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妤，你尝尝这个，妈特地给你炖的。”饭桌上，

婆婆王丽华热情地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乌鸡。“妈，我自己来。”我有些不适地推辞。

“一家人客气什么。”她笑得一脸褶子，随即话锋一转，“小妤啊，你和阿浩结婚也三年了，

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我扒饭的动作一顿。来了，每月一次的催生大戏。

我丈夫李浩立刻打圆场，“妈，我们有计划的，您别急。”“我能不急吗？

”王丽华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我今年都五十二了，再不抱孙子，我怕我闭不上眼！

”她说着，竟挤出两滴眼泪。我放下筷子，心里一阵烦躁。就在这时，王丽华突然止住哭声，

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红晕，她有些羞涩地看了一眼我公公李建民，然后清了清嗓子，

郑重宣布。“其实，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她顿了顿，

似乎在享受我们好奇的注视。“我怀孕了。”1空气瞬间凝固。

我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丈夫李浩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愕然，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我再去看我公公李建民，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尴尬和一丝不易察ुन的局促。他端起酒杯，

猛地灌了一口，好像那不是酒，而是能让他瞬间隐形的药水。而始作俑者，

我的好婆婆王丽华，正挺着她那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肚子，

满面红光地接受着我们的“注目礼”。她似乎对我们这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十分满意，

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仿佛她不是怀了个孩子，而是攻克了什么世界级的科学难题。

“妈……您……您说什么？”李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但那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漠里吹出来的风，“您再说一遍？”“我说，我怀孕了！

有你弟弟了！”王丽华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和喜悦，

她甚至还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已经两个月了，医生说，

胎像稳得很！”弟弟？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我今年二十八，

李浩三十。我们结婚三年，一直被催生。我们为了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省吃俭用，

连孩子都不敢要。现在，我五十二岁的婆婆，居然要给我生个小叔子？

这简直是本年度我听过最荒诞的笑话。我看着李浩那张已经扭曲的脸，他想笑，又想哭，

五官拧巴在一起，滑稽又可悲。“恭喜啊，爸，妈。”在一片死寂中，我缓缓地开了口。

我弯腰，从容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然后重新拿起，夹了一筷子青菜，

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我咽下嘴里的菜，抬起头，

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着我那还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婆婆，

真心实意地说道：“妈，恭喜您老来得子。我祝您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最好再生个篮球队出来，以后我们家就热闹了。”我的话音刚落，

饭桌上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李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公公李建民刚刚端到嘴边的酒杯，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王丽华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那抹得意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来。“陈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跟着跳了起来，“你是在咒我吗？”“妈，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这是在祝福您啊。您看，您这么大年纪还能怀孕，

这说明您身体好，福气大。多生几个，给李浩多添几个弟弟妹妹，我们这个家开枝散叶，

人丁兴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一边说，一边又给我自己夹了块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我就是要气她。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如此自私，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你！

你这个扫把星！见不得我们家好！”王丽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怀我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是嫉妒！

嫉妒我还能生，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妈！”李浩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去扶她，

“您别生气，陈妤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太惊讶了，说话没过脑子。

”他一边安抚着王丽华，一边焦急地向我使眼色，示意我赶紧道歉。我偏不。我放下筷子，

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子。“我就是那个意思。”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妈，

您要生孩子是您的自由。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谁养？您今年五十二，

我公公五十五。等孩子成年，你们都七十多了。你们养得动吗？你们指望谁？指望我们吗？

”“养孩子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王丽华尖叫道，“阿浩是我儿子，他孝顺我，

帮我带带弟弟，天经地义！”“天经地义？”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们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我们为了攒首付，每天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上班，

晚上回来吃泡面。我们不敢旅游，不敢买新衣服，更不敢要孩子！现在，

你们要我们倾尽所有，去帮你们养一个只比我们自己的孩子小几个月的‘叔叔’？妈，

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

狠狠地砸在李浩和王丽华的心上。李浩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王丽华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突然，

她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的心口好痛……陈妤……你这个毒妇……你要害死我……害死我未出世的孙子啊……”“妈！

”李浩惊慌失措地抱住她，场面瞬间大乱。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李浩手忙脚乱地掐着王丽华的人中，看着公公慌张地去找速效救心丸。一场盛大的闹剧，

正式拉开了帷幕。2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惨白的灯光照在李浩惨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游魂。“陈妤，你满意了？

”他终于忍不住，冲我低吼道，“我妈都这样了，你心里就痛快了？”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他。“她怎么样了？”“医生说，情绪激动导致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需要住院保胎。”李浩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指责，“医生说，

孕妇年纪大了，情绪一定不能有大的波动。你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

跟拿刀子捅她有什么区别？”“我拿刀子捅她？”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浩，

你搞清楚，是她先拿刀子捅我们的！五十二岁怀孕，她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未来的生活？她只想着自己老来得子，光宗耀主，

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负担？”“那也是我弟弟！

是我妈拿命换来的弟弟！”李浩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钱没了可以再挣，

我妈的身体能再来一次吗？万一孩子没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担不起？

”我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就能担得起吗？李浩，你告诉我，这个孩子生下来，

奶粉钱谁出？尿不湿谁买？以后上学的学费谁交？是你，还是我？我们拿什么去承担？

拿我们那点可怜的存款，还是拿我们那个遥不可及的买房梦？”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

打得李浩节节败退。他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最终无力地辩解道，“总会有办法的。”“办法？什么办法？

就是牺牲我们，成全他们，对吗？”我心底的失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在这一刻，

我突然觉得他无比陌生。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和我一起奋斗，给我一个家的男人，

在遇到他母亲的事情时，永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我。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

病房的门开了，我公公李建民一脸愁容地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们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吵了。”他沙哑地开口，“你妈……她刚睡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阿浩，你过来。

”他朝李浩招了招手。李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了过去。我没有动，

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其实……你妈为了怀这个孩子，花了不少钱。

”李建民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她看你迟迟不生，心里着急，怕李家断了后。

她听人说，现在有什么试管婴儿技术，成功率很高。这两个月，她偷偷去做了，

前前后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找亲戚借了十几万……”我的心猛地一沉。试管婴儿？

还借了十几万？难怪，难怪她今天这么有底气。原来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爸，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李浩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不同意，

怕给你增加压力。”李建-民又吸了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现在孩子怀上了，

后续的保胎、生产、坐月子，哪一样不要钱？我们老两口是真的拿不出一分钱了。阿浩，

***意思是，你们小两口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李浩沉默了，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了地上。我站在不远处，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一个用亲情和孝道绑架我们的局。他们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

然后理直气壮地向我们伸手要钱，要我们为他们的自私和荒唐买单。我正想着，

病房里突然传来了王丽华刻意压低但依然清晰的说话声。“哎，姐，你不知道，

我那个儿媳妇，简直就是个搅家精！我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她不高兴就算了，

还当着全家的面咒我！把我气得差点动了胎气……对，就是想绝我们李家的后！

你说她安的什么心……不过没关系，等我这个儿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她！到时候，

这个家还不是我儿子说了算？我后半辈子就有靠了……”那声音，充满了得意和算计，

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慢慢转过头，

看向蹲在地上，还沉浸在痛苦和纠结中的李浩。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在为他母亲的“身体”和“亲情”而挣扎。而我，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3出院那天，王丽华像个得胜归来的太后，被李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公李建民跟在后面，

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一堆保胎药。而我，像个局外人，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这荒诞又和谐的一幕。回到家，王丽华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指挥着李浩给她垫枕头，

倒温水，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哎哟，可累死我了。这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喝了口水，长舒一口气，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我。那目光里，

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陈妤，你去把厨房收拾一下，给我炖个鸡汤，

医生说我现在要多补充营养。”她理所当然地命令道。我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去炖汤！”见我没反应，王丽华的声调立刻高了八度。“妈，

”我平静地开口，“保姆我已经找好了，明天就到。以后您的饮食起居，都由保姆负责。

”“找保姆？”王丽华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有儿媳妇在家，

我用得着找外人来伺候？你是嫌弃我，还是想偷懒？”“我没有嫌弃您，我只是需要上班。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能辞职，因为我们很需要钱。

”我特意在“很需要钱”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王丽华的脸色变了变，

一旁的李浩急忙打圆场：“妈，陈妤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她工作也挺忙的，

请个保姆您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不是吗？”“好，好，你们现在是翅膀硬了，

合起伙来对付我这个老太婆了是吧？”王丽华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直接拍在了茶几上，“既然你这么爱算计，那我们就好好算算！”那是一张清单。

费、高级产检费、金牌月嫂预定费、婴儿房装修费、进口奶粉尿不湿预购费……每一项后面，

都跟着一长串令人咋舌的数字。最下面，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总计：三十八万。

“这只是前期的费用。”王丽华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孩子生下来，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阿浩是我们的独生子，为父母分忧，

为弟弟的出生出一份力，这是他应尽的责任。”她说着，把目光转向我，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个钱，主要得我来出。“我们家里的积蓄，

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已经花光了。我和你爸的退休金，也就够我们自己日常开销。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陈妤，我知道你们小两口这几年也攒了点钱，

本来是打算买房的。现在情况特殊，房子可以晚点买，

先把你弟弟的事情解决了才是头等大事。你们把存款先拿出来，把这笔钱填上。

”我看着那张清单，只觉得一阵眩晕。三十八万。那是我和李浩结婚三年，

一点一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是我们梦想的基石，是我们未来的保障。现在，

她一句话，就要我们全部交出去，去为一个荒唐的决定买单。“妈，这钱我们不能给。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这笔钱，是我们准备买房付首付的。

我们已经看好了一套房子，就等着凑够钱了。”“房子房子！你就知道房子！

”王丽华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房子能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吗？那是你的亲小叔子！

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我冷血无情？”我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当初是谁逼着我们结婚，说结了婚就给我们买房？又是谁在我们结婚后，

把承诺忘得一干二净，还天天催着我们生孩子？现在，您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高龄怀孕，欠下一***债，就想让我们来填坑？王丽华，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王丽华彻底被我激怒了，她从沙发上弹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反了天了！敢这么跟我说话！李浩，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

她就是想让我们李家绝后！她就是不想让你有弟弟，以后好独吞我们家的财产！”“够了！

”一声暴喝，来自一直沉默的公公李建民。他铁青着脸，一把夺过王丽华手里的清单，

撕得粉碎。“还嫌不够丢人吗！”他指着王丽华，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个孩子，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要！你非不听！现在闹成这样，你满意了？”王丽华被他吼得一愣，

随即撒起泼来，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为了给李家传宗接代，

受了这么多罪，现在没有一个人理解我！老的骂我，小的也骂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不活了！”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妈！您别这样！

”李浩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过去抱住她，死死抓住她的手。“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

让这个孽种也跟我一起去了算了！”王丽-华疯狂地挣扎着。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心已经凉透了。王丽华见撒泼没用，突然停住哭声，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陈妤，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个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要是不给，

我就去阿浩他们单位闹，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虐待我这个高龄孕妇的！

我看你们的脸往哪儿搁！”4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的李浩翻了个身，

一条胳膊搭了过来，试探性地抱住我。“老婆，别生气了。”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

声音闷闷的，“我妈她就是那个脾气，年纪大了，又怀着孕，你多担待一点。”我没有动，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吼你。”他继续讨好地说道，

“但是你也知道，她是我妈。她用那种方式威胁我，我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我们单位闹吧？”我依旧沉默。“那笔钱……我们先给她吧。

”他终于说出了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就当是……我们先借给她的。等以后有钱了，

我再让她还给我们。”还？我心里冷笑一声。这笔钱一旦给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老婆，你说句话啊。”李浩见我没反应，有些急了，“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委-屈。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我们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啊。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事吧？

”我终于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李浩，我们的积蓄，一共四十二万。

给了她三十八万，我们还剩多少？四万。四万块钱，别说买房了，连装修一个厕所都不够。

我们的计划，我们这三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钱没了可以再挣。

”他又搬出了那套说辞，“我们还年轻。房子晚两年买也没关系。”“没关系？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怎么会没关系！我不想再每天挤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了！

我不想再住在这个只有三十平米，连转身都困难的出租屋里了！我不想每次我爸妈来看我，

都只能去住宾馆！李浩，我想有个自己的家，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他急忙安抚我，“老婆，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的。

等我妈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我加倍努力工作，我们很快就能把钱再攒回来的。”黑暗中，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听出他话语里的疲惫和无奈。我的心，一点点地软了下来。或许，

他也是身不由己。一边是强势的母亲，一边是坚持的妻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那笔钱，最多只能给二十万。”我松了口，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剩下的，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这是我的底线。”李浩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好，

我明天去跟我妈说。”那一夜，我们没有再说话。第二天早上，李浩很早就出门了，

他说公司有急事。我信了。直到下午，我准备在网上缴纳这个季度的房租时，

才发现我们联名账户里的余额，只剩下了一串冰冷的数字：435.7元。那一瞬间，

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颤抖着手，点开了转账记录。就在今天早上八点零三分，

一笔四十万的巨款，被转入了一个陌生的账户。我不需要去查那个账户是谁的，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浩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很嘈杂。“喂，老婆，怎么了？我正在开会。”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钱呢？

”我开门见山，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电话那头沉默了。“我问你，我们账户里的钱呢！

”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老婆，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背着我，

把你妈那个无底洞填满的吗？李浩，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钱！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你凭什么一个人做主！”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妈早上又闹了！

她以死相逼，我有什么办法！”李浩的声音也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她说那三十八万是必须给的，另外两万是给她买补品的！她说我不给，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能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所以你就牺牲我，牺牲我们的未来，

去成全你那个伟大的母亲，是吗？”我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李浩，

你真是个大孝子啊！”“陈妤！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是我妈！”“道理？我跟你讲道理，

你跟我讲亲情。好，现在我告诉你，李浩，我们完了。”我挂断电话，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这个狭小而压抑的出租屋，

突然觉得无比恶心。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像摔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复原。我站起身，

擦干眼泪，从衣柜里拿出那个很久没用过的行李箱。我开始一件一件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化妆品……所有属于我的痕-迹，我都要带走。

就在我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刻，门被猛地推开了。李浩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脸上写满了惊慌。“老婆，你要去哪？你别冲动！”他冲过来，想要抢我的行李箱。

我侧身躲开。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平静。“李浩，

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轮到我了。

去当你的好儿子吧，祝你和你妈，还有你那个未出生的弟弟，一家人幸福美满。”说完，

我拉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5我拖着行李箱，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与我内心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最终拨通了闺蜜周琪的电话。“喂，琪琪，我能去你那儿住几天吗？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怎么了妤妤？跟李浩吵架了？你现在在哪，

我马上过去接你！”在周琪那间温馨的小公寓里，我喝着她递过来的热牛奶，

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周琪听完，

气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靠！这还是人吗？五十二岁怀孕？这老妖婆是想上天吗？

还有李浩那个软蛋，他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四十万啊！说转就转了？他经过你同意了吗？

”周琪的愤怒，让我紧绷的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

“她就是个骗子！他们一家都是骗子！”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婚前说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