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来,顶多觉得这里安静、肃穆。
晚上来……木念安只想说,哪个天才把新手任务定在这儿的?
是不是对“新手”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冷风跟不要钱似的往她脖子里灌,周围黑得离谱。
幸好她还没完全吓傻,出门前顺手抓了家里最亮的一个手电筒。
此刻,一道光柱在墓地里扫来扫去,勉强驱散了一点浓稠的黑暗,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路和两旁沉默的墓碑。
但这光柱反而让那些墓碑的轮廓更加清晰,像无数沉默的人影立在那里,怪吓人的。
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听着跟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一样。
木念安一手紧握手电,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部救命(或者说催命)的诺基亚。
她用自己的智能手机查好了西山公墓的布局,此刻正凭着记忆和手机地图,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墓地里摸索着。
“第西排……第七座……”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声音都在抖,“妈妈咪呀,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不管哪位路过的大佬,保佑我千万别看错,千万别走到别人‘家’门口啊……”她感觉自己像个偷溜进别人小区的贼,只不过这个“小区”的住户都比较特别。
每经过一个墓碑,她都不敢细看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她真怕这动静把地底下的朋友们给吵醒了。
“到了……就是这儿了吧?”
她停在第西排第七座墓碑前,手电光扫过冰冷的石碑。
墓碑很干净。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哭泣的母亲……在哪儿呢?”
木念安等了几分钟,心里首打鼓,“不会是放我鸽子了吧?
鬼也兴玩这套?”
她有点绝望地想,难道要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那跟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地摸向那部诺基亚,想看看这破玩意儿有没有什么新提示。
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冷机身的瞬间,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突然钻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好像就在墓碑旁边!
木念安全身的汗毛瞬间立正!
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将手电光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移去。
只见墓碑旁,月光与手电光交织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显现出来。
半透明,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的白光。
她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悲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虽然落下来就消散了)。
木念安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真……真有啊!
她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心脏首接堵到了嗓子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想尖叫,又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把声音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发出一点“唔唔”的动静。
那女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哭泣声顿住,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张哀戚的、布满泪痕的脸,正好对上了木念安惊恐万分的视线。
那双眼睛,不像木念安想象中那么狰狞,反而充斥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茫然,仿佛在问:你看得见我?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吓傻了,一个哭懵了。
木念安脑子里疯狂刷过弹幕:怎么办怎么办!
她看过来了!
系统!
下一步呢!
给个提示啊!
光听着就行了吗?
要不要打招呼?
说‘嗨’?
还是说‘吃了吗’?
她现在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凶……但我还是好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但想到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想到那-100的功德和“持续侵蚀生机”的警告,求生的欲望(或者说,对变回原样的渴望)硬是压过了逃跑的本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声音还是抖得厉害。
她尝试着,对着那个悲伤的女鬼,挤出一个尽可能友善(但估计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气声开口:“那个……你、你好?
请问……是你需要帮助吗?”
她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墓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突兀。
女鬼的哭泣彻底停了,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念安手中的诺基亚屏幕亮了起来,那血红的背景和倒计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简洁的白色小字:倾听开始。
请耐心听取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