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瓢泼大雨砸在铁皮房顶的声音，咒骂着命运的操蛋。
混融城的雨总是夹杂着奇怪的酸味，下一场浇灌一次，植物就死一批。末世第三年了，
我还活着，真是个该死的奇迹。"曹宇！他妈的你是聋了吗？外面有人找！
"老周的嗓门穿透雨声炸进我耳朵。我从躺椅上一骨碌爬起来，抓起防毒面罩挂在脖子上。
这玩意已经成了我的护身符。不是为了挡雨水里的毒素，是为了挡牛肉味。没错，我，曹宇，
混融城小有名气的黑市屠夫，对牛肉过敏。"来了！"我冲着门外吼回去，喉咙还是干涩的。
昨晚值夜班宰了整整七头牛，虽然我戴着三层口罩，还是被熏得满身荨麻疹。推开门，
看见老周身边站着个女人，穿着在末世里少见的干净衣服，黑色皮夹克，牛仔裤，马丁靴。
头发居然还染着酒红色。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世界，她居然还有心思染头发？
"这位小姐找你谈生意。"老周挤眉弄眼，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漂亮女人在末世跟钻石一样稀有，老周这色鬼巴不得我把握不住。我皱眉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我。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手臂上的红疹，那些该死的荨麻疹还没消退。"你好，
我叫张莉，听说你这里有最好的牛肉。"她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听说？
"我嗤笑一声，"在混融城，没人不知道曹宇的牛肉是最好的。
"她微微一笑："那我可以进去谈谈吗？外面雨太大了。"我侧身让她进来。
老周朝我做了个下流手势，我比了个中指。进屋子之前，
我装作不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妈的，我这幅鬼样子，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跟得了天花似的。"你要多少？"我开门见山地问，在末世，废话都是浪费。"一头。
"我愣住了："整头？活的？""不，我要分割好的肉。"她的回答很奇怪，
"而且必须保证新鲜。"我眯起眼睛："你是餐厅老板？"混融城有几家高档餐厅，
专门服务那些末世前的富豪和现在的军阀。但据我所知，那些餐厅的肉都有固定的供应商。
"不是，私人消费。"她平静地说，目光却四处游移，打量我的屋子。撒谎。一头牛的肉，
就算是末世后那种瘦骨嶙峋的牛，也够十几个人吃一个星期。而且她这种单身女人，
不可能有地方存放那么多肉。"价格不便宜。"我试探道。"我可以付得起。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给我看。操！那是药！末世三年，药比肉还珍贵。
我看到了抗生素、止痛药，还有几瓶标签被撕掉的液体药剂。"这些够买三头牛。
"我咽了口唾沫说。"那就三头。"她毫不犹豫地说，"但我有个条件。""说。
""你亲自送货，而且必须对这笔交易保密。"我脑子里警铃大作。这女人有问题。
她要么是疯子，要么是陷阱。混融城的地下规矩，做黑市交易从不单独送货，那是找死。
"为什么？""我有个小型冷库，但位置比较...特殊。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
"她顿了顿，"我可以再加一瓶特效抗过敏药。我注意到你手臂上的疹子了。"我呼吸一滞。
特效抗过敏药？那玩意在末世前都是处方药，现在简直是传说。
对我这种每天被迫与过敏原打交道的人来说，比黄金还珍贵。"成交。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什么时候送货？""明晚八点，我来接你。"她站起身，
"预付一半。"她把布袋推到我面前，我没碰。"你不怕我拿了药不办事？"她笑了，
那种笑让我后背发凉："在混融城，除了'刽子手凯文'，没人敢得罪黑市屠夫曹宇。
你的信誉是你的生命。"她说得对，但这不是我犹豫的原因。我在想，
她怎么知道凯文的外号？那家伙是军阀的秘密刑讯专家，一般平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没问出口，只是点点头："明晚见。"她转身离开，皮靴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门关上后，老周立刻冲进来。"怎么样？够辣吧？"他挤眉弄眼。"闭嘴。"我拿起那袋药，
仔细检查。药品包装完好，生产日期是末世前，应该是真货。"你认识她？""不认识，
第一次见。"老周摇头，"不过看穿着打扮，肯定是军区那帮人的女人。"军区的女人？
来找我这种黑市小混混买肉？我心里的疑虑更重了。"明天我得出去一趟，你看着店。
""去哪？约会？"老周坏笑。"送货。"老周脸色一变："你疯了？单独送货？
""三头牛的生意，值得冒险。"我没告诉他真正的理由是那瓶抗过敏药。"随你便，
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周摇摇头，从我桌上拿了支烟，点上。这家伙，
混世末日还保持着该死的矫情，只抽我的烟，自己舍不得掏。当晚我睡得很不安稳，
梦见自己淹没在牛肉海洋里，浑身溃烂，奄奄一息。
那个红头发女人站在岸上微笑看着我沉没。醒来时浑身是汗，喉咙痒得发疯。
我摸出最后半片抗过敏药，干嚼了下去。药已经过期，效果越来越差，但聊胜于无。
次日白天我忙着处理三头牛。这活本该交给伙计们，但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笔生意。
混融城的地下规则：不该知道的别知道，多一分情报，少一条命。
老周一整天都在念叨我疯了，单独送货必死无疑。他甚至主动提出陪我去，被我一口回绝。
"你不是担心我，"我冷笑，"你是想见那个红头发的妞。""去你妈的，兄弟这么多年，
你就这么想我？"老周气得直跺脚。我拍拍他肩膀："活着回来给你带瓶好酒。"傍晚六点，
我把肉分割好，装进三个大保温箱。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找到这么多冰块。
混融城的电力供应时断时续，制冰成了奢侈品。七点五十分，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戴上三层口罩，拿起猎枪，打开门。张莉站在门外，依然是那身打扮，
只是换了件深红色的皮夹克。"准备好了吗？"她问。我指指三个大箱子："都在这。
""我车停在巷口，跟我来。"我拎起两个箱子，她提了一个，我们走出巷子。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这在混融城简直是奢侈品，只有军区的高级军官才配备。
"你真的只是一个喜欢吃牛肉的有钱人？"我忍不住问。"上车吧，路上我会解释。
"她打开后备箱，我们把肉箱子放进去。上车后，我发现驾驶座上还有个人，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出头，军人气质很明显。"这是马克，我的同事。
"张莉简单介绍，"为了安全起见。"马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发动了车子。
混融城的街道坑洼不平，到处是废弃的汽车和垃圾堆。我们开出了黑市区，
穿过难民聚集的贫民窟，向城东驶去。城东是军区的地盘，普通人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
我紧张起来："我们去军区？""不，再往东。"张莉说。再往东？那里只有..."绝地？
"我吃惊地问。所谓"绝地"是末世后被严重污染的区域，
据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别紧张，我们有装备和安全路线。
"张莉从座位下拿出两套防护服，"穿上。"我接过防护服，心跳加速。
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多牛肉干什么？"张莉沉默了一会，
马克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我们是'新方舟'的成员。"她终于说道。新方舟？
那个传说中的组织？据说他们在秘密研究末世的解药，还建立了独立的安全区，
但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只是个美丽的谎言，用来给绝望的人一点希望。"你在开玩笑？
"我冷笑。"曹宇，我们调查过你。末世前你是个厨师，专攻西餐。讽刺的是，
你对牛肉过敏，却在末世成了最好的牛肉供应商。"张莉转过头看着我，
"我们需要你的专业知识。"我嗤之以鼻："就算新方舟真存在，你们为什么找我？
末世前的大厨多的是。""活着的不多了。而且，我们需要你的...特殊体质。
""我的过敏？"我难以置信，"你是说你们需要一个闻到牛肉就浑身起疹子的废物？
""正是如此。"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中了你。"车子驶入一条隐蔽的小路，
两旁的树木扭曲变形，叶子呈现病态的紫色。这就是绝地的边缘，
连飞鸟都不会靠近的死亡之地。我们开了大约二十分钟，路越来越难走。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废弃的工厂前。"穿上防护服，戴好面罩，氧气只够两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