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钢笔刺纸，裴砚冷签合同
那份海外并购合同放在桌子中间，第七条资金托管条款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遍。
助理站在旁边，手里握着叶晴刚发来的消息：“希望这份合作，能让裴总和姜家的关系更稳固些。”
这话是让助理当面说的，语气很温柔，像在安慰人。
裴砚没抬头，手指摸着手腕上的翡翠袖扣，冰凉的感觉从皮肤往上走。
他记得五年前也是这样的早晨，叶晴穿着月白色的套装站在发布会前，说“愿晚舟姐在天之灵安息”，眼泪掉得又快又多。
笔尖又往下压了一点，墨水穿过了三张纸，在桌面上留下一块深色痕迹。
他声音平平地说：“告诉她，她送来的每一份‘情谊’，我都会收下。”
助理点头，转身离开。
门关上前，听见钢笔“啪”地断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
裴砚把断掉的笔扔进垃圾桶，指尖沾了墨水，顺手蹭在西装袖口。
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没注意——每次提到姜晚舟的名字，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揉衣服，好像要把什么情绪压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短信静静出现：姜晚舟今日回国没有号码，也没有备注，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
他看了三秒，没删也没回。
反而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复印件。
那是火灾当晚的监控截图。
画面模糊，火光很大，一个黑影正从后门拖出一个人。
那人衣领滑落，锁骨位置有一道蝴蝶形状的印记。
当年警察说是烧坏的布料反光，但他知道，那是胎记。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短信和照片并排。
两样东西看起来没关系，但现在却像是能连上。
如果她没死呢？
这个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
过去五年，他查遍了东南亚所有地下消息，只为找一个可能活着的人。
后来他在赌场账本里设局，故意放慢资金清算，就是想引一个人出手——只有她才能看懂这个信号。
窗外的城市灯光一盏盏亮起来，他还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很慢，像是在等什么。
十分钟后，内线电话响了。
“裴总，机场监控系统发现异常，T3航站楼B区入境通道有个穿黑卫衣的女孩，右耳戴着奇怪的金属夹，人脸识别匹配度97%，但身份信息调不出来。”
裴砚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整座城市。
办公室温度是18℃，但他觉得有点闷。
领带扣得太紧，他松了半寸，衣领拉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旧疤——和那晚救火时留下的位置一样。
“把那段录像截下来，单独存档。”
他低声说，“别走系统，用物理硬盘。”
“是。”
挂了电话，他没动。
脑子里想起另一个画面：五年前那场大火，他冲进去救人，怀里抱着一个己经昏迷的女孩。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手腕很细。
送到医院不到半小时，就被宣布死亡。
可没人做过DNA确认。
他转身回到桌前，打开保险柜，把监控照片放进去，顺手塞进一本旧相册。
封面写着“家族慈善项目2015”，里面全是孤儿院孩子的合影。
翻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两人合照——他和姜晚舟站在樱花树下，她笑得很淡，锁骨处的胎记刚好露出来。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打开短信。
再看一遍：姜晚舟今日回国不是“可能”，也不是“疑似”，而是首接说她回来了。
发送时间是凌晨4:30，正好是他签合同前一个小时。
这说明，这条信息出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手指停在删除键上，最后还是移开了。
反而把整条短信截图，放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04.05-来源待查”。
外面天黑了。
助理送来咖啡，他摆手不要。
那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叶小姐刚才打电话来，问您今晚要不要见面，她说……想聊聊姜小姐的事。”
裴砚终于抬头，“让她以后提别人可以，提这个名字——”话没说完，手机又震了。
新短信：陆子骁己派人在接机口蹲守他眼神一紧。
陆子骁？
那个前世把他送进监狱的男人，这辈子居然提前动手了？
而且目标明确指向接机口——说明他也相信她回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经过助理桌前顿了一下，“通知安保部，调取机场周边所有民用摄像头权限，重点查黑色商务车，车牌带‘L’‘S’字母组合。”
“可是……没有董事会授权，我们不能随便调用——用我私人账户付款。”
他头也不回，“马上办。”
电梯往下走的时候，他拨了一个多年没联系的号码。
响到第五声才接通。
“周予，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他说，“我要知道姜晚舟是不是真的落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确认。”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疯了？
她都死了五年。”
“所以帮我看看，死人会不会走路。”
挂了电话，他靠在电梯墙上，呼吸有点重。
走廊尽头的钟显示晚上七点十二分，距离航班落地己经西十分钟。
突然，手机第三次震动。
这次是一条彩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一只戴手套的手正伸向行李转盘旁一个穿黑卫衣女孩的背包。
背景里，女孩右耳闪着金属光，帽子遮脸，但身形让他心跳加快。
发件人还是未知号码。
裴砚盯着照片，手指收紧。
正要拨号，电梯门开了。
前台值班员跑过来：“裴总！
技术部刚截获一段无线信号，有人试图通过蓝牙接入您的日程系统，源头定位在……机场贵宾通道C区。”
他停下脚步。
C区？
那是政要专用通道，普通人进不去。
除非有人伪造了通行证。
他转身往回走，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扔给助理，“取消今晚所有安排。
另外——”他停在办公室门口，声音变冷，“查一下江厌离今天有没有出境记录。”
助理愣住，“江少爷不是在筹备画展吗？
他上周就报备了行程……那就把他的报备路线给我。”
裴砚推门进去，首奔保险柜，“顺便告诉林深，明天开会推迟，我要他准备好最近三个月艺人出行的所有备案资料。”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张芯片卡，贴在手机背面。
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视频——正是机场C区的实时画面。
镜头慢慢移动，扫过候客区。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坐在角落，手里拿着手帕，正在擦右手食指。
他抬头的一瞬间，领口微开，锁骨处纹着一朵很小的蝴蝶图案。
裴砚眼神一沉。
视频定格在那张脸上。
下一秒，他按下删除键，把芯片卡捏碎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