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生日宴上的弃子灯亮了。就在我沈知意的生日宴，也是订婚宴上。全场宾客的目光。
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的未婚夫顾言琛。衬衫领口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
而我的好继妹苏薇薇。正衣衫不整地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是我不小心滑倒了……”“言琛哥哥只是扶了我一下……”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我站在原地。
手里还拿着准备切蛋糕的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我保持清醒。我看着顾言琛。
他眼神闪烁。避开了我的视线。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着苏薇薇的腰。“知意，只是误会。
”他低声说，“薇薇她喝多了。”喝多了？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冷笑。
这出戏，她演得真是炉火纯青。“误会？”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在我的生日宴上。”“在我的未婚夫身上。”“留下唇印。”“你告诉我这是误会？
”养父沉着脸走过来。“知意！注意你的态度！”“今天这么多客人在，像什么样子！
”他转向苏薇薇。语气瞬间柔和。“薇薇，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我的亲生母亲站在他身后。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责备和无奈。她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也没说。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苏薇薇永远是对的。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个。
而我。永远是那个不懂事、不大度的姐姐。心口那块地方。慢慢凉了下去。原来失望到极致。
是这种感觉。不痛。只是空。苏薇薇依偎在母亲怀里。小声抽泣。“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顾言琛终于开口。“知意，别闹了。
”“大家都看着呢。”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所有的期待。
我看着他们。我的家人。我的未婚夫。他们站在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堡垒。而我。
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入侵者。真好笑。我慢慢放下蛋糕刀。金属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我走到顾言琛面前。看着他英俊的脸。这张我爱了五年的脸。
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我伸出手。轻轻摘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那枚他一个月前。
单膝跪地为我戴上的戒指。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刺得我眼睛发疼。“顾言琛。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场听清。“我们完了。”我把戒指放进他西装口袋。拍了拍。
动作从容得像在整理文件。他愣住了。苏薇薇也停止了哭泣。错愕地看着我。“至于你，
苏薇薇。”我转向她。微微一笑。“这么喜欢捡我不要的东西。”“那你就留着吧。
”“包括这个男人。”全场哗然。养父气得脸色发青。“沈知意！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理会。转身走向门口。脊背挺得笔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音。
一步一步。走向门外自由的夜空。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即将爆发的风暴。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
“这出戏。”“我就不奉陪了。”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虚伪的世界。夜风扑面而来。
带着初夏的微凉。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冰。慢慢融化成了水。然后蒸发在空气里。
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必再在乎了。手机在包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拿出手机。
直接关了机。街灯昏黄。拉长我的影子。孤独。却前所未有的轻松。再见。沈知意的过去。
从今天起。我只为自己而活。第2集：主动的舍弃天刚亮。我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佣人开门时眼神躲闪。“大小姐，您回来了。”我点点头。径直上楼。卧室里一切如常。
仿佛昨晚的闹剧从未发生。也好。省去了我很多麻烦。我拉开衣柜。开始整理。
不是所有东西都值得带走。苏薇薇喜欢的那些奢侈品包包。限量款首饰。我一件没拿。
统统堆在房间正中央。像座小山。在晨光下闪着虚荣的光。我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拿出一个紫檀木盒。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里面装着她的几封信。和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婉。眼神却带着我不曾见过的倔强。“妈妈。”我轻声说。“对不起。
”“我还是没能守住您希望我拥有的‘家’。”木盒旁边。是我积累了多年的读书笔记。
和写了三年的财经分析手稿。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比那些包包首饰。贵重千倍。
我找了个纸箱。仔细地把木盒和手稿放进去。最后放了几件常穿的素色衣服。
行李箱还有空位。但我没什么想装的了。这个家里的大多数东西。都带着令人窒息的记忆。
不要也罢。我拉开房门。苏薇薇正站在门口。穿着真丝睡裙。抱着手臂。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哟，这是要离家出走啊？”她瞟了一眼我手里的箱子。
“就这么点东西？”“姐姐，你也太寒酸了吧。”我没理她。侧身准备下楼。她拦住我。
声音压低。带着恶毒的快意。“告诉你个秘密。”“昨晚言琛哥哥在我房里过的夜。
”“他说……”“你像个木头一样无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的脸上写满了胜利的炫耀。我忽然笑了。“苏薇薇。”“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比不上我吗？
”她脸色一变。“因为你只配捡我不要的。”“男人是。”“其他东西也是。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是我刚才在房间里写的。轻轻贴在那些奢侈品堆上。
你要的，拿去。字迹潦草。却足够清晰。苏薇薇的脸瞬间涨红。“沈知意！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拉着行李箱下楼。声音平静。“那些东西，我嫌脏。
”养父和母亲坐在客厅餐桌前。早餐很丰盛。气氛却很僵。看到我提着箱子下来。
养父把报纸重重一放。“你还知道回来！”“昨晚像什么样子！”“赶紧去给顾家道歉！
”“把婚事挽回回来！”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知意，先过来吃早饭吧。
”我看着他们。这个我住了十年的家。熟悉的摆设。陌生的人心。“不用了。”我说。
“我是来告别的。”养父愣了一下。“告别？你要去哪？”“去找个地方住。”我笑了笑。
“这里，从来也不是我的家，不是吗？”母亲的脸色白了。“知意，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该怎么说？”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谢谢你们这十年的收留？
”“还是谢谢你们昨晚的沉默？”养父猛地站起来。“沈知意！你这是在怪我？”“不敢。
”我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面发出轻响。“我只是累了。
”“不想再陪你们演一家亲的戏码了。”我走到门口。最后一次回头。
“苏薇薇房间门口那些东西。”“是我送给她的临别礼物。”“祝她……”我顿了顿。
“得偿所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养父的怒吼和母亲的啜泣。阳光很好。
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拿出手机。叫的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司机帮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姑娘，去哪？”我报出公寓地址。
那是我昨晚连夜在网上租好的。一室一厅。不大。但足够干净。最重要的是。完全属于我。
车子启动。熟悉的风景向后退去。像在告别一段人生。手机震动。是顾言琛。我直接挂断。
拉黑。动作一气呵成。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原来放下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
车子路过市中心一家咖啡馆。我让司机停车。“就到这里吧。”我需要一杯咖啡。
来庆祝我的新生。咖啡馆很安静。早晨没什么人。我点了一杯美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我的财经专栏稿。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也是我真正热爱的事情。
“这里的Wi-Fi密码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抬头。
一位穿着中式套装的老夫人站在桌边。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雍容。
她指了指墙上的提示牌。“谢谢。”我微笑致意。她点点头。在我对面的空位坐下。
服务员很快端来她的茶。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香袅袅。我们各自安静地做着事。
直到我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则关于最新货币政策的新闻。我迅速浏览。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修改稿件中的相关预测。“你对苏黎世银行的判断很大胆。”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抬头。她正看着我。眼神锐利而充满兴味。“很少有人会认为他们下个季度会转向鸽派。
”我有些惊讶。这位老夫人显然不是普通顾客。“数据显示他们过度扩张了。
”我把电脑屏幕微微转向她。指着上面的图表。
“东南亚市场的债务问题会迫使他们提前收缩。”“很犀利的观点。”她微微前倾身体。
“但你是否考虑了政治因素？”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关于宏观经济。关于国际金融。
关于很多连顾言琛都觉得枯燥的话题。她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提出了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我的咖啡见了底。她的茶也凉了。“年轻人有你这样的见解，很难得。
”她放下茶杯。看了眼手表。“我该走了。”她站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纯白色。
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如果有兴趣深入探讨。”“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双手接过名片。
“好的，谢谢您。”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步伐稳健。气场强大。我低头看着那张名片。
质感极佳。不像普通的商业名片。倒像某种私人联络方式。我把名片小心地收进钱包。
继续修改我的稿件。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这个世界很大。能人很多。
何必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和井底之蛙争长短？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我合上电脑。
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清风拂面。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新家在不远的老式公寓楼里。虽然旧。但干净整洁。我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把母亲的照片摆在书桌上。手稿整齐码放在书架。然后我开始打扫。跪在地上擦地板。
踮着脚擦玻璃。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我却觉得无比畅快。这是在为自己而活。
为自由付出的一点代价。值得。忙到傍晚。小屋终于焕然一新。我煮了碗简单的面条。
坐在窗边吃。看着楼下万家灯火。第一次感到。这个城市。有了一盏属于我的灯。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没有苏薇薇的炫耀。没有养父的指责。没有顾言琛的虚伪。真好。
我点开租房APP。付清了三个月租金。银行卡余额瞬间缩水。但我不慌。
专栏稿费下周就到。足够支撑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洗完澡。
躺在柔软的新床上。我望着天花板。告诉自己。沈知意。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前路或许艰难。但每一步。都踏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这就够了。睡意袭来。我闭上眼。
一夜无梦。第3集：继承人的试炼新生活像上紧的发条。每天清晨六点。我准时醒来。
煮咖啡。查邮件。修改半夜写完的专栏稿。窗外梧桐树抽了新芽。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湖水。
专栏主编发来邮件。“知意，上篇关于地产泡沫的分析反响很好。
”“有读者想邀请你做付费咨询。”我回复：“谢谢，暂时不接。”不是清高。
是时间成本太高。一篇深度稿的稿费。足够我半个月房租。咨询？每小时几百块？不划算。
下午去图书馆查资料。抱着一摞经济学期刊坐下。对面是个穿西装的男人。眉目清俊。
气质冷冽。他面前放着台笔记本。屏幕上是复杂的K线图。我们各自安静。
直到我的手机震动。我起身去走廊接电话。是苏薇薇。“姐姐，我下个月结婚。
”“你一定要来哦。”声音甜得发腻。“没空。”我说。“言琛哥哥说很想见你呢。
”“替我祝他恶心。”我挂断电话。拉黑这个新号码。回到座位。
对面的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若有所思。我没在意。继续埋头看论文。傍晚离开时。
外面下起了雨。我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等雨停。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面前。
车窗降下。是图书馆那个男人。“去哪？送你。”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冷。我犹豫了一秒。
拉开车门。“谢谢。”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雪松香。“沈知意。”他忽然开口。
我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目视前方。手指轻敲方向盘。“容老夫人想见你。
”“容老夫人？”我愣住。“上周三早晨，咖啡馆。”他提示。
脑海里闪过那位银发老夫人的面容。“你是？”“陈景安。”他递过一张名片。
“容氏基金会，律师。”名片质感厚重。和老夫人那张一样低调。“有什么事吗？”我问。
“到了就知道。”车子停在城郊一栋老洋房前。藤蔓爬满外墙。透着年代感。客厅里。
容老夫人正在插花。见到我。她放下剪刀。“来了。”语气熟稔得像我是常客。
她带我走进书房。满墙古籍。空气里飘着墨香。“看过你最近三篇专栏。”她开门见山。
“预测都很准。”“特别是对科技股泡沫的分析。”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想给你一份工作。”不是询问。是陈述。我翻开文件。愣住了。不是聘用合同。
是遗产继承协议。准确说。是遗产继承考核协议。“您这是？”“我时日无多。
”她语气平静。“需要找个合格的继承人。”“为什么是我？”“因为你像年轻时的我。
”她微笑。“清醒，果断，看得清大势。
”文件条款清晰：一、继承标的：容氏旗下“竹影”公司51%股权。二、考核期：一年。
三、考核目标：让“竹影”扭亏为盈，估值提升300%。四、失败后果：股权收回，
补偿100万。五、监督人：陈景安。我放下文件。“容氏集团旗下子公司？”“不。
”陈景安开口。“是容老夫人私人投资的初创公司。”“目前濒临破产。
”他递过另一份文件。是竹影的财报。触目惊心的赤字。“为什么选这么难的项目？”我问。
“珍珠需要磨砺。”容老夫人看着我的眼睛。“你敢接受挑战吗？”我沉默片刻。拿起笔。
在协议末尾签下名字。“敢。”老夫人笑了。“很好。”陈景安收起文件。“明天上午九点，
我去接你视察公司。”离开时。老夫人送我到门口。“记住，沈知意。”“真正的强者。
”“不是打赢每一场仗。”“而是选对属于自己的战场。”回市区的车上。
陈景安递给我一个文件夹。“竹影的详细资料。”“今晚看完。”我接过厚厚的文件夹。
“你一直这么公事公办？”“效率最高。”他语气毫无波澜。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住。
我下车时。他忽然降下车窗。“提醒一句。”“竹影的员工，未必欢迎你。”“明白。
”我点头。“空降兵总是招人恨。”他深深看我一眼。“祝你好运。”转身回家。
我泡了杯浓茶。在灯下翻开竹影的资料。一家做文创的公司。主打“新中式”生活用品。
理念很好。执行很差。产品设计老气。定价混乱。渠道更是惨不忍睹。看到凌晨三点。
我合上文件。走到窗前。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灯火。像散落的星子。一年时间。
让这样一家公司起死回生。难。但不是不可能。我想起容老夫人锐利的眼神。
想起苏薇薇得意的笑脸。想起顾言琛避开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那就试试看吧。
看我能走到哪一步。看这盘死棋。能不能被我走活。第二天早晨。我准时下楼。
陈景安的车已经在等。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更显冷峻。“睡得好吗？”他问。
“足够清醒。”我系好安全带。竹影公司在文创园区深处。一栋旧厂房改造的二层小楼。
门口挂着木质招牌。字迹已经斑驳。推门进去。前台的女孩正在涂指甲油。头都不抬。
“应聘的？简历放那边。”“我找赵总经理。”我说。她这才抬头。打量我和陈景安。
“有预约吗？”“没有。”陈景安上前一步。“这位是新任董事长，沈知意。”女孩愣住了。
指甲油刷掉在桌上。染红了一叠文件。会议室里。五个核心员工坐立不安。
赵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擦着汗。“不知道沈董今天来……”“临时决定。
”我在主位坐下。“介绍一下公司情况吧。”汇报持续了一小时。听得人心凉。
比财报上更糟。库存积压。渠道退货。供应商催款。“我们试过直播带货。”赵总苦笑。
“卖了三天，退了一半。”“为什么退？”我问。“客户说……丑。”会议室一片沉默。
“带我去仓库。”我说。仓库在厂房后院。堆满了纸箱。蒙着厚厚的灰。我随机打开几个。
茶具的釉色不均匀。丝巾的印花模糊。香薰蜡烛造型笨重。确实。丑。“设计团队呢？
”我问。赵总表情尴尬。“去年就解散了。”“现在产品都是外包设计。”我拿起一个茶杯。
釉色粗糙。手感涩滞。“景德镇的胚，广东的釉。”“两地温差湿度不同。
”“烧出来自然不均匀。”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景安。“你怎么知道？”赵总脱口而出。
“我母亲是陶瓷设计师。”我放下茶杯。“从小看多了。”回到会议室。我做出第一个决定。
“停掉所有外包。”“召回问题产品。”“联系供应商，重谈账期。”赵总面露难色。
“供应商那边……恐怕不好谈。”“我去谈。”我说。“给我他们的资料。”下午。
我和陈景安拜访了最大的陶瓷供应商。对方态度强硬。“要么结清欠款，要么法庭见！
”我安静听完。取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份行业报告。“李总，
贵公司去年净利润下降30%。”“主要原因是出口订单锐减。”“如果我没猜错。
”“你们仓库里应该积压了大量库存。”对方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数据不会说谎。
”我把电脑转向他。“竹影虽然小，但是稳定的内需渠道。”“如果我们倒了。”“您觉得，
还有哪家文创公司能吃下您的量？”沉默。长久的沉默。最后。他松口了。
“账期可以延长三个月。”“但有个条件。”他看着我。“我要独家供应协议。”“可以。
”我点头。“但价格要再降五个点。”回程车上。陈景安第一次主动开口。“你很擅长谈判。
”“不是谈判。”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是找到共同利益点。”他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但眼神里多了丝认可。晚上回到公寓。我累得几乎散架。却睡不着。打开电脑。
开始起草竹影的改革方案。产品线重组。设计理念重塑。渠道优化。写到凌晨。
文档已经上万字。我起身冲咖啡。看到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睛。却觉得无比清醒。
这种在废墟上重建的感觉。让人上瘾。手机亮起。是陈景安发来的邮件。
“供应商合同已审核，无陷阱。”附件是他修改后的版本。严谨得滴水不漏。
我回复：“谢谢。”三分钟后。他又发来一封。“早点休息。”我看着那四个字。微微一愣。
然后笑了。看来这位冷面律师。也不全然是块冰。喝完咖啡。我继续工作。晨光微熹时。
方案终于完成。我把它发给陈景安。附言：“请提意见。”五分钟后。回复来了。“很好。
”顿了顿。又一条。“像个真正的继承人。”我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朝阳正突破云层。
洒下万道金光。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的战场。也拉开了序幕。
第4集：平行的两个世界竹影的转型像一场手术。我握着手术刀。精准落下。第一刀，
砍向臃肿的产品线。“停掉所有在售系列。”晨会上，我宣布决定。会议室一片哗然。
“沈董，这太冒险了！”赵总第一个反对。“至少保留‘青韵’系列，
那是我们最畅销的……”“最畅销？”我调出数据投屏。“上市半年，总销售额二十万，
退货率百分之四十五。”“仓库积压库存价值三百万。”“这叫畅销？”会议室鸦雀无声。
“可是……”“没有可是。”我关掉投影。“要么彻底改革，要么立刻破产。”“你们选。
”长久的沉默。最后是设计组负责人小林先开口。“沈董，您说怎么做？
”我展开连夜绘制的草图。“新系列：‘竹月’。”“只做三款产品。
”“茶器、香具、文房。”“每款限量的编号版，配收藏证书。”“定价是现在的十倍。
”惊呼声四起。“十倍？谁会买！”“我。”我环视众人。“如果产品足够好，我会买。
”“真正的美，值得被珍视。”第二刀，砍向供应链。我带着小林亲自跑遍江浙的工坊。
找最偏执的匠人。八十岁的顾老，专攻失传的绞胎瓷。“小娃娃懂什么工艺！
”他第一次见我就摔了杯子。我不争辩。挽起袖子在他工坊干了三天。练泥、拉坯、修胚。
手上磨出水泡，又变成厚茧。第四天早晨。他看着我修的一只胆瓶。久久不语。“手法生疏。
”他冷哼。“但有点灵性。”当天下午。他拿出珍藏多年的釉方。“试试这个。”“烧坏了，
赔我三万。”第三周。第一窑开炉。温润如玉的月白釉。透着淡淡青影。像月下竹姿。
顾老盯着看了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三十年没烧出这么正的色了。”他转头看我。
“娃娃，你这系列，给我留一套。”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里。
苏薇薇的婚礼筹备正如火如荼。她在朋友圈连发九宫格。Vera Wang的婚纱。
Cartier的对戒。巴厘岛的婚礼场地。
配文：“他说要给我最好的爱心”共同朋友把截图发我。“知意，你没事吧？
”我回复：“在开会，稍后聊。”当时我正在和苏绣非遗传承人谈合作。七十岁的陈老师傅。
要求绣娘全部要未婚处子。“阴气重，绣不出竹的风骨。”我耐心解释：“陈师傅，
竹之本在节，在虚，在直。”“与绣娘婚否何干？”他固执摇头。“祖宗的规矩不能破。
”我不再争辩。转身去找了他的徒弟。三十二岁的阿阮。因离婚被师傅逐出师门。
却独创了双面异色绣法。我在她杂乱的工作室坐下。“我要订一批绣品。
”“要求：正面翠竹，背面墨竹。”“光影变化要随角度流转。”她眼睛一亮。
“你要做‘活竹’？”“是。”我点头。“让刺绣动起来。”她激动地翻出草图。
我们讨论到深夜。最后定价时，她犹豫着报出数字。比市场价低三成。“可以。”我说。
“但我给你加三成。”她愣住。“为什么？”“因为你的技艺值这个价。”她眼圈瞬间红了。
“三年了……第一次有人说我的技艺值钱。”另一边。苏薇薇的婚礼请柬设计改了十七稿。
她发朋友圈抱怨：“累死了！设计师根本不懂我要的高级感！”配图是满地废弃的设计稿。
而我在凌晨的工作室。和阿阮一起调整丝线的捻度。为了让竹影更逼真。
我们试了四十六种绿色。婚礼前一周。苏薇薇包下豪华酒店试菜。
发了三十秒视频：“龙虾不够新鲜，红酒年份不对，重来！”我在郊区染坊。
和老师傅一起调试植物染料。手被靛蓝染得斑驳。老师傅过意不去。“沈老板，您去休息吧，
太脏了。”我摇头。“不得事。”“竹要青得正，差一分都不行。”婚礼前两天。
顾言琛给所有好友群发电子请柬。有好事者转发给我。附言：“他好像把你忘了。
”我回复：“谢谢，刚记起要改杯型设计。”当时我正在工坊。
为一只茶杯的弧度与匠人争执。“口沿再收一分。”我说。“茶汤入口的触感会更好。
”老匠人固执。“从来都是这个形制！”我直接上手修胚。“传统很好，但可以更好。
”胚土在指尖流转。渐渐成型。微敛的口沿。流畅的曲线。像半开的竹苞。老匠人看着成品。
沉默良久。“后生可畏。”婚礼当天。苏薇薇从早晨开始直播。
化妆师、发型师、礼服师围着她转。她对着镜头撒娇：“好紧张呀！”我在竹影仓库。
带着全体员工打包第一批“竹月”系列。每一个产品都要经过三道检查。稍有瑕疵立即返工。
中午十二点。苏薇薇挽着顾言琛走上红毯。无人机航拍。全网直播。誓言环节。
顾言琛说：“我会永远爱你。”苏薇薇哭花了妆。同一时刻。我们清点完最后一批货。
小林激动地跑来。“沈董！预售数据出来了！”“半小时，全部售罄！
”“平台服务器都卡顿了！”员工们欢呼雀跃。赵总看着数据，手在发抖。
“十倍定价……还抢光了……”他喃喃自语。“疯了，都疯了。”我点开手机。
苏薇薇正在切六层婚礼蛋糕。顾言琛温柔地喂她第一口。她对着镜头甜笑。
“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关掉视频。在公司群里发红包。“谢谢大家，这只是开始。
”陈景安发来邮件：“容老夫人很满意。”附了一张照片。老夫人拿着“竹月”的茶杯。
在窗前细看。眼角有浅浅笑纹。晚上庆功宴。我让赵总带队去聚餐。“费用公司报销。
”员工们欢呼着离去。我独自回到公寓。泡了杯新茶。“竹月”的杯子。青翠欲滴。
茶香袅袅中。我查看后台数据。复购率：零。正常。限量版本就该如此。
但有一条留言引起我的注意：“美则美矣，没有灵魂。”我反复看着这句话。直到茶凉。
深夜。陈景安来电。“还没睡？”“在看用户反馈。”我说。“有人说我们的产品没有灵魂。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怎么想？”“他说得对。”我转动手中的茶杯。“美，
但不够动人。”“知道问题在哪吗？”“知道。”我走到窗前。“竹是君子，不是商品。
”“我们现在做的，还是商品。”第二天晨会。我宣布新的决定。
“暂停‘竹月’第二批生产。”全场愕然。“为什么？明明卖得这么好！”“因为方向错了。
”我打开昨晚画的草图。“新系列：‘竹心’。”“不限量，不编号。”“每件产品，
配一个匠人的故事。”小林犹豫。“可是沈董，故事能卖钱吗？”“不能。”我看着他。
“但能卖心。”散会后。陈景安发来短信：“需要匠人资料的话，我可以帮忙。”三分钟后。
又一条：“老夫人说，你找到了正确的路。”我看着短信。微微一笑。窗外。
梧桐叶落了满地。秋天来了。而我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第5集：初露锋芒“竹心”系列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比预期中扩散得更快。
上线第一周。销售额突破三百万。最畅销的不是昂贵的茶具。而是阿阮绣的一方竹影丝巾。
配着她亲手写的卡片：“离婚那年，我在竹海住了一个月。看竹笋破土，
才明白——所有的断裂，都是为了新生。”有顾客留言：“看哭了，我也刚离婚。
”这条留言下。有上千条回复。彼此鼓励。小林拿着数据报表来找我时。手在发抖。“沈董，
我们的社交媒体粉丝涨了十倍。”“很多人问，能不能定制专属故事。”我站在仓库里。
正在验一批新到的湘妃竹料。“告诉他们，可以。”“但需要排队。”“工期至少一个月。
”小林愣住。“真的要接？工艺太复杂了……”“正因复杂，才显珍贵。
”我抚过竹料上的斑痕。像泪迹。天然成画。下午。陈景安来了。带着一叠文件。
“供应商要涨价。”他把合同推到我面前。“苏氏陶瓷，要求提价20%。”我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