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璞玉还是顽石？李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杯中早已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未能驱散心头的疲惫。“星耀科技”CTO的职位，

像一块烫手山芋，在她手里已经捂了**个月。创始人王珩是技术偏执狂，眼光毒辣，

脾气更是业界闻名。前面推了七八个在李悦看来已是顶尖的人才，

都被王珩以各种“感觉不对”、“格局不够”、“技术视野陈旧”为由打了回来。

猎头费50万，但李悦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星耀这条重要客户线，

她可能就要保不住了。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的肩头。就在她几乎要放弃，

准备向公司申请降低职位标准时，内部推荐系统“叮”的一声，弹出了一份新简历。

姓名：张晟当前职位：翱云科技，技术副总裁推荐职位：星耀科技，

CTO李悦的心脏猛地一跳。翱云科技！那是近年来崛起最快的独角兽之一，

以技术激进和创新著称。她立刻坐直身体，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详细简历。

履历堪称镀金：国内TOP2本科，常青藤硕士，硅谷顶尖大厂核心项目经验，

回国后加入翱云，三年时间从技术总监升至副总裁，

主导过数款用户量和口碑双爆的明星产品……每一项都像是为星耀CTO这个位置量身定做。

“就是他了！”李悦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立刻拨通了内推同事的电话。“张晟啊？

”电话那头的语气带着点微妙，“能力是没得说，技术绝对是这个。”对方顿了顿，

“就是……怎么说呢，脾气有点傲，跟现在的CEO好像理念上有些不合，有动的想法。

你要是能把他推成功，绝对是这个案子的大功臣。”理念不合？

李悦自动将其理解为高手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更高平台的追求。这在她看来，反而是加分项。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领英给张晟发了信息，言辞恳切，

并附上了自己的公司介绍和联系方式。出乎意料，消息几乎是秒回。张晟：“李猎头？你好。

我确实在考虑新的机会。”李悦心中又是一喜，主动的候选人总是能让流程顺畅不少。

她立刻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传来的男声低沉、平稳，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吐字清晰，

带着一种技术精英特有的冷静和逻辑感。他没有急于询问薪资职位，

而是先让李悦详细介绍星耀的业务现状、技术挑战以及王珩本人对CTO的期望。

李悦一一作答，心中暗赞。这才是真正高端人才沟通的方式，抓本质，看长远。

轮到张晟阐述时，他对行业技术趋势的研判，对大规模技术团队管理的见解，

尤其是对星耀目前面临的技术瓶颈的分析，都精准得让李悦暗自心惊。

他甚至提到了几篇星耀技术团队发布在内部博客上的、并未公开的技术思考，

并给出了自己的犀利点评。“张先生，您对星耀的了解非常深入，令人佩服。

”李悦由衷地说。“做技术，就要保持敏锐度。”张晟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李悦能听出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星耀的方向，和我个人的技术规划很契合。

”“那太好了！您的履历和想法与星耀的需求高度匹配。我会立即将您的简历推荐给客户，

并启动面试流程。”“好的，辛苦了。”张晟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李猎头，

我希望流程能尽可能快。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市场上并不缺机会。

目前也有另外两家公司在接触，其中一家已经到了谈薪阶段。”第一波压力，

轻描淡写却又分量十足地给到了李悦。“我明白，像您这样的人才绝对是稀缺资源。

我会优先处理，全力推进。”李悦立刻表态。挂断电话，李悦深吸一口气，

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丰厚的佣金入账，

以及自己在高端猎头圈子里因为拿下这个硬骨头案子而再次提升的声誉。

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字斟句酌地打磨推荐报告，

将张晟的履历亮点与星耀的需求痛点精准匹配，几乎是用写论文的严谨程度，

完成了一份长达五页的评估推荐信，发送给了星耀的招聘负责人沈薇。

等待回复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李悦不断刷新着邮箱，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两个小时后，邮件提示音终于响起。李悦几乎是扑过去点开。

沈薇的回复简洁有力：“简历非常亮眼！已呈报王总，老板很感兴趣，

评价‘终于来了个像样的’。请尽快安排初面！”第一关，顺利通过！

李悦用力挥了一下拳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立刻给张晟发信息报喜，并协调初面时间。

初面安排在一周后，形式是视频面试。面试官是星耀的CEO王珩和一位技术合伙人。

李悦提前一天将详细的面试贴士发给了张晟，

括星耀的企业文化、王珩的技术背景和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以及一些面试流程上的注意事项。

张晟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嗯。”李悦看着这个冰冷的字，微微蹙眉。是太忙？

还是性格使然？她甩甩头，将这点微不足道的不安抛开——大佬嘛，总是有点个性的。

技术能力强就行。她不知道，这块看似无瑕的“璞玉”，光滑莹润的表象之下，

隐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裂痕与致命的杂质。而她，

即将被卷入一场由这个“完美候选人”亲手掀起的、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职场暗流。

第二章：暗流初涌初面原定一小时，结果进行了足足九十分钟。李悦守在电脑前，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时间越长，通常意味着交流越深入，机会越大，

但也可能意味着争议越多。终于，视频会议结束的提示弹出。

李悦立刻给沈薇发了一条微信试探：“面完了？”几乎同时，

张晟的消息也跳了出来：“面完了。”李悦赶紧先问张晟：“张先生，感觉如何？

”张晟：“还行。王总问得比较细，聊得还算深入。”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这时，

沈薇的回复也过来了，带着明显的兴奋：“非常出色！老板们评价极高！

说他的技术深度和战略眼光都是目前面试者中最顶尖的，直接进入终面！悦姐，

你这次挖到宝了！”李悦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她立刻给张晟打电话，

声音都带着笑意：“张先生，恭喜！初面反馈非常好！客户对您评价极高，

已确定直接进入终面！”“嗯，意料之中。”张晟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那是强大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傲慢。“他们什么时候安排终面？

”“客户那边需要协调创始人王总的时间，大概在下周。我会尽快确认具体时间通知您。

”“尽快。”张晟强调，随即话锋一转，“另外，李猎头，终面的级别很高，

意味着距离offer很近。我希望你能提前帮我争取一个更有竞争力的薪资包。

我现在在翱云是年薪一百五十万，加上期权，年总包接近两百万。星耀这个CTO位置，

我希望总包不低于三百万。”三百万！李悦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数字比星耀最初为这个职位设定的预算上限，高出了近百分之四十！

虽然CTO职位薪资弹性大，但这也绝对是一个需要极力争取的数字。“张先生，

我理解您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我会在后续流程中，基于您出色的面试表现，尽力为您争取。

不过，具体的薪资需要基于终面后的综合评估来定，我们可以在那个阶段具体沟通。

”“我的价值，面试已经证明了。”张晟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作为我的猎头，

应该清楚怎么帮我争取最大利益。我希望看到你的专业能力。”压力再次给到李悦，

这次更直接，关乎她的“专业能力”。她感到一丝不适，但还是维持着专业素养：“当然，

我的职责就是帮助您和客户达成双赢，在合理的范围内为您争取最好的条件。”“不是合理，

是匹配我价值的价格。”张晟纠正道，然后挂断了电话。李悦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

这张晟，能力强是真强，但这股咄咄逼人的劲儿，也着实让人有些压力。接下来的几天，

张晟开始更频繁地联系李悦。问题变得更加具体和深入：“李猎头，

星耀王总当年创业时和联合创始人那场著名的技术路线之争，具体细节你能帮我找找资料吗？

我想了解他的决策风格。”“他们现在技术团队的核心成员背景，有名单吗？

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听说他们去年在数据中台项目上投入巨大但收效甚微，

有没有内部的项目复盘报告？我想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有些要求已经明显越界，

涉及商业机密和内部信息。李悦尽量满足其合理的研究需求，对于过分的要求，

则委婉而坚定地拒绝。“张先生，关于内部项目复盘报告，这属于公司核心机密，

我无法获取，也不建议您过多打探。王总对这方面可能比较敏感，反而可能影响面试效果。

”张晟：“好吧。那你务必确保终面安排在上午，我下午的思维活跃度会下降。

”李悦：“……好的，我会尽力协调。”她感觉自己在伺候一个极其挑剔的客户。

终面时间终于确定，在下周三上午十点，地点在星耀总部。张晟表示满意。周一早上，

李悦刚坐到工位，手机就急促地响起，是沈薇，语气一反常态的严肃。“李悦，

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向你核实一下。”沈薇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我们这边，王总的邮箱，

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李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匿名邮件？关于张晟的？”“对。

邮件内容暗示，张晟在翱云科技所负责的‘星辰’项目，

实际贡献度可能没有他简历中描述的那么高，存在夸大嫌疑。而且……邮件还提到，

他的团队管理风格比较粗暴，下属流失率很高。”李悦心里“咯噔”一下，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背景调查中的“匿名信”环节，虽然常见，但处理起来最为棘手。

“邮件有具体证据吗？比如数据或者可靠的来源？”“是一些内部聊天记录的截图，

比较模糊，看起来像是经过剪辑，真实性待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非常敏感。

王总让我务必查清。”李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薇，我马上去核实。

请相信我们的专业度，我们绝不会向客户推荐有任何重大瑕疵的候选人。给我一点时间。

”挂断电话，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终面在即，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无法妥善解决，

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她立刻拨通了张晟的电话，措辞尽量谨慎。“张先生，

抱歉打扰。客户那边收到一些关于您在翱云的……匿名反馈，

涉及到项目数据和团队管理方面。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以便我们及时应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三秒，随即，张晟的声音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爆发开来：“污蔑！

这绝对是污蔑！是有人眼红！是那些能力不行的前下属，或者是我现在的竞争对手搞的鬼！

他们看我要去更好的平台，就想方设法抹黑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

“李猎头，你必须帮我澄清！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让星耀相信这是无稽之谈！

”他的反应异常激烈，甚至有些失态，充满了被侵犯的愤怒，但李悦敏锐地捕捉到，

这其中似乎缺少了一丝被冤枉者应有的、沉甸甸的底气，反而更像是一种色厉内荏的防御。

“张先生，您别激动。我们当然愿意相信您。但客户提出了质疑，我们必须正面回应，

用事实说话。您是否有任何可以佐证您业绩的、更具公信力的材料？

比如详细的项目复盘报告、公司内部的获奖证明，或者除了您之前提供的那位同事之外，

其他可以接受背调的联系方式？”“材料？我的面试表现，我和王总的技术交流，

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们猎头公司难道没有应对经验吗？李猎头，

如果连这点小风波都处理不了，我会严重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张晟的语气充满了指责和轻蔑，再次将问题引向对李悦能力的质疑。李悦的心沉了下去。

张晟的反应，不像是一个清白者急于澄清的冷静和配合，反而更像是一个被戳到痛处的人，

试图通过攻击和转移话题来混淆视听。但她没有证据。而且，终面近在眼前，

此时若无法给星耀一个满意的答复，机会可能瞬间蒸发。“张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

但流程需要，我们必须给客户一个可信的交代。这关乎您和星耀之间的信任基础。

请您冷静一下，提供一些能够直接证明您项目贡献和管理能力的材料，

这对于解决问题至关重要。”好说歹说，晓以利害，张晟才极其不情愿地，

磨磨蹭蹭地发来了几份看起来格式工整、但内容明显经过精心“提炼”的项目总结PPT，

以及另外一个部门的、一位声称与他“合作愉快”的总监的联系方式。李悦不敢怠慢，

她迅速整理了这些材料，同时立刻联系了那位总监。电话里，

对方对张晟的技术能力自然是赞不绝口，但对于团队管理和具体项目细节，则语焉不详，

只是反复强调“张总技术很强”、“我们合作没问题”。李悦将这些反馈，

连同自己的专业分析和暂时无法核实匿名邮件真伪的情况说明，一起提交给了沈薇。

“目前我们核实到的情况如此，张晟先生提供了相应的证明材料，

其推荐的同事也给予了正面评价。鉴于匿名邮件证据模糊，

我们建议客户可以更多关注候选人在正式面试中展现出的能力。当然，

我们尊重客户的最终决定。”一番沟通后，星耀方面决定，终面照常进行。“王总的意思，

是骡子是马，终面拉出来溜溜再说。但他心里，肯定埋了根刺了。”沈薇私下对李悦说。

李悦松了口气，但心中那层阴影却愈发浓重。这场暗流，仅仅是个开始。这个张晟，

绝不像他简历和面试表现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瑕。她必须更加警惕。

第三章：罗生门终面安排在星耀总部气派的会议室。李悦提前到了，在休息区等待。

她看到张晟西装革履，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来。对李悦微微颔首，

张晟便径直被沈薇引向了会议室。他脸上那种志在必得的神情，让李悦稍稍安心了些。也许，

真的是自己多虑了？能力强的人，有点脾气和争议，也属正常。面试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远超原定时间。李悦在外面，能偶尔听到会议室里传来的、似乎是激烈技术讨论的声音。

终于，会议室门打开。张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矜持而满意的微笑，

对迎上来的李悦说：“和王总聊得很深入，甚至有些争论，但都是技术层面的。

他很认可我的规划，我们很多想法不谋而合。”李悦稍稍放下心。

能和王珩争论并且得到认可，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果然，当天晚上，

李悦就收到了沈薇发来的正式口头offer！职位：CTO。薪资：基本年薪180万，

加上绩效奖金和期权，总包接近280万。虽然没有达到张晟要求的300万，

但已经远超市场平均水平，也突破了星耀为这个职位设定的最初预算上限。

这无疑展现了星耀巨大的诚意。李悦兴奋地拨通了张晟的电话。“张先生，恭喜！

星耀正式发出offer了！薪资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张晟冰冷地打断：“280万？

比我要求的低了20万。李猎头，你是怎么谈的？我记得我明确表达过我的期望。

”李悦耐心解释：“张先生，这个薪资已经是客户基于您的情况，能给出的最高诚意了。

星耀的期权价值很高，

而且考虑到这个平台未来的发展空间……”“我不想听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张晟再次打断，语气强硬，“现金部分才是硬道理。你去告诉他们，低于300万免谈。

另外，我还要签字费，税后30万。搬家津贴，20万。

每年至少两次全程五星标准的海外团队建设，必须可以带家属。”李悦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附加条件，尤其是税后签字费和带家属的海外团建，

简直是在挑战甲方的底线和HR制度的极限。这已经不是争取利益，

更像是无理取闹和彰显权威。“张先生，这……恐怕非常困难。星耀已经展现了极大的诚意，

这些附加条件，尤其是涉及财务和制度的，几乎不可能……”“诚意是靠实力争取的！

他们不要我，有的是公司要我！”张晟毫不退让，语气中带着施压，“你去谈，

这是你的工作！如果连这点条件都谈不下来，那就是你的失职！

”李悦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他再次将“失职”的帽子扣了过来。她强忍着情绪，

尽量用专业的口吻说：“张先生，我会将您的诉求转达给客户。但我必须提醒您，

这可能会严重影响客户对您的观感，甚至可能导致offer被收回。”“你只管去传达。

他们知道我的价值。”张晟傲慢地说完，便挂了电话。李悦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胸口堵得发慌。她硬着头皮，再次联系了沈薇，

极其委婉地、几乎是带着歉意地转达了张晟的附加条件。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李悦，”沈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怒火，“我们是真的欣赏张晟的能力。

但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薪资我们已经破例，这些附加条件，

尤其是税后签字费和带家属团建，简直是闻所未闻！他把星耀当什么了？冤大头吗？

”“我理解，非常抱歉。候选人可能……对自身市场价值非常自信，

或者……”李悦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张晟这种行为。“这样吧，”沈薇深吸一口气，

显然也在努力控制情绪，“这件事太大了，我必须要上报给王总。你让他等消息。

”等待消息的几天里，张晟几乎每天都要通过微信催问李悦好几次。张晟：“谈得怎么样了？

他们答应了吗？”李悦：“客户还在内部讨论，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张晟：“效率太低了！这种决策需要讨论这么久吗？你是不是没有尽力传达我的意思？

要不要我直接联系王总沟通？”李悦：“请您千万不要！这样会严重破坏流程，

引起客户的极度反感！”李悦心惊胆战，生怕张晟真的再次做出什么越级沟通的蠢事。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服务一个候选人，

而是在安抚一个随时可能引爆、并且会把所有人都炸伤的炸弹。她开始严重怀疑，推荐张晟，

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沈薇的电话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