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针,扎得苏落落浑身刺疼。她猛地睁开眼,
浑浊的河水裹着泥沙往她鼻子嘴巴里灌。“救...咕噜噜...”她拼命挣扎,
脑子里却像被硬塞进一团乱麻——她叫苏落落,现代社畜,刚加班猝死,
现在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里面最蠢的作精女配!原主也叫苏落落,
因为痴恋村里退役回来的残疾兵哥哥陆沉舟,使尽手段逼婚不成,今天竟然真的跳了清河!
完了完了,按照书里情节,她那个恶婆婆赵玉珍马上就要来把她捞起来,然后往死里磋磨她!
最后冻死街头!绝望像水草一样缠住她的脚踝,把她往河底拖。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噗通!”一个身影利落地扎进河里,紧接着,
一只铁钳似的大手猛地揪住她的后脖领子,粗暴地把她往上提!
“咳咳咳...呕...”苏落落被拖上岸,趴在泥地里咳得撕心裂肺,肺管子火辣辣地疼。
还没等她喘过气,炸雷一样的骂声就在她头顶响起:“没出息的东西!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
为了陆沉舟那个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你跳河?老娘的脸都让你丢到十里八乡去了!
”苏落落勉强抬起头,对上赵玉珍那双喷火的眼睛。
这婆婆...跟她记忆里那个阴着脸、动不动就拿针扎原主的恶毒形象对不上号啊?
那眼神里除了怒气,咋还有点...慌乱和后怕?她浑身湿透,初春的冷风一吹,
冻得牙齿直打架。赵玉珍骂归骂,手下却没停,粗鲁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半拖半扶地往家走。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就堵在了那里。
小叔子陆明辉叼着根草,斜着眼把苏落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嗤笑起来:“哟,
命挺硬啊苏落落,这都没淹死你?我还以为今晚能加餐吃席了呢!”苏落落心里一沉,
这混蛋玩意儿!书里就是他整天挑拨离间,抢原主吃的,还往原主屋里扔死老鼠。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骂回去,可刚呛了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
身边的赵玉珍动了!快得几乎带风!“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结结实实扇在陆明辉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他嘴里的草都打飞了,
半边脸瞬间肿起清晰的五指印。陆明辉捂着脸,彻底懵了,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娘:“娘!你...你为了这个扫把星打我?!”“打你怎么了?
啊?!”赵玉珍手指头都快戳到他鼻子上,唾沫星子喷他一脸,“她是你嫂子!
是老娘我点头同意,明媒正娶抬进陆家大门的!你再敢咒她一句,老娘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滚去灶房烧热水!再多说一个字,晚饭也别吃了!”陆明辉看着赵玉珍那要吃人的眼神,
吓得把话憋了回去,愤愤地瞪了苏落落一眼,灰溜溜地跑了。苏落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心脏砰砰狂跳。这...这跟她“知道”的情节完全不一样!这婆婆也太猛了吧?
她下意识瞥向院子里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陆沉舟。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
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面,像是活在另一个完全隔绝的世界里,
对门口的这场闹剧毫无反应。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却孤寂的轮廓。
赵玉珍喘了口粗气,转头看苏落落还傻站着,眉头一皱,语气依旧很冲,
却伸手帮她拍掉后背的泥:“还愣着干啥?赶紧进屋把湿衣服换了!真想冻死啊?
还得老娘伺候你?!”苏落落被她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踉跄着进屋,
心里却像开了锅的饺子,咕嘟咕嘟冒泡。这婆婆,到底咋回事?2这一晚,
苏落落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都是冰冷的河水和原主凄惨的下场。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她就醒了。灶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赵玉珍在做早饭。她深吸一口气,
穿上那身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净的旧衣服,走了出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饭桌摆在院里,
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还有几个掺了大量麸皮、硬得能砸死狗的窝窝头。陆沉舟已经坐在了他固定的位置,
依旧低着头,沉默得像尊雕像。陆明辉顶着半边肿脸,阴沉地坐下,
眼神像毒蛇一样在苏落落身上扫来扫去。苏落落刚伸手拿起一个窝窝头,
陆明辉的筷子就快准狠地伸过来,想要抢走:“扫把星还好意思吃饭?要不是你,娘能打我?
滚一边饿着去!”苏落落眼疾手快地一缩,没让他得逞。“你!”陆明辉恼羞成怒。
一直没说话的赵玉珍突然“嘭”地一声,把手里那碗粥重重砸在木头桌子上,
粥水溅得到处都是。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赵玉珍脸色黑沉,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陆明辉,
然后扫过一直沉默的陆沉舟,最后落在苏落落身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日子,
没法过了!”她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分家!今天就分!
老娘受够这鸡飞狗跳、吃顿安生饭都难的鬼日子了!”“啥?!”陆明辉猛地跳起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娘!你胡说八道啥呢?分什么家?!”赵玉珍根本不看他,
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边角都磨毛了的旧本本,“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震得碗筷都跳了跳。“这是账本!家里还剩多少钱,多少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她打开本子,手指点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听好了!剩下的钱,粮,大房拿七成!
这老屋,也归大房!陆明辉,你今天就给老娘卷铺盖,滚去东头那间漏风的破柴房住!
”“七成?!老屋也给他们?!”陆明辉彻底疯了,脸红脖子粗地指着苏落落,“娘!
你疯了?!为了这个外人,你要把亲儿子赶去睡柴房?!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外人?
她是我老陆家三媒六聘、正经娶进来的媳妇!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赵玉珍越说越气,
胸口剧烈起伏,“整天游手好闲,偷奸耍滑,惦记兄长的抚恤金,偷家里的粮食出去换酒喝!
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她越骂火越大,猛地起身,抄起靠在墙边的扫帚疙瘩,
劈头盖脸就朝陆明辉打去:“滚!给老娘立刻滚!再不滚,老娘今天就豁出去,打断你的腿,
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扫帚疙瘩雨点般落在身上,陆明辉被打得抱头鼠窜,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老不死的”、“偏心眼”,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赵玉珍,一直沉默的陆沉舟,
还有捧着那个冰凉窝窝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苏落落。这婆婆...这婆婆的偏爱,
简直霸道得不讲道理!蛮横得让人心惊!也...让她心里莫名地发酸发胀。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赵玉珍平复了一下呼吸,看也没看陆明辉跑远的方向,拿起勺子,
把锅里最后一点稠粥舀进苏落落碗里,硬邦邦地说:“吃!吃完把碗刷了!”然后,
她又盛了一碗,放到陆沉舟面前,声音下意识放低了些:“舟子,吃饭。
”陆沉舟没有任何反应。赵玉珍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掩去,自己也坐下来,端起碗,
呼噜呼噜地喝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掀桌分家、喊打喊杀的人不是她。晚上,
苏落落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分家了...她以后真要跟这个凶悍的婆婆,
还有那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丈夫一起过日子?她心事重重地起身,想喝口水,
脚底下却踢到一个小纸包。捡起来,凑到窗边借着月光一看,
居然是一盒镇上卫生所才有的、包装完好的烫伤膏。她愣住。昨天被婆婆塞姜汤时,
手背确实被烫红了一小片,火辣辣地疼了一会儿,她自己都没太当回事。这药...哪来的?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陆沉舟那间紧闭的房门。里面一丝光亮也没有,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是他吗?那个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苏落落握紧那盒小小的药膏,
冰凉的铁皮盒子,此刻却仿佛有点烫手。3分家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赵玉珍说到做到,真的让陆明辉搬去了东边那间破柴房,除了分给他的那点口粮,啥也没给。
陆明辉闹了几次,都被赵玉珍拿着烧火棍打了回去。苏落落则开始跟着赵玉珍下地干活。
她一个现代社畜,哪里干过这种重活,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手上也磨出了水泡。
赵玉珍嘴上骂着“娇气”、“没用”,却会在晚上扔给她一贴不知从哪弄来的膏药。这天,
苏落落正蹲在院子里费劲地搓洗一家人的衣服,就感觉路过的几个村里妇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交头接耳,眼神怪异。她起初没在意,直到下午去河边挑水,同村的快嘴婶子凑过来,
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落落啊,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苏落落心里咯噔一下:“婶子,咋了?”“哎呀,你还不知道啊?
”快嘴婶子一脸同情又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村里都传遍了!说...说你上次跳河,
根本不是为了逼婚陆沉舟!”“那是为啥?”“说是...说是你去镇上私会相好的野男人,
被人撞破了,没脸见人才跳河的!还说你这几天总往镇上跑,就是去...唉!
”快嘴婶子没说完,但那意思不言而喻。苏落落脑子“嗡”的一声,
气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这谣言太恶毒了!这是要逼死她啊!
在这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年代,这种作风问题足以毁掉一个女人!她气得手都在抖,
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转身就要去找那些长舌妇理论!刚冲出院门,
就撞上扛着锄头回来的赵玉珍。“干啥去?火急火燎的!”赵玉珍皱眉。
苏落落眼圈一下就红了,又气又委屈,把听到的谣言断断续续说了出来。赵玉珍听完,
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但她没有像苏落落那样立刻炸毛,
反而异常冷静地一把抓住苏落落的手腕。“急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你现在冲出去跟她们对骂,骂得赢吗?只会越描越黑!”赵玉珍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股狠劲,“跟我走!老娘今天就让她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她拉着苏落落,
不是去别处,而是直接冲着谣言传得最凶的源头——寡妇张翠花家去了!张翠花家门口,
果然又聚着三五个长舌妇,正说得唾沫横飞。“张翠花!”赵玉珍人还没到,一声暴喝先至,
吓得那几个婆娘一哆嗦。张翠花一看是赵玉珍,身后还跟着眼睛红红的苏落落,
心里有点发虚,但嘴上还硬着:“赵、赵玉珍,你...你想干啥?
带着你儿媳妇来找我麻烦啊?”“找你麻烦?我呸!”赵玉珍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叉着腰,
声音又亮又响,确保周围邻居都能听见,“张翠花!我问你,你到处跟人说我儿媳妇苏落落,
昨天晌午在镇上西街口会野男人?有这回事没?!”张翠花眼神闪烁,
强撑着:“是...是又咋样?有人看见了!”“放你娘的七十二拐弯罗圈屁!
”赵玉珍骂得毫不留情,“昨天晌午,我儿媳妇正跟我在村长家堂屋里,
找村长和李会计作保,借粮食呢!从日头正当头待到偏西,村长媳妇还在旁边纳鞋底,
全程看着!咋的?你是说我儿媳妇会分身术?还是说村长和李会计全家都眼瞎了,
帮着她撒谎?!”苏落落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接话,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
却足够清晰:“张婶子,您肯定是看错人了。我昨天一整天都跟娘在一起,
根本没去过西街口。您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村长家,当着村长和李会计的面,
把话说清楚!这污蔑军属清白、破坏军民团结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实在不行,
咱们就去公社,找书记评评理!”她特意咬重了“军属”和“公社书记”这两个词。
张翠花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她没想到这婆媳俩这么刚,
直接搬出了人证和这么大顶帽子!她哪敢去对质?去公社?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我就说嘛,
落落看着不像那种人...”“张翠花这张嘴,真是没把门的!”“军属也敢瞎编排,
胆子太肥了...”赵玉珍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张翠花脸上,眼神像刀子,
压低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胁:“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扇自己两个嘴巴,
大声给我儿媳妇赔礼道歉!二,咱们现在就去村长家,再去公社!你选!”张翠花腿一软,
差点瘫在地上。在众人鄙夷和看好戏的目光中,她哆哆嗦嗦地抬起手,闭着眼,
心一横——“啪!啪!”清脆的两声,扇在自己脸上。
“落落...对、对不住...是婶子不好,婶子嘴贱,
胡说八道...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婶子一般见识...”她带着哭腔,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玉珍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妇人,
声音冷硬:“都给我听好了!苏落落现在是我赵玉珍的儿媳妇,是我陆家的人!
谁再敢在背后嚼她的舌根,污蔑她的清白,张翠花就是下场!老娘豁出这条命,也跟她没完!
”说完,她拉着苏落落,转身就走。回去的路上,赵玉珍一句话没说,脸色依旧沉着。
直到进了自家院子,她才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
不由分说地塞进苏落落手里。“嘴皮子还算利索,没傻站着挨欺负。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的,眼神却看向别处,“以后,这个家你帮娘管着。
粮柜、钱匣子,都归你。”苏落落握紧那串沉甸甸、还带着婆婆体温的钥匙,
看着赵玉珍走进灶房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不是委屈的泪。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混杂着感动、踏实和终于有了依靠的复杂情绪。
她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世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有家了。4分了家,
苏落落以为能消停几天。结果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
就听见灶房传来赵玉珍压着嗓子的怒骂:“天杀的白眼狼!老娘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