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顾承宇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刚下班，衬衫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显得有些随意，但眼神却明晃晃地写着“我等你解释”。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想把箱子藏身后，结果箱子太大，动作笨拙得像个企鹅。
“嘿嘿，承宇，你回来这么早啊……”她干笑着。
顾承宇没接话，目光落在那个印着某个知名画材品牌LOGO的纸箱上，眉梢微挑。
“又进货了？”
“就……就补了点常用色。”
苏念眼神飘忽。
“常用色？”
顾承宇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的推送消息，念道：“‘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下午15:27消费人民币3899元’。”
他抬眼，看向她，“什么常用色，这么金贵？”
苏念顿时蔫了，抱着箱子蹭到沙发边，小声辩解：“是……是***版的珠光色套装嘛……全网就剩最后几套了，不抢就没了！”
顾承宇看着她那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样子，简首气笑了。
他放下手机，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盯着她：“苏念同学，如果我没记错，上周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这个月要存钱一起去海边玩的？
你这套画笔，够我们住一晚海景房了。”
完了，开始翻旧账了。
苏念最怕他这样，逻辑清晰，句句在理，让她无法反驳。
她瘪着嘴，把宝贝箱子放在脚边，蹭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衬衫袖子晃啊晃：“我错了嘛……我下次一定忍住！
真的！
我发誓！”
顾承宇没甩开她，但也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心软。
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什么。
苏念心里七上八下的，按照她期待的剧本，这时候他是不是该……谁知，顾承宇突然站起身，走向书房。
苏念一愣，这是要干嘛？
冷战开端？
没一会儿，他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回来了，重新坐下，啪地一声打开。
屏幕上，一个做得无比详细的Excel表格跳了出来——月度收支预算表。
苏念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分类，头就大了。
“来，过来。”
顾承宇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语气不容拒绝。
苏念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你看，”顾承宇指着表格，声音平静得像在开项目会，“这是你上个月的收入，这是固定支出。
你之前计划这个月要存下五千块去旅行，但现在……”他点了点那条刺眼的画笔消费记录，“缺口出现了。”
苏念看着那些数字，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所以，”顾承宇总结陈词，“要么，你接下来半个月顿顿吃土，取消所有娱乐活动把这笔钱省出来。
要么……”他顿了顿，苏念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们调整一下储蓄计划，旅行推迟半个月。
但是——”他拖长了语调，侧头看她，“你这次冲动消费的行为，不能就这么算了。”
来了来了！
苏念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带着点小紧张和小期待看向他。
顾承宇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那副严肃样子：“惩罚是，你必须用这套新买的、价值一晚海景房的画笔，”他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给我画一套专属微信表情包。”
“啊？”
苏念愣住了。
表情包？
“要求，”顾承宇继续下达指令，“风格不限，但必须围绕我的日常。
数量不少于15个。
下周末前交稿。”
他合上电脑，看着她，“有意见吗？”
“没！
没有！”
苏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画画是她的老本行，这算什么惩罚？
简首是福利好吗！
她差点没笑出声。
顾承宇看她那藏不住的得意劲儿，淡淡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表情包的主题要突出我的‘优点’，比如……帅气，稳重，还有，”他想起上次咖啡馆里她的“夸夸其谈”，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生气的时候也很帅。”
苏念：“……”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某个陷阱，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接下来几天，苏念可算有事干了。
她抱着那套新画笔，画得那叫一个投入。
一边画一边偷乐，这惩罚也太爽了吧！
她画了冷脸程序员：一个Q版的顾承宇，顶着那张帅脸，但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头顶却诡异地冒出一朵小花。
画了开会中的大魔王：还是Q版顾承宇，坐在会议室主位，下面一群火柴人下属瑟瑟发抖，他脑门上飘着对话框：“这个需求，不行。”
还画了投喂：她自己变成一只小仓鼠，抱着颗瓜子，Q版顾承宇一脸无奈又纵容地把零食递到她面前。
画到“生气的时候也很帅”这个主题时，她卡壳了。
怎么表现生气又帅呢？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顾承宇真正生气的时候，不是大吼大叫，而是气压特别低，眼神特别冷……她试着画了一个超凶.jpg：Q版顾承宇抱着手臂，眉头紧皱，嘴角下撇，但脸颊却微微泛红，旁边配文：“我生气了，要亲亲才能好！”
画完自己先乐了半天。
deadline前一天，苏念把精心绘制的15个表情包发给了顾承宇。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久。
苏念有点忐忑，是不是画得太幼稚了？
他不喜欢？
正当她准备发消息问问时，顾承宇回复了，只有两个字：不错。
就这？
苏念撇撇嘴，有点小失落。
然而，第二天开始，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先是顾承宇公司的技术总监，一个挺逗的哥们，在群里@顾承宇：“老大，你那个新表情包……冷脸程序员顶小花.jpg有点东西啊！
借我用用？”
接着，顾承宇的助理也私下发消息给苏念：“念念姐，顾总最近……是不是受什么***了？
他刚才驳回我方案的时候，居然配了个开会中的大魔王.jpg！”
苏念点开和顾承宇的聊天框，发现他最近发的表情，全都换成了她画的那一套。
那个超凶.jpg尤其受他青睐，在她撒娇耍赖不想吃饭的时候，在她熬夜追剧被他抓包的时候，他都会慢悠悠地丢过来一个。
关键是，公司里的人用了，客户那边居然也有人觉得好玩开始流传。
大家私下都在传：一向高冷严肃的顾总，最近画风突变，变得……莫名有点萌？
这天晚上，顾承宇洗完澡出来，看到苏念抱着手机在床上笑得打滚。
“笑什么？”
他擦着头发问。
苏念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是一个公司同事的朋友圈截图，配文是：“被老大用自带萌点的表情包驳回方案，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下面用的正是那个开会中的大魔王。
顾承宇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说：“效果达到了。”
苏念止住笑，眨巴着眼看他：“什么效果？”
顾承宇俯身，拿走她的手机，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宣示***，以及……让大家提前适应一下未来老板娘的画风。”
苏念的脸，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