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进顾家三年,活得像条狗。
我那个窝囊废老公,每个月只给我三千块零花钱,而他自己在外面的账单,动辄几十万。
我那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天天骂我是不下蛋的鸡,是我高攀了他们顾家。
我那个吸血鬼弟弟,隔三差五就要钱,这次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买婚房。
所有人都以为我离了顾家就活不下去。
直到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公去世。
他的遗嘱震惊了所有人。
“姜宁在一年内,为我顾家生下长孙,奖励一百万。若生下的是孙女,奖励五十万。若一年内无所出,净身出户。”
婆婆笑了,老公笑了,我娘家人也催我赶紧怀。
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一个明码标价的生育机器。
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律师眼神里的恭敬,也没看到遗嘱附件里,那一行用特殊墨水打印的小字。
那一行字,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规则。
而我,是唯一的玩家,也是最终的裁判。
电话响了。
是我弟姜涛。
他要一百万。
“姐,你别和我说没有啊。顾家是什么门第?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花了。我这不谈了女朋友,人家就要一套婚房,一百万首付而已,你帮我出了,以后我给你养老!”
我拿着手机,站在顾家三楼的露台上。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远处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游泳池。
我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恤,和这座豪宅格格不入。
我说:“我没有钱。”
这是实话。
我嫁给顾家独子顾玮三年,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三千块。
婆婆赵淑琴的原话是:“我们顾家不养闲人,你一个贫困生出身的,能嫁进来就是福气。这三千块,够你在外面吃饱饭了,别总想着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所以我不敢买新衣服,不敢用贵的护肤品,甚至不敢和朋友出去吃饭。
我像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但这笼子是铁做的,食槽里只有糠。
姜涛在电话那头发火了。
“姜宁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姐?忘了爸妈养你多大?现在嫁进豪门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这笔钱,我就去顾家门口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家娶的儿媳妇是个多么不孝的白眼狼!”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抽走了。
赵淑琴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脸上带着惯有的刻薄。
她听了几秒钟,直接挂断,然后把手机扔回我怀里。
“又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百万?他怎么不去抢?”
我低着头,小声说:“妈,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说清楚?”赵淑琴冷笑一声,“你怎么说?你拿什么说?姜宁,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把你娘家那些穷酸事带到顾家来。我们顾家娶你,是让你来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来当散财童子的!”
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我平坦的小腹上刮过。
“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早就说过,娶媳妇就得娶门当户对的,身体好,屁股大,能生养。你看看你,瘦得跟个猴儿似的,风一吹就倒了,能干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丈夫顾玮,正巧从楼下上来,他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听到了赵淑琴的话,不仅没有帮我,反而走过来,一脸不耐烦。
“妈,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听得懂吗?”
他转向我,眼神里全是厌恶。
“姜宁,我妈说的话你听见没?你弟弟再敢来要钱,你就直接让他滚。我顾玮的钱,凭什么给你们姜家花?”
我看着他。
这个男人,上周刚给一个女主播刷了五十万的礼物,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个男人,昨天晚上喝得烂醉,回来吐了我一身,嘴里还叫着别人的名字。
现在,他站在我面前,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仿佛我是什么天大的罪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
或者说,早就凉了,只是现在碎成了冰渣子。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赵淑琴在我身后尖叫:“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顾玮也吼道:“姜宁你给我站住!”
我没停。
我回到了我和顾玮的房间。
一个大得像宫殿,却冷得像冰窖的房间。
我拉开床头柜,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保存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刚刚赵淑琴和顾玮的所有对话。
三年来,我攒了满满一抽屉这样的录音。
我曾经以为,这些东西或许能在离婚的时候,为我争夺一点可怜的补偿。
现在看来,它们有更大的用处。
就在这时,管家王叔敲了敲门。
他的表情很严肃。
“少奶奶,老爷……不行了。”
我愣住了。
老爷,顾家的定海神针,顾玮的父亲,我的公公,顾远山。
一个我只在结婚当天见过一面的男人。
听说他一直在国外疗养,怎么会突然……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远山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赵淑琴和顾玮在病房里哭得惊天动地。
我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
我看着那张苍白而威严的脸,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这个家庭,对我而言,早就死了。
现在,只是名义上的那个人,也死了。
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一场混乱的葬礼,和与我无关的财产分割。
但我没想到。
顾远山,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公公,在临死前,给我设了一个局。
一个能把所有人都拖下地狱,或者,让我涅槃重生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