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月十六号。阴天。这是姐姐纪月的忌日,也是我们家一年一度的“受难日”。
我妈林晚秀,一大早就开始折腾。她天没亮就起来,在大厅里摆弄姐姐的遗像。
那张空白照片,被她擦了又擦,几乎要包浆了。“月月啊,我的月月。”她一边一边擦哭,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刺耳,“都二十年了,妈好想你啊……”我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走出厨房,
仔细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我失败了。林晚秀一扭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就像两把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我。“你端个牛奶跟做贼一样!
”她“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大象姐姐团聚?
”我麻木地把牛奶放在桌面上,没有说话。话,我听了二十年了,耳朵早就起茧了这个。
“你倒是说话啊!你这个哑巴!”她见我不吭声,火气更大了,
“你姐姐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你这一扫把星给克死了!当初死的那个,
怎么不是你!”来了。每年忌日的保留节目,经典台词,一句不落。我纪东海围着围裙,
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脸的为难:“晚秀,你少说两句。星星过去也不是故意的,都爸了。
”“过去?怎么过去!”林晚秀瞬间调转枪口,“纪东海你别在这和稀泥!
你忘了月月是怎么没的吗?要不是她非要抢月月的拨浪鼓,月月会摔下楼梯吗?她就是惯的!
她殖民就嫉妒她姐姐!”我爸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我站在原地,
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和惊愕的父亲,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二十年了,他们还活在那一天。
只有我,被困在他们制造的牢笼里,拼命地想往前走。我那素未谋面的姐姐纪月,
去世了两岁。而我,当时才一岁。一个一岁的婴儿,怎么“抢”一个两岁孩子的拨浪鼓,
又怎么“毁灭”害她爬下楼梯?这个鬼话,林晚秀说了二十年,也信了二十年。
她需要一个仇恨的对象,来支撑她活下去。而我,就是那个活生生的,
时时刻刻提醒她“月月死了”的出气筒。“行了。”我终于打开了口,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去给姐姐上香。”我走进那间常年锁着的,姐姐的“公主房”。
这间房间,还保留着二十年前的样子。空间木床,掉漆的玩具木马,还有一堵墙的奖状。哦,
奖状是林晚秀后来贴上去的。她幻想的。“如果月月没死,她一定能考上清华。
”“如果月月没死,她现在肯定是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我点燃三炷香,
拜拜了那个我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永远两岁的姐姐。“姐。”我心里默念,“你什么时候,
才能把咱妈带走啊。我快撑不住了。”上完香,我开始例行打扫。林晚秀有洁癖,
姐姐的房间,必须一尘不染。我蹲下身子,擦着床底的愿望。突然,
我的手捧起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把它勾了出来。是一个很旧的、掉漆的铁皮饼干盒。
这不是姐姐的遗物。姐姐的东西,都被林晚秀摆在明面上,当圣物一样供着。
我好奇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饼干,只有几件小孩子的旧衣服,还有一个……红色的存折。
我拿起存折,打开。户名是“纪月”。开户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五月。这没什么奇怪的,
很多父母都会给孩子办个存折。奇怪的是,存折的第一笔钱,是在月出生后三个月,
才存进去的。而且是一笔巨款。五万块。二十年前,五万块,几乎是天文数字。我爸妈,
就是一个普通的双兵,哪来这么多钱?我继续往下翻。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此存折,
在姐姐纪月两岁“意外”去世后,并没有被销户。相反,在之后的每一年,五月十五号,
都会有一笔固定的一万块钱,打出来。风雨无阻,一直持续到十年前。
十年前……我爸妈的单位改制,双双下岗。家里的经济,一下就单一了。大概钱,
也跟着断了。我捏着存那折,手心冰凉。一个死了的孩子,为什么还需要一个账户?
又为什么有人,给她打了整整十年的钱?这个“纪月”,到底是什么?我把存折揣进兜里,
不动声色地关上饼干盒,塞回床底。走出房间时,林晚秀还在客厅里哭天抢地。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心盘旋起了多年的念头,第一次,变得如此响亮。姐姐的死,
一定有问题。2自从发现了那个诡异的存折,我就像被打了鸡血。我必须搞清楚,二十年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仅是为了我那个早夭的姐姐,更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活得像个人,
而不是一个顶着“杀人凶手”帽子的出气筒。想要调查,第一步,就是需要钱。
我开始疯狂地打工。白天在一家奶茶店摇奶茶,晚上去便利店当收银员。林晚秀当然不乐意。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嫌丢人!”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我们纪家,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我懒得跟她起床。“缺钱。”我平静地回答。
“你缺什么钱?你又不想出去鬼混!”“我谈恋爱了,要钱买包。”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林晚秀果然被噎住了。她最怕的,就是我“学坏”。她总觉得,我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早晚会走上歪路。“你……你敢!”她气得发抖。“我为什么不敢?”我看着她,
“你再逼我,我就直接领个男人回家。气死你。”林晚秀气得差点厥过去。
我爸纪东海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往我手里塞了两百块钱。“星星啊,你别气你妈了。
”他小声说道,“她身体不好。这两块你有,想买什么就买点。”我看着手中的两百块钱,
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我爸,一辈子都在和稀泥。他以为塞给我两百块钱,
就能弥补我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吗?,有钱总比没钱好。我有钱,转身就走。“你去哪?
”林晚秀在后面喊道。“约会。”我头也不回。我没去约会,
我去了全城最“龙蛇混杂”的城中村。根据我在网上搜到的信息,
这里藏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私家侦探。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栋摇摇欲坠的筒子楼。
爬上五层楼,我在一个挂着“陆景情感咨询工作室”牌子的门前,停下了。这……这靠谱吗?
我敲敲门。“进。”里面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带着点烟味的声音。我推门进去。一股泡面味,
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一个顶着鸡窝头,穿着花裤衩,趿拉着人字拖的男人,
正盘腿坐在电脑前,疯狂地敲着键盘。“咨询情感问题,出门左转,排队取号。
”他头也不回说。“我不是来咨询情感的。”他手上的动作一停,转过椅子,看向我。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不错倒是,桃花眼,高鼻梁。就是那股子吊儿郎当的风景,
把颜值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上下打量了我多少,看来,相当于给猪肉估价了。“孩子。
”他开口了,“看你这年轻人,不是来抓小三的。难不成,是来查你爸妈私房钱的?
”“我叫陆景。”他从桌面上拿起一包皱巴巴的烟,在嘴里抖出一根辫子,“看你可怜,
给你打八折。”“我想查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我开门见山。陆景正要点烟的手,
顿住了。他眯起桃花眼,重新武装了我。“二十年前?”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小朋友,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情感咨询师,不是考古学家。”“我加钱。”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
推过去了。这里面,是我这两个月,拼死拼活攒下的一万块钱。陆景捏起那封信,掂了掂。
“不够。”他摇摇头,“二十年前的案子,很难查。医院档案,派出所记录,都得花去疏通。
没个十万,你连门都别想进了。”他以为,我是个好骗的小姑娘。“陆景。
”我平静地看着他,“原名陆景明,二十六岁,警校肄业。三年前,因为违规调查,
被警队开除。现在,挂着‘情感咨询’的牌子,干着‘私家侦探’的活。”“你上个月,
隔壁街的王大妈,找到了她失踪了三天的猫,收费五千。”“你上个月,帮了一个富婆,
拍到了她老公出轨的证明,收费二十万。”陆景叼着烟的嘴角,抽了折扣。“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是考古学家。”我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我只是,比较会用搜索引擎而已。
”“一万块,是定金。”我说,“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四万。总共五万,买你一个月的时间。
干不干?”陆景看着我,那双吊儿郎当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认真的光芒。
“导弹。”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吧,查什么?”“二十年前,市妇幼保健院,
一个叫纪月的女婴。”我把存下的那折的事实,推了过去。“我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这个存折,是谁给的。”陆景拿起那张照片,吹了声口哨。“二十年前的五万块。
可以啊,小朋友。你这个姐姐,身价不菲啊。”他把收得很好,朝我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3陆景的效率,比他那间破烂的事务所,要靠谱。三天后,他就约我见了面。
还是那个泡面味的办公室,他递给我一份泛黄的,上面的文件。“市妇幼保健院,
二十年前的出生记录。”他翘着二郎腿,晃着人字拖,“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打开档案。“纪月,女,出生体重2.1kg,身体虚弱,初为坚固息。”我愣住了。
这不可能!林晚秀这二十年来,挂在嘴边的,永远是:“我的月月啊,生下来的时候,
七斤八两!白白胖胖,哭声比谁都响亮!”她引以为傲的、健康的、完美的女儿,在档案里,
却是一个体弱的早产儿?“你确定,这没搞错?”我问陆景。“我办事,你放心。
”陆景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我黑进了医院的内部档案库,这可是原始备份。绝对保真。
”“或者,是医院的档案写错了。或者……”他看着我,笑得深长,“就是你妈,记错了。
”林晚秀会记错吗?她连纪月两岁,穿的哪件衣服,说的哪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会记错,女儿出生时,这么重要的事?“还有吗?”我心中一震,继续问道。“有。
”陆景又递给我一张纸,“这是那张存折的开户银行信息。”“开户人,不是你爸妈。
是一个叫……李桂芬的人。”李桂芬?这个名字,很陌生。“她是谁?”“这就是我要查的。
”陆景说,“不过,我顺便查了一下,二十年前,市妇幼保健院的护士名单。
”他把名单推给我,用红笔,圈出一个名字。——李桂芬。我的呼吸,瞬间创意了。
当年的护士,用自己的名字,给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办了一个存折。还在之后的十年里,
每年都往里面打钱。这太诡异了。“你觉得……”我看着着陆景,“我姐姐死了,
会不会跟这个护士有关?”“不知道。”陆景耸耸肩,“但我觉得,这个李桂芬,
绝对是个突破口。”“她现在在哪里?”“退休了。就住各自院子。”陆景递给我一个地址,
“要去会她吗?”“去。”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我和陆景,假装成社区送来温暖的义工,
敲开了李桂芬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很善良的、五十多岁的阿姨。“你们是?
”她一脸疑惑。“李阿姨您好。”我堆满了脸,“我们是社区的,听说您退休了,
特来看看您的笑容。”陆景在旁边,拎着一袋水果,笑得像个二傻子。
李桂芬显然没有起疑心,热情地把我们带进去了。房子不大,但装修得,很考究。红木家具,
真皮沙发。完全不像普通的退休护士,该有的生活水平。“阿姨,你这房子,装修得真好。
”我假装羡慕地说。“嗨,瞎弄弄的。”李桂芬给我们倒水,笑着说,“我老伴走得早,
就一个女儿,还出国了。我一个人住,就想给自己好点。”“真女儿孝顺。”陆景接话,
“在国外,一个月,得大量寄钱回来吧?”李桂芬的笑容,僵局。“还……还行吧。
”我看着她,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到了过去。“李阿姨,你在妇幼保健院干了一辈子,
肯定接生过热闹的孩子吧?”“那可不行。”提到工作,李桂芬又来了精神,“我这个人,
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
有一个叫纪月的女婴?”我死死地抓着她的脸。“啪嗒”一声。她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摔得粉碎。水花,溅湿了她最昂贵的波斯。她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们到底是谁?”她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惊恐。4李桂芬的反应,
比我想象的,要激烈一百倍。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门口,声音尖利:“出去!
你们给我出去!”“李阿姨,你别激动啊。”陆景嬉皮笑脸地挡在门口,
“我们就是社区来安慰问的。你看,水都洒了,我陪你擦擦。”他说着,还真就蹲下去,
捡到那些玻璃碎片。“别碰!”李桂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冲过去,
一把推开陆景,“滚!你们都给我滚!”我和陆景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那……那阿姨您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来。”我们被李桂芬,连推带搡地赶门。
门“砰”的一声,在我面前关上。“有鬼。”陆景靠在楼道的墙上,摸着下巴,
“绝对有大鬼。”“一个二十年前的名字,能让她吓成这样。这老太太,心里藏着事啊。
”“现在怎么办?”我问。“蹲她。”陆景的桃花眼里,闪过一瞥兴奋的光芒,
“她被我们这么一吓,肯定会有动作。我们只要踩住她,就不怕她不注意马脚。
”陆景的“蹲点”计划,执行得……相当不靠谱。第二天,他顶着一个鸡窝头,
一个时髦的墨镜,蹲在人家小区门口的花坛里,不到半小时,就被保安当成可疑人员,
给请了。第三天,他租了一辆破面包车,停在对面马路。结果,因为违章停车,
被交警贴了罚单。“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那张黄色的罚单,
深感前景渺茫。“懂什么。”陆景不以为然,“这叫战略性伪装。越是破绽百出,
越是能让敌人放松警惕。”我翻了个白眼。就在南方,李桂芬的身影,出现了。
她穿着帽子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地走出了小区。“跟上!
”陆景瞬间来了精神,发动了那辆快要散架的面包车。面包车“突突突”地,像个拖拉机,
跟在李桂芬打的出租车后面。“你这车……不会半路熄火吧?”我担心地问。“闭嘴,
别影响我开车。”出租车,一路开到了市郊的一个……墓地。李桂芬下车后,熟门熟路地,
往墓地深处走去。我和陆景,相隔几十米,显然地跟着。最后,她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
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坟包。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刻着三个字——赵雨柔。李桂芬蹲在墓碑前,从包里拿出祭品和纸钱,开始暂停。
她一边烧,一边絮絮叨叨地哭。
“柔柔啊……阿姨不许你……”“你别怪我……我也被逼的……”“你放心,
你爸妈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全都给你存着呢。等阿姨百年之后,
全都带下去给你……”我和陆景,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赵雨柔?
这又是谁?跟纪月,还有什么关系?等李桂芬哭够了,烧完纸,颤颤巍巍地离开后,
我们才走了过去。我看着墓碑上的“赵雨柔”那三个字,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陆景。
”我到底,看着他,“帮我查查这个赵雨柔。我要知道,她是谁,二十年前,
她在哪家医院出生的。”“没问题。”陆景的表情,也凝固起来,“不过……得加钱。
”“……”我真想一脚踹死他。“查。”我从牙缝里犯了一个字,“多少钱,都查了。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赵雨柔,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那把钥匙。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林晚秀和纪东海,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得像是要上刑场。“去哪了?
”林晚秀开口,声音冰冷。“上班。”“上班?”她冷笑一声,把一张叠照片,摔在茶几上,
“上班上坟去了?还跟一个不三不四个的男人,拉拉扯扯?”我的心,咯噔一下。照片上,
是我和陆景,在墓地里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居然,找到人跟踪我?“你是不是觉得,
自己的翅膀硬了?”林晚秀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纪星,我告诉你,你这辈子,
都别想重塑我了!”“你害死了我的月月,你就该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赎罪!
”“我没有!”我气喘吁吁,终于冲了出来,“我说了多少遍,我没有害死她!
”“你还敢顶嘴!”林晚秀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来。我没有躲。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打。”我说,“你今天要是打了我,我明天,就从这跳下去。让你这辈子,
都背着不愿人命。”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纪东海赶紧冲过来,拉住她。“晚秀!晚秀!
你紧张点!有话好好说!”“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副样子!”林晚秀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是逼死我啊!”我看着冠状病毒,突然觉得很累。“我累了。”我转过身,往房间走。
“纪星,你给我站住!”我理没有她。我关上房门,把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困在门外。
我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林晚秀,你以为,你还能控制我多久?等我查明真相,
等我找回属于我的人生。这个家,我一个人,都不想再待。5第二天,陆景的电话,
就打来了。“怪物,你这次,可真是……挖到宝了。”他的声音里,一抹藏不住的兴奋。
“查到了?”“查到了。”陆景说,“赵雨柔,女,二十年前,市妇幼保健院出生。
出生日期,和你姐姐那个纪月,是同一天。”同一天,同一家医院。我的心,开始狂跳。
“还有呢?”“还有。”陆景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赵雨柔的父母,是赵宏山和刘芸。
你猜,是哪个赵宏山?”“哪个?”“我们市,当年的首富,赵宏山。”我的大脑,
“嗡”的一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陆景继续说道,“我黑进了医院的系统,
查出了赵雨柔的出生档案。”“她和你姐姐纪月,正好。她出生的时候,八斤一两,
非常健康。”“但是……”“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她突然患上了新生儿黄中断,抢救无效,
夭折了。”一个健康的女婴,突然折断。一个体弱的女婴,却在档案里,被登记了。
而他们的出生日期,是同一天。李桂芬,又在同一天,给了“纪月”,办了一笔存折,
存进了一笔巨款。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中央关联起来。一个疯狂的,
但又合情合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逐渐形成。“陆景。”我开口,声音,有些发抖,
“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什么?”“当年,李桂芬,把两个孩子,给换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少年。”陆景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你知道,
你在说什么吗?这叫……偷龙转凤。”“我知道。”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如果,
死掉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我姐姐纪月呢?如果,她是被赵宏山夫妇,给带走了呢?”“如果,
我妈恨了二十年,哭了二十年的那个‘纪月’,根本就是赵家的女儿,赵雨柔呢?
”这个猜测,太大胆了,太让人听闻了。“我需要证据。”陆景说,“光凭猜测,没用。
”“李桂芬。”我说,“所有的证据,一定都在李桂芬那里。”“她收了赵家那么大一笔钱,
帮他们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她不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你想,再联系她吗?”“不。
”我摇摇头,“她现在,肯定像惊弓之鸟一样。我们再去,什么都问不出来。”“那怎么办?
”“等。”我说,“等一个,她恍然大悟的机会。”“你查一下,她女儿,什么时候回国。
”“这……跟她女儿有什么关系?”“一个常年空巢的老人,唯一寄托的精神,就是女儿。
”我说,“女儿回国,是她最高兴,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而且,我猜,
她收了赵家那么多年的钱,一定没有告诉她女儿。她女儿,就是她的软肋。”陆*景,
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孩子。越来越有,当侦探的潜质了。”“少废话。
”我说,“查到了,告诉我。”挂了电话,我走出房间。客厅里,有一块狼。
林晚秀昨天摔了东西,还有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她自己,则坐在沙发上,
双眼无神地看着姐姐的遗像,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爸纪东海,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熬着粥。
看到我出来,他赶紧朝我招招手。“星星,快来喝粥。爸刚熬好的。”我走过去,盛了一碗。
“星星。”纪东海搓着手,一脸的为难,“昨天……你妈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喝了一口粥,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有……”他从口袋里,
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塞给我,“你不是缺钱吗?这个,你先有。别……别再愁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五百块钱。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悲哀。这就是我的父亲。他永远,
都学不会出来站,保护我。他只能用这种最卑微、最视觉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父爱”。
“爸。”我把钱推了回去,“我不要。”“啊!跟爸客气什么!”“我不要你的钱。
”我看着他,一个字意思是,“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