常行为。
他道歉，他不还手，他帮我，他照顾我。
这一切，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贺朝夕。
很多地方，都透着不对劲。
这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弟弟可以出院了。
我去办了出院手续，把他接回了家。
看着弟弟虽然还拄着拐杖，但已经能慢慢行走的背影，我百感交集。
我把他安顿好后，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朝夕。
萧承意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
“瑶瑶，别哭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你弟弟的手术费，一共花了二十几万。”
“贺朝夕给你的那二十万，根本不够。”
“剩下的钱，是他卖了自己的车和手表，凑齐的。”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
贺朝夕……卖了车和表？
为了我弟弟的手术费？
我的心，彻底乱了。
我不知道贺朝夕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在演一场更高明的戏。
我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对他，到底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我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混乱。
11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贺朝夕。
我发现，他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么霸道，那么咄咄逼人。
他对待员工，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开会的时候，会认真听取每个人的意见。
他签合同的时候，会仔细看每一条款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他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
这天，我被派去给他送一份紧急文件。
他不在办公室。
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准备离开。
一阵风吹过，把他桌上的一本日记本，吹开了。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日记。
我看到了里面写的内容。
那里面，写满了对上辈子行为的忏悔和自责。
“今天又梦到她了，梦到她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伤害她，我只想好好地保护她，让她幸福。”
“瑶瑶，对不起。”
一页一页，全是对我的愧疚。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他真的……
就在这时，柳如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看到我手里的日记本，冷笑一声。
“怎么？被他感动了？”
“舒念瑶，你别太天真了。”
“男人这种生物，最会演戏了。”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在玩弄你的感情，等他玩腻了，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扔掉。”
我不理她。
但我承认，我的心，动摇了。
晚上，我把贺朝夕约到了公司的天台上。
“贺朝夕，我问你，上辈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彻底信服的答案。
贺朝夕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因为我爱你。”
他说。
“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只会用最笨拙，最错误的方式，去引起你的注意。”
“我以为，只要把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把你打垮，让你一无所有，你就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太偏执，太疯狂，是我亲手毁了我们的一切。”
他看着我，眼睛里含着泪光。
“瑶瑶，重生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幸福。”
“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我们在天台上，聊了一整晚。
从我们小时候的鸡毛蒜皮，聊到长大后的恩怨情仇。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但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防备。
被蛇咬过一次，十年怕井绳。
我不敢，再轻易地相信他。
12
我主动向贺朝夕道歉。
为我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刁难和报复。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贺朝夕看着我，笑了。
那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笑得像个孩子。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提出，要认真工作，来还清欠他的钱。
他同意了。
我们开始合作，共同完成一个非常复杂的装修项目。
在工作中，我们重新找回了当初的默契。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我们的关系，在逐渐地缓和。
当然，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柳如梦。
她见我们关系好转，开始坐不住了。
她开始在外面散布谣言。
说我不知廉耻，勾引贺朝夕，破坏他们的感情。
说我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狐狸精。
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
在一次行业聚会上，我被人指指点点。
那些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身上。
我心情很糟糕，端着酒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贺朝夕找到了我。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宴会厅的中央。
他拿起话筒，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
“我，贺朝夕，和柳如梦小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舒念瑶小姐，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人。”
“谁要是再敢在背后说她一句坏话，就是跟我贺朝夕过不去。”
全场哗然。
我看着他坚定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萧承意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走过来，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里，有祝福，也有失落。
“瑶瑶，看来，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虽然他很难过，但他还是默默地选择了成全。
贺朝夕正式向所有人宣布，他和柳如梦分手，他要专心地，追求我的原谅。
我的心，彻底融化了。
13
又是一个雨夜。
和上辈子，我出车祸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我正好有个紧急的事情，需要出门一趟。
贺朝夕知道了，死活不让我走。
他堵在门口，脸色发白，身体都在发抖。
“瑶瑶，别去。”
“今天晚上，哪里都不要去。”
“我害怕。”
他说，“我害怕会重蹈覆辙。”
我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贺朝夕，你是不是傻？”
“那只是上辈子的事。”
“这辈子，我们都重生了，一切都改变了。”
“我不会有事的。”
我想要推开他，但他抱得死死的。
我们在雨中争执起来。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和衣服，狼狈不堪。
“我不管！”他冲我吼，“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我承受不起！”
那一刻，我终于完全相信了。
他真的重生了。
他也真的，真心悔改了。
他抱着我，在雨中痛哭。
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瑶瑶，重活一次，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还能再见到你。”
“我爱你。”
我的眼泪，也决堤了。
我回抱着他，哭着说。
“贺朝夕，你这个***。”
“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恨你，也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
我们在瓢泼大雨中，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