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蔚，一名高级营养师。我花了一整年，熬了无数个夜，
才为顶级客户量身定制出一套“精准热量”营养方案。我的上司何主任拍着胸脯跟我保证，
只要方案成功，健康管理部主管的位置就是我的。后来，方案成功了，
主管的位置却给了一个叫Amy的空降关系户。何主任把我的方案打印出来，
像甩一张废纸一样甩给Amy，让我“好好带带新人”。他以为他拿走的是配方，是成果，
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他不知道，他拿走的，只是一张去掉了发动机的跑车设计图。而我，
就是那个唯一拿着发动机钥匙的人。现在，他们开着这辆没有发动机的“跑车”，
兴高采烈地冲向了悬崖。我甚至懒得提醒他们。我只是在等，等他们掉下去时，
那声最悦耳的尖叫。1何主任的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那股子混合着劣质雪茄和古龙水的味道，熏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十个指头交叉着放在肚子上，肚子很圆，
像个怀了八个月的孕妇。“小程啊，辛苦了。”他说话总是这个调调，慢悠悠的，
好像每个字都要在油里滚一圈才肯吐出来。我没说话，站在他对面，等着他接下来的表演。
桌上放着一份文件，是我昨天半夜三点才最终定稿的《“精准热量”健康管理方案》。
整整一百二十页，从客户的基因序列分析到肠道菌群环境，再到每日每餐的营养素配比，
每一个数据都是我带着团队啃下来的。为了这个方案，我一年没休过假，
外卖小哥见我的次数比我妈都多。何主任拿这个方案，去跟集团最大的客户，
那个玩资本的张总，谈下了一笔三千万的年度健康管理大单。他也靠着这个单子，
坐稳了分公司副总的位置。他答应我的，是健康管理部主管的职位。“这个方案，
做得非常出色。”何主任终于把目光从他那锃亮的皮鞋上，挪到了我的脸上，
“张总那边非常满意，董事会也对我们部门提出了表扬。”我点点头，依旧没说话。我知道，
重点要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那份方案，用手指弹了弹封面。“集团对我们部门很重视，
特地从总部调了位优秀人才过来，加强我们的团队力量。”我心里“呵”了一声。来了。
“这是Amy，以后就是我们健康管理部的主管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
指甲上贴着闪闪发光的碎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爸很有钱”的气息。她就是Amy。
她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标准，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程老师好，
以后请多多指教。”我看着她，没笑。我叫程蔚。整个部门的人都叫我程姐或者蔚姐，
只有何主任这种领导，会叫我“小程”。这个Amy，一上来就叫我“程老师”，
捧杀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何主任站了起来，肚子把衬衫撑得更紧了。“Amy是名校海归，
理论知识扎实，就是实践经验少了点。”他把我的那份方案推到Amy面前。“小程，
你经验丰富，以后要多带带Amy。这个‘精准热量’的项目，就由Amy来主要负责跟进，
你从旁协助。”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我对视。原来画了一年的大饼，
最后是这个吃法。把我的劳动成果，连带着许诺给我的职位，
打包送给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关系户。“何主任。”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您之前承诺的……”“哎呀，小程。”他立刻打断我，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看问题要长远嘛。Amy来了，你的担子就轻了，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研发上。你放心，
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的。”又是这套话术。画饼，画一个更大更圆的饼。
Amy拿起那份方案，随意地翻了两页，那些复杂的数据和模型图，
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她指甲上的钻石好看。“程老师的方案真专业，”她抬起头，对我说道，
“不过，有些地方可能有点太复杂了。客户要的，是简单直接的效果，不是看这些天书。
”我差点气笑了。这是在指点我做事？一个连卡路里和焦耳换算都可能搞错的人，
在质疑我的专业性。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没必要。跟蠢货争论，
只会拉低我自己的智商。“好的，何主任。”我转向何主任，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我会全力配合Amy主管的工作。”何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他以为我妥协了，认怂了。
他以为他拿走的，是我的全部心血。他太天真了。一个厨子，会把祖传秘方写在菜单上吗？
我交出去的，的确是“精准热量”的完整食谱。但他们不知道，这道菜，
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调料。没有这味调料，这桌三千万的满汉全席，吃到嘴里，
只会变成穿肠的毒药。走出办公室，我听到Amy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何主任：“何叔，
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脚步没停，径直回了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我新建了一个文档。
文档的名字是：《离职流程及注意事项》。2Amy上任的第一把火，是开会。
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部门例会。会议室里，她坐在主位上，
把那份“精准热量”方案投到大屏幕上。“这份方案，我看过了。”她用一支激光笔，
在屏幕上胡乱地晃着，“整体框架不错，但是，细节太繁琐。
”她指着我做的“客户肠道菌群活性象限图”。“比如这个，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客户看得懂吗？”团队里的小张忍不住开口：“Amy主管，这个象限图是方案的核心基础，
决定了我们后续营养素的配比方向……”“停。”Amy抬起手，打断了他，
“我不要听过程，我只要结果。客户要的是掉秤，是健康，不是来上生物课的。”她看向我，
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程老师，你说呢？”我靠在椅子上，手里转着笔，没说话。你行你上。
我倒要看看，没有地基的楼，你能盖多高。见我没反应，Amy觉得有些无趣，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所以，我的要求是，简化。把这份方案，简化成一张纸。一张A4纸，
告诉客户，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就够了。”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她。把一百二十页的研究报告，简化成一张A4纸？
那不叫方案，那叫外卖菜单。“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Amy环顾四周，
很满意这种全场被她镇住的感觉。没人说话。跟一个坚持认为“地球是平的”人，
你没法讨论“环球航行”。“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Amy一拍桌子，
“程老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简化版的方案。”我终于抬起了头，
看着她。“做不到。”我说得很干脆。Amy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什么？”“我说，
做不到。”我重复了一遍，把笔放在桌上，“把一个精准的医疗干预方案，简化成一张菜单，
这违背我的职业道德。如果客户因此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我担不起。”“你在威胁我？
”Amy的声音尖锐了起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平静地看着她，“Amy主管，
如果你认为这个方案可以简化，请你亲自动手。我，做不到。”说完，我站起身，
拿起笔记本。“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没再看她和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情，
径直离开了会议室。回到工位，我看到桌上放着一杯咖啡。是小张送来的。“蔚姐，牛！
”他对我比了个大拇指，压低了声音，“那个女的简直是脑子有坑，你没看她那张脸，
都绿了。”我笑了笑，没说话。我知道，Amy肯定会去何主任那里告状。果不其然，
不到十分钟，何主任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小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我端着那杯还没喝的咖啡，慢悠悠地晃了过去。一进门，
就看见Amy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何主任沉着脸，
坐在办公桌后。“小程，怎么回事？我让你协助Amy主管，你怎么当众给她难堪？
”我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没看Amy，只看着何主任。“何主任，我只是在阐述专业问题。
那个方案，不能简化。至少，我没那个能力把它简化成一张纸。”“你！”Amy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话。“小程！”何主任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是不是因为没当上主管，心里有怨气？”他开始给我扣帽子了。我心里冷笑一声，
脸上却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何主任，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怕项目出问题。
”我垂下眼睛，声音放低。“那个方案，每一个数据都是环环相扣的。
尤其是针对张总的身体状况，剂量稍微有点偏差，都可能会引起不良反应。
我……我不敢乱改。”我这副“忠心耿耿，但能力有限”的样子，
显然让何主任的火气消了一点。他要的，是我的方案，不是我的人。只要方案能用，
我闹点小情绪，他可以忍。“行了行了。”他摆摆手，“Amy，你也别太着急。
小程也是为了项目好。”他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些。“这样吧，小程。方案你不用改了，
你就把最原始的数据和食谱，整理一份出来，交给Amy。后续的客户沟通，
让Amy去负责。你就当个技术顾问，怎么样？”这正是我想要的。让我当技术顾问？
我会在旁边，亲眼看着你们，把这艘三千万的巨轮，开进阴沟里。“好的，何主任。
”我点点头，看起来很顺从，“我今天下班前，就把资料整理好。
”Amy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何主任发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我从办公室出来，
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我把那份一百二十页的方案，删掉了最核心的三个章节。
一个是关于“肠道菌群动态平衡”的。一个是关于“食物过敏源交叉反应”的。最重要的，
是关于“阶段性代谢激活剂”的。然后，我把剩下的那些食谱、热量计算、营养成分表，
打包成一个文件夹。命名为：精准热量方案核心资料。我点击了发送。收件人：Amy。
抄送：何主任。邮件发出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倒计时的滴答声。Amy，何主任。
欢迎来到我的雷区。希望你们，玩得开心。3第二天一早，Amy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办公室。她手里拿着一个LV的新款包包，看见我的时候，下巴抬得老高，
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她把我昨天发给她的那份“核心资料”打印了出来，
用一个粉色的文件夹装着。“程老师，”她走到我工位旁，把文件夹往我桌上一放，
“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我扫了一眼。她把我给她的食谱，用花里胡哨的字体和图标，
重新排了个版。看起来，就像一份网红餐厅的宣传单。“挺漂亮的。”我说。“那是。
”Amy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做事情，要懂得包装。你那个太学术了，客户不喜欢。
”我点点头，没跟她争。你说的都对。反正吃出问题的，又不是我。“张总那边，
约了今天下午三点，当面沟通方案。”Amy通知我，“何主任让你也一起去。”“好。
”我答应得很痛快。我得去。我得亲眼看着，你们是怎么把这颗雷，亲手埋下去的。
下午两点半，公司的地下车库。何主任开着他的大奔，Amy坐在副驾驶。
我一个人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Amy，待会儿见着张总，别紧张。
”何主任一边开车，一边指点着，“就按照我们昨天商量好的，
主打一个‘尊贵’、‘私享’、‘高效’。技术性的东西，少说。说多了，他听不懂，
还显得我们不专业。”Amy在旁边点着头，像个小鸡啄米。“放心吧何叔，我都记着呢L。
”我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张总的公司在CBD最顶级的写字楼里，顶层复式，
带一个空中花园。我们到的时候，他的私人助理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小型的会客厅。
张总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是长期高压工作和不规律生活留下的痕me。“何主任，坐。”张总指了指沙发。
Amy立刻抢先一步，把她的粉色文件夹递了过去。“张总您好，
我是您的专属健康管家Amy。这是我们为您量身定制的‘精准热量’管理方案，请您过目。
”她的声音，甜得像泡了糖精。张总接过来，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这个？
”他指着那张花里胡哨的A4纸，“三千万一年，就给我一张菜单？
”Amy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何主任赶紧打圆场：“哎，张总，您误会了。
这……这是简化版，方便您理解。我们背后，有一整个专家团队，
和一套非常复杂的科学体系在支撑。”他说着，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
该我这个“技术顾问”出场了。我站起身，走到张总旁边。“张总，这份食谱，
是基于您上个月的全身体检报告，以及我们对您生活习惯的深度分析后，制定出来的。
”我指着食谱上的几项内容。“比如早餐的这杯鲜榨西芹汁，是为了调节您的尿酸水平。
午餐的这份深海鳕鱼，是为了补充您身体稀缺的Omega3。
晚餐我们减少了碳水化合物的摄入，是为了改善您的胰岛素抵抗。”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这些都是方案里的皮毛，但听起来，足够专业。张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他点点头，“那效果呢？多久能看到效果？”来了，重点来了。
Amy立刻抢着回答：“张总您放心，只要您严格按照我们的方案执行，一周之内，
体重就能下降五斤。一个月，保证您的各项指标，都能回到健康范围。”她话说得太满了。
我说过，剂量稍微有点偏差，都可能引起不良反应。更何况，我给她的方案，
是缺了核心催化剂的。我看着Amy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心里默默地为张总的身体，
祈祷了一秒钟。张总显然很吃这一套，他最看重的就是效率。“好。”他把方案往桌上一放，
“那就从明天开始。如果一个月后，达不到你说的效果，或者我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
何主任，你知道后果。”何主任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您放心，张总，绝对没问题。
”从张总公司出来，何主任和Amy都松了一口气。坐上车，
Amy兴奋地对何主任说：“何叔，搞定了！我就说嘛，跟这些大老板沟通，就得简单直接。
”何主任也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还是Amy你有办法。小程，
你也要多跟Amy学学，不要总抱着你那些理论不放，要懂得变通。”我看着窗外，
没搭理他。学什么？学着怎么把客户当傻子骗吗？车里的气氛很热烈，只有我，
像是坐在一个冰窖里。我能预感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引爆这场风暴的引线，
已经被Amy，亲手点燃了。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办公室的气氛很诡异。
Amy成了部门里的大红人。她成功搞定了张总这个大客户，何主任对她赞不不绝口，
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她开始以“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对部门的其他人指手画脚。
“小王，你这个报告格式不对，重做。”“小李，客户回访电话录音呢？我怎么没看到？
”“小张，你泡的咖啡太难喝了，去给我重新买一杯星巴克。”她使唤人使唤得理直气壮。
有几个新来的实习生，被她训得天天以泪洗面。而我，则被彻底边缘化了。Amy和何主任，
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我这个“技术顾问”的存在。我乐得清闲。每天按时上班，到点下班。
上班的时候，我就整理我过去几年的项目资料，把我自己的核心技术，全部做了备份和加密。
下班之后，我就去健身，看电影，逛画展。把这一年多亏欠自己的生活，一点一点补回来。
小张好几次都替我鸣不平。“蔚姐，他们也太过分了。方案是你做的，
功劳全是那个Amy的。现在还把你晾在一边。”“没事。”我一边喝着酸奶，
一边看我的电脑，“让她飞。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小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星期五下午，
Amy接到了张总助理的电话。她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接的，声音很大，
整个部门都能听见。“王助理你好……对对对，我是Amy……什么？张总体重下降了六斤？
太好了！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快！……嗯嗯，指标方面，下周我们会安排体检……好的好的，
您放心。”挂了电话，Amy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得意。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张总的方案，
初见成效！这才不到一周，张总的体重已经成功下降了六斤！
”办公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何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头鼓掌。“我就知道，
Amy出马，一个顶俩！小程，你看看，这就是效率！”他又把话头引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体重下降六斤？一个星期？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新陈代谢速度。我给张总设计的方案，是通过优化饮食结构，
逐步提升他的基础代谢率，从而达到健康减脂的目的。按照我的计算，第一周，
体重最多下降两到三斤，而且主要是身体里多余水分的排出。一周掉六斤，
这已经不是减脂了，这是脱水，甚至是肌肉流失。“Amy主管。”我站了起来，
“张总除了体重下降，还有没有别的不适反应？”Amy瞥了我一眼，语气很不耐烦。
“能有什么不适反应？程老师，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服气，但事实胜于雄辩。”“我建议，
立刻安排张总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我严肃地说，“特别是肾功能和电解质水平。
”快速脱水，会给肾脏带来巨大的负担，还可能导致电解质紊乱，严重的话，
会引起心律失常。“你有完没完？”Amy彻底被我惹恼了，“程蔚，
你是不是盼着张总出事啊？我告诉你，项目现在是我负责，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何主任也皱起了眉头。“小程，注意你的言辞。项目进展顺利，这是好事，
不要在这里散播负面情绪。”我看着他们俩，一个蠢，一个坏。多说无益。我坐了下来，
没再说话。好吧。既然你们自己赶着去投胎，我也不拦着。只是可惜了张总那三千万。
恐怕要变成医药费了。那天晚上，何主任和Amy，带着部门里几个跟他们走得近的人，
去高级餐厅庆功了。他们发的朋友圈，九宫格照片，香槟，牛排，笑脸。
配的文字是：努力总有回报，庆祝项目取得阶段性胜利。我看着那条朋友圈，摇了摇头。
狂欢吧。尽情地狂欢吧。因为，风暴就要来了。5周末过得很快。周一早上，我刚到公司，
就感觉气氛不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前台小妹看见我，眼神躲躲闪闪。
Amy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百叶窗也拉了下来。我走到自己的工位，小张立刻凑了过来，
脸色发白。“蔚姐，出事了。”他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一个聊天记录的截图。
是张总的私人助理王助理，发在他们项目对接小群里的一段话。“Amy主管，何主任，
张总昨天晚上突发心悸，紧急入院了。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肾损伤，伴有严重的电解质紊乱。
请问你们的营养方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截图下面，是几十条未读消息的提示。
我把手机还给小张。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何主任和Amy呢？
”我问。“一早就去医院了。”小张的声音都在发抖，“蔚姐，
这……这不会跟我们有关系吧？”“方案是你做的吗？”我反问他。
“不是……”“客户是你对接的吗？”“也不是……”“那你怕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平静，似乎给了他一点安慰。
他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还是坐立不安。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我的邮件。一切，
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个所谓的“简化版”方案，删掉了最关键的几个平衡机制。
它就像一辆被卸掉了刹车的跑车。短期内，它跑得飞快，数据亮眼。但只要遇到一点点颠簸，
立刻就会车毁人亡。张总的身体，就是那个颠簸。上午十点，何主任和Amy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憔悴，灰头土脸。Amy的眼妆都哭花了，看起来像个熊猫。
何主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俩一回来，就直接进了何主任的办公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都怪你！非要简化方案！
现在好了，出事了！”这是何主任的声音，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那方案不是程蔚做的吗？肯定是她一开始就没做好！”这是Amy的哭喊，在拼命地甩锅。
“你还有脸说！人家程蔚提醒过你，让你安排体检，你听了吗？！
”“我……”办公室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Amy主管，转眼就成了落水狗。职场，就是这么现实。
大概吵了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何主任走了出来，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但比哭还难看。“小程，你来一下。”我站起身，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