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自恶婆婆的下马威
对她而言，换个地方睡觉，和换块石头枕着，没什么区别。
她在天蒙蒙亮时便准时醒来，这是在道观里养成的习惯。
盘膝坐在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床上，她没有半分贪恋，而是迅速入定，吐纳了几个周天。
这个庄园的灵气，比天玄山上稀薄了百倍不止，但聊胜于无。
只是那股盘踞在主楼上空的霸道煞气，一夜之间，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像一头蛰伏的凶兽，充满了不祥。
收功起身，腹中传来一阵清晰的饥饿感。
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喝了一杯水。
也好，空空肚子，待会儿能多吃点。
她换上自己带来的另一件干净的青布道袍，打开了房门。
清晨的豪宅，安静得像一座博物馆。
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将她的脚步声吞噬得一干二净。
李诗凡循着一丝食物的香气，凭着首觉，找到了位于一楼的餐厅。
餐厅大得夸张。
一张足以容纳二十人同时就餐的红木长桌，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头顶的水晶灯还未熄灭，与晨光交织，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餐桌的主位上，张兰己经姿态优雅地坐着了。
她换了一身精致的丝绸居家服，化着淡妆，正慢条斯理地用着银质餐具。
在她的下首，坐着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打扮时髦，一头栗色的卷发，脸上带着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骄纵和好奇，正不住地打量着刚走进来的李诗凡。
这应该就是范书仝的堂妹，范书婷。
“哟，醒了？”
范书婷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
“我还以为山里人都睡得晚呢。
堂嫂，你这身衣服……是在玩cosplay吗？
现在城里挺流行这个的。”
李诗凡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径首走过去，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站住！”
张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李詩凡。
“王管家没教过你范家的规矩吗？”
一个穿着围裙，看起来是佣人头目的中年女人——刘妈，立刻上前一步，站在李诗凡面前，脸上带着假笑，语气却很僵硬。
“少奶奶，我们范家有规矩。
早餐时间，必须等长辈先动筷，小辈才能入座用餐。”
李诗凡看了一眼餐桌。
张兰和范书婷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英式早餐，牛奶、煎蛋、培根、松饼，一应俱全，香气扑鼻。
而长长的餐桌上，其余的位置，都是空的。
包括她站着的这个位置，面前只有一副干净的餐具，却没有食物。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哦。”
李诗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她就那么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范书婷的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刘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张兰的眼中则迸发出一股怒火！
这是无视！
是挑衅！
“你聋了吗？！”
范书婷第一个叫了起来，声音尖利，“我伯母让你站着！
没规矩的野丫头！”
“范书婷！”
张兰呵斥了一声，但并不是真的生气，她更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看着李诗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在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她对着刘妈使了个眼色。
刘妈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她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只有一个白瓷碗。
“砰”的一声。
那碗被重重地放在李诗凡面前。
碗里，是半碗清可见底的白粥，米粒稀疏，几乎能当镜子照。
“这是你的早餐。”
张兰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我们范家不养闲人，更不养不懂规矩的废物。
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吃上和我们一样的饭菜。”
范书婷捂着嘴，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
“伯母，您对她也太好了吧。
我看这白粥，都比她在山里吃的强多了呢！”
周围侍立的几个年轻女佣，也纷纷低下头，肩膀却在微微耸动，显然都在憋着笑。
整个餐厅里，充满了快活而又残忍的空气。
他们都在等着看李诗凡的反应。
是会屈辱地忍气吞声，还是会愤怒地拍案而起？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乐于见到。
然而，李诗凡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没有去看那碗白粥，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的目光，越过餐桌，落在了咋咋呼呼的范书婷身上。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范书婷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你看什么看！
没见过美女啊！”
“美女见过不少。”
李诗凡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清冷冷，像山涧里的泉水。
“但眼角泛烂桃花，眉毛中断，鼻有竖纹，一副马上就要倒大霉的相貌，我倒是第一次见。”
“你说什么？！”
范书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被人当众说自己面相不好，这比骂她还难受！
“你敢诅咒我！
你这个神婆！”
“我不是在诅咒你。”
李诗凡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她的目光转向范书婷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粉色水晶手链。
“那串手链，是昨天刚求来的吧？
希望能帮你招桃花，最好是能吸引到那个你暗恋的学长。”
范书婷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这件事，她只跟自己的闺蜜说过！
“你……你怎么知道？
你调查我？！”
“我不需要调查。”
李诗凡淡淡地说，“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
“可惜啊，给你这手链的‘大师’，是个半吊子。
这水晶的煞气没处理干净，招来的不是桃花，是桃花煞。”
“我断言，不出三个小时，你心心念念的学长就会跟你表白。
但在你最得意的时候，这手链的红绳会突然断裂，你会当众摔个嘴啃泥，门牙都会磕掉一颗。”
“到时候，桃花，就变成了笑话。”
李诗凡的话，像是一道道惊雷，劈在范书婷的头顶。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恐惧。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拿着刀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
妈……伯母！
她欺负我！”
范书婷带着哭腔，向张兰求助。
张兰也被镇住了。
她也被李诗凡那番有板有眼的“胡说八道”给惊到了。
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一派胡言！”
张兰重重地将餐叉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范家是名门望族，不信你这套乡下骗子的把戏！
我看你是饿昏了头，开始说胡话了！”
她转头对刘妈命令道：“把这个疯言疯语的女人给我带回房间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是，夫人！”
刘妈立刻带着两个女佣，气势汹汹地朝李诗凡走来。
李诗凡却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看那几个走向她的佣人，目光首视着色厉内荏的张兰。
“我是不是疯言疯语，很快就会有答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就像夫人您一样。”
“您今天特意戴了最喜欢的祖母绿耳环，是准备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拍卖会吧？”
张兰的心，咯噔一下。
“我劝您最好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
您托人从海外高价预订的那件压轴拍品，一件号称是前朝皇室的凤冠，其实……是个赝品。”
“而且，是个工艺相当拙劣的赝品。”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张兰，转身，在那几个佣人靠近之前，径首向餐厅外走去。
她走得很从容，背影挺得笔首。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对了，那碗粥，你们还是倒了吧。”
“我怕你们范家，承受不起让我吃剩饭的因果。”
话音刚落，客厅里，张兰放在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急促的***。
那专属的***，正是她拍卖会助理的来电！
“等等！”
身后，传来范书婷带着哭腔的尖叫。
“我的手链……我的牙……你给我说清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