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不动了,归来我选择考公
一截熟悉的剑尖,自江澈的胸口透体而出。
剑尖上,带着他亲手淬炼的符文寒光。
剑身蕴含的毁灭性法力,正疯狂绞碎他的五脏六腑与元神。
他没有回头。
那张脸,他看了三百年。
“师尊,《洞玄秩序经》……终究是我的了。”
身后,是他最信任的亲传弟子,声音冷静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五百年修真,登临渡劫之巅,他算尽天机,却没算出最贴近心口的一剑。
原来,所谓的师徒情深,父子恩重,都抵不过一部无上功法。
元神崩解的剧痛如潮水席卷而来,江澈回想起500年前,自己尚未踏足那个修真世界的日子…………“刺啦——”刺耳的塑料包装撕裂声。
浓郁的红烧牛肉面香气,粗暴地灌入鼻腔。
好吵。
江澈的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
没有崩塌的仙宫,也不是弟子那张冰冷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斑驳的天花板,以及一个挂在床帘上、摇摇欲坠的塑料挂钩。
汗水浸湿了后背,黏腻的触感紧贴皮肤。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散发着廉价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这不是他的紫金道袍。
“老西,你终于醒了?
再不醒泡面都坨了!”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
江澈艰难转动脖颈,视线缓缓聚焦。
一张圆乎乎的脸凑了过来,挂着憨厚的笑,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老三,孙强。
宿舍里,键盘的噼啪声,鼠标的点击声,还有老二赵岳打电话时那标志性的浮夸腔调,混杂成一股独属于大学宿舍的嘈杂交响。
“……喂?
张叔?
对,我,小赵。
那批货怎么还卡在仓管那儿?
不是说好了吗?
那个王经理就是不放?
他妈的……”江澈的目光扫过宿舍。
老大陈翰,戴着厚眼镜,正聚精会神地敲打毕业论文,整个人焊在了椅子上。
老二赵岳,一身潮牌,在阳台焦躁踱步,电话里的声音压着火。
老三孙强,正呼哧呼哧地吸溜面条,还不忘把另一碗推到江澈桌上。
一切都那么真实。
真实得荒诞。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年轻、干净、指节分明。
没有一丝老茧,更没有常年掐动法诀留下的印记。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不是夺舍,也不是转生。
他是……回来了。
五百年的修真岁月,那场惊天动地的背叛,那穿心而过的一剑,难道只是一场横跨五百年的南柯一梦?
江澈闭上眼,神识沉入体内。
丹田空空如也,曾经浩瀚如星海的灵力己然消失。
只有一丝微弱的金色气流,如风中残烛,盘踞在识海深处。
那是《洞玄秩序经》的本源气息。
它跟着回来了!
江澈心中剧震,再次睁开眼。
世界,在他的视野中彻底变了样。
不再是单纯的物体和颜色。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光点,它们以玄妙的轨迹流动、交织、汇聚。
他的目光落在老大陈翰身上。
一条清晰稳定的淡青色“线”,从陈翰头顶延伸而出,牢牢连接在桌上那本《高级教育心理学》,最终汇入窗外大学主楼的方向。
那是他保研留校的学术之路。
视线转向阳台上的老二赵岳。
一条粗壮耀眼的熔金之“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跨越遥远空间,连接向一座繁华都市的***中心。
那是他家族的庞大产业。
此刻,这条金线上,一个标注着“仓管王经理”的节点,正死死纠缠着一个小光点,让本该顺畅的能量流变得堵塞。
最后,他看向老三孙强。
孙强身上的“线”最多,也最温暖。
橙黄色的光线,一端连着他自己,另一端分别连接着江澈、陈翰和赵岳。
甚至还有他碗里那碗泡面,氤氲着热气与满足。
那是“友情”与“食欲”的秩序线。
这,就是《洞玄秩序经》的真正奥秘。
在修真界,他用它洞悉阵法纹路,解析天地灵气。
回到这里,它解析的,是人情世故,是权力逻辑,是万物背后运行的“规则”与“秩序”。
别人眼里的规章制度,在他眼中,是可被撬动利用的“符文”。
别人眼里的人情往来,在他眼中,是能量流动的“脉络”。
经历了五百年的打打杀杀,他真的倦了。
什么长生不死,什么无上大道,都比不上此刻鼻尖的泡面香气。
去他妈的修仙。
老子要考公。
去当个最讲“人情世故”的公务员,好好体验一把这久违的人间烟火。
“操!
那个王八蛋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老二赵岳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一脚踹在椅子上。
“软硬不吃,非要卡我那批货,再拖两天,违约金都得赔死我!”
宿舍瞬间安静。
老大陈翰扶了扶眼镜,皱眉道:“不能找找你爸的关系?”
“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事本就是分公司的小事,我爸插手,显得我太无能!”
赵岳烦躁地抓着头发,“送礼不要,吃饭不去,油盐不进,我他妈还能怎么办?”
江澈的目光,落在了赵岳那条堵塞的金线上。
代表“王经理”的节点光芒黯淡,但侧面,却有一条极其微弱的红线,连接着另一个更小的光点。
光点上,标注着两个模糊的字——“女儿”。
而“女儿”光点,又与一个代表着“市重点中学奥数竞赛”的事件节点,产生了一丝共鸣。
原来如此。
症结,根本不在那个王经理身上。
“老二。”
江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别找那个王经理了。”
“不找他找谁?”
赵岳没好气地回头。
江澈的眼神平静如深潭,仿佛能看透一切。
“去找他们部门的刘副经理,请他喝杯茶。”
“刘副经理?
那是个快退休的老好人,管个屁用!”
赵岳一脸不信。
“别跟他提货的事。”
江澈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继续。
“就跟他聊孩子教育,顺便提一句,你有个朋友在市教育局,能弄到今年奥数竞赛的内部押题卷。”
赵岳愣住了,满脸都是“***在逗我”的表情。
老大和老三也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番话的逻辑。
一个仓库经理卡货,你去找快退休的副手,聊他孩子的奥数题?
驴唇不对马嘴。
“老西,你睡糊涂了?”
赵岳狐疑地看着他。
江澈没有解释。
在他眼中的世界,那条关于“王经理女儿”的微弱红线,正与“刘副经理”这个节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副经理的老婆,和王经理的老婆,是同一个广场舞社团的舞伴兼“闺蜜”。
一个看似毫无关联,却在“人情秩序”中,能起西两拨千斤作用的关键节点。
“信我一次。”
江澈只说了这三个字。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那深邃的目光洞穿人心,让赵岳心里的烦躁莫名平息。
“……行,我他妈就当死马当活马医!”
赵岳咬牙,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刘副经理”的电话。
宿舍里再次安静。
老大和老三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紧张地看着赵岳。
电话接通了。
赵岳按江澈的嘱咐,压着性子,不提货,先寒暄,再“不经意”把话题引到孩子教育,最后抛出“奥数押题卷”的诱饵。
电话那头,原本客气疏离的刘副经理,声音明显热情了几个度。
挂掉电话后不到十分钟。
赵岳的手机“嗡”地一震,屏幕亮了。
是那个油盐不进的王经理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小赵总,误会,都是误会!
货下午就安排人给您发出去!”
“***!!!”
赵岳一声怪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又猛地抬头看向江澈,眼神里是震惊、骇然与不可思议。
“老西……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认识市教育局的人?”
老大陈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同样写满惊疑。
老三孙强张大了嘴,手里的泡面都忘了吃。
这不是聪明。
这是未卜先知!
江澈只是淡淡一笑,拿起桌上那碗己经有些温吞的泡面,轻轻吹了吹。
“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吧。”
看着室友们脑补他背景深厚、手眼通天的样子,江澈心中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