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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越说声音越小,她深知这些话会引来怎样的雷霆之怒,但若隐瞒,下场只会更惨。

苏妙人听完,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胡说八道!来人!把这个满嘴胡吣、污蔑陛下清誉的贱婢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禅院那边好多人都亲眼所见啊!”

一旁的大丫鬟灵巧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这回报的丫头愚蠢。

小姐难道是真的要核实事情真假吗?

即便是假的,这等风言风语传入她耳中,也足以点燃她的怒火。

你还在拼命强调事情属实,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她本不想管这蠢货的死活,但身为心腹,又不能不出声。

“小姐息怒!”灵巧连忙上前,柔声劝道,“您先消消气,这件事无论真假,此刻您都不能轻易要了这丫头的性命。”

苏妙人正在气头上,怒道:“本小姐处置一个贱婢,还要你来过问?”

灵巧是自小伺候苏妙人的,深知她的脾性,并不十分惧怕,继续分析道:“小姐您想,陛下此次来宝相寺是为祈福。宝相寺乃是皇家寺院,最是清净庄严之地,寻常寺庙尚且忌见血腥,何况是这皇家重地?您当然有权利处置不听话的奴才,只要您高兴,打杀多少个都成。但唯独不能是在这里,不能是现在。”

她见苏妙人胸膛起伏略微平缓,趁热打铁道:“先不论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咱们首先不能自乱阵脚。”

“若是真的,您此刻发作,岂不是正好让那来历不明的***看了笑话,显得您沉不住气?若是假的,您更不必为了几句空穴来风的气话,在皇家佛门圣地动杀戒,徒惹陛下不快。”

苏妙人咬着唇,虽然怒气未消,但理智稍稍回笼。

灵巧说得对,今天这事不管真假,传出去都是在打她苏妙人的脸。

满京城谁不知道陛下待她与众不同?

若让京中那些贵女知道陛下在寺庙里抱着别的女人,她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身为苏家嫡女,她绝受不了这种委屈!

“那你說,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让本小姐这么干等着?万一陛下真被那小***勾了魂去……”苏妙人美眸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灵巧见劝住了她,心下稍安,继续献策:“小姐,陛下对您自然是特殊的,中宫之位迟早是您的。”

“但您也要明白,帝王后宫,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人。即便没有眼前这个,将来也会有其他妃嫔。您迟早要面对这些。如今,正是您学着展现未来***宽容大度、贤良淑德的时候。”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要让陛下觉得您识大体、顾大局,与那些善妒争宠的女子截然不同。”

苏妙人纵有万般不甘,听了灵巧一番剖析利害,也只得强行按下立刻去撕了那***的冲动。

她深知灵巧说得在理,此刻在宝相寺发作,确实于己不利。

然而,怒火只是被暂时压抑,并未消散,总需有个宣泄的出口。

那倒霉的,自然便是眼前这个带回“噩耗”的小丫鬟。

苏妙人慵懒地抬了抬手,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这丫头办事不利,嘴也不严实,看着就碍眼。打发去暗香阁吧,省得在眼前添堵。”

灵巧脸上堆起惯有的顺从笑容,应声道:“唉,奴婢明白,这就去办妥。”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闻言,瞬间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暗香阁!

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也是出了名的魔窟,被卖进去的人,无论男女,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她早就听闻,这些年但凡惹得小姐不快的下人,无论过错大小,最终都被寻个由头送进了那地方,生死由命!

灵巧效率极高,招手便唤来两名粗壮小厮,动作麻利地用布团塞了丫鬟的嘴,迅速将其捆绑拖走,连一句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她。

处置了丫鬟,苏妙人心中恶气稍舒。

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是陛下‘看上’的人,我这个未来的后宫之主,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一番,掌掌眼不是?”

灵巧心下觉得不妥,此刻前去无异于火上浇油,但看苏妙人那志在必得的神情,深知若再劝阻,下一个被“打发”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她识趣地闭了嘴,默不作声地跟上。

——

禅院这边,因李昭月突然吐血昏迷,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李寒璟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毫不掩饰。

若非当时禅房内只有他与冯三顺,若有第四人在场,目睹皇姐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恐怕会立刻拔剑将其诛杀,以绝任何走漏风声或看轻皇姐的可能。

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榻前诊脉,额上冷汗涔涔。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形于外的震怒,即便是昔日下令在太极殿杖毙犯官时,陛下也是面沉如水,不见波澜。

“陛……陛下,”太医伏在地上,声音发颤,“这位姑娘是中了奇毒,此毒极为刁钻,已伤及心脉根本……若……若没有对症解药,只怕……只怕寿元难超一年之数……”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室内温度骤降,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让他瞬间产生了身首分离的错觉。

冯三顺见状,连忙上前为李寒璟抚背顺气,急声道:“陛下息怒!太医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解药,姑娘就无性命之忧!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

李寒璟的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听不出喜怒,却更令人胆寒:“既然有解药,那就去找!去配!太医院若救不活她,朕便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都给她陪葬!”

太医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陛……陛下息怒!此毒世间罕见,臣……臣孤陋寡闻,实在……实在不知解法为何啊!只怕……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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