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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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灯烬候归人》第1章在今年第9次被瘫痪在床的岳父把结婚证撕烂后,我突然累了。

低头看着手中被撕成两半的结婚证,鲜红的封皮上还沾着刚才他泼过来的鸡汤。

每次他发脾气,这本结婚证总是第一个遭殃。“看什么看?”他靠在病床上,声音尖利,

“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会瘫在这破床上?”我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片,

手指被锋利的纸边划出一道口子。但我没出声,只是轻轻擦了擦溅在白色衬衫上的油渍。

“装什么可怜?”他抓起床头的水杯又要砸过来,“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水杯擦着我的耳边飞过,砸在墙上碎了一地。我慢慢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靠在走廊的墙上深深吸了口气。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子,

我突然想起这两年来无数个在医院度过的日夜。掏出手机,我给程书颐发了条信息:“老婆,

要不给爸找个护工?爸今天又……”消息显示已读,但迟迟没有回复。

我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最后锁上手机,决定去民政局补办结婚证。民政局的大厅里人不多,

我把破损的结婚证递给工作人员,对方翻看了一下,在电脑上查询后皱起眉头。“俞先生,

您的离婚冷静期还有7天,现在不能补办结婚证。”“什么离婚?”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工作人员把屏幕转向我:“系统显示您妻子提交了离婚协议,现在处于冷静期。

”我紧紧抓住柜台边缘,指节泛白。脑海中突然闪现,上上周程书颐拿给我签的文件。

她说是医院的费用清单,我忙着照顾岳父,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工作人员同情地看着我,

“您要撤销离婚申请吗?”身后排队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不是程家的女婿吗?

听说死缠着程小姐不放。”“可不是,听说当年要不是他,程小姐父亲的腿还有的治。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像针扎似地疼。“不用了,7天后,就能领离婚证了是吗?

”我轻声开口。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逃也似地离开民政局,站在烈日下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拦了辆出租车回医院。路上程书颐终于回信息了:“公司忙,晚上再说。

”我反反复复的打开聊天框想质问,却什么也没发。医院走廊安静得出奇,

我走到岳父的病房前,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我轻轻推开门缝,眼前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

岳父正站在床边,双腿稳稳地撑着地,手里拿着叉子吃水果。林川坐在一旁削苹果,

而程书颐,那个说着自己忙的人,正温柔地给岳父***肩膀。“装瘫这招真绝了,

”岳父得意地说,“那死小子肯定想不到我早就能走了。”“叔叔别这么说,”林川娇嗔道,

“思珩哥照顾您很辛苦的。”岳父哼了一声:“那是俞思珩欠我的!

要不是俞思珩拦着书颐不接电话,我至于在医院躺这么久?”听到这话,我死死抓住门框,

指节泛起青白。我看向程书颐,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反驳父亲的话。

“离婚协议都签了,俞思珩怎么还不滚?”岳父突然问。程书颐低声说:“还在冷静期,

而且……”“而且什么?”他厉声打断,“你别告诉我你还舍不得!阿川哪点不如俞思珩?

”“爸!”程书颐的声音骤然提高,“离婚的事我自有考量,您好好休息。

”岳父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随你便。反正婚都离了,

俞思珩想当免费保姆就让俞思珩当。”我慢慢后退,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我离婚的事,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转身离开,病房里的笑声继续传来。我站在窗前,

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喂,是我。”我的声音异常平静,

“帮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都想好了?”“嗯。

”我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晃,“两年了,我欠她们家的也该还清了。

”挂掉电话,我看了一眼岳父的病房方向。笑声依旧,其乐融融,像极了一个幸福的家。

只是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欢迎过我。第2章我没有再回去病房,而是转身打了车回到家里。

直到晚上,程书颐推开门时,我刚合好整理的行李箱。我没抬头,“爸今天又摔了三次碗,

说我不如林川贴心。”程书颐声音里压着不耐:“爸病了两年,脾气差很正常,

你让让他怎么了?”“让?”我突然笑了,拎起白天那件被鸡汤泼脏的衬衫,

“这是今早他故意泼的。”“够了!”程书颐一把夺过衣服摔在床上,“俞思珩,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什么样?”我猛地站起来,眼眶发烫,

“是每天五点起床给你爸熬粥的样子?还是跪着擦地被他骂丧门星的样子?

”程书颐喉结滚动,别开脸:“你明知道我爸为什么瘫在床上。”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我的手指陷进掌心。那个电话。两年前那个晚上,我们刚缠绵完,岳父的电话就打来了。

“别接。”我当时赤脚踩在地毯上,手臂环住她的腰,

“今晚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程书颐犹豫了,低头吻我:“就一分钟。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突然崩溃,夺过手机摔在地上,“你爸都这样装病多少次了!

今天你要是接这个电话,我们就完了!”我记得程书颐当时的眼神。震惊,无奈,

最后变成妥协。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一边,抱着我说:“好,不接。

”可第二天才知道,昨晚岳父突发脑溢血,因为没人接电话耽误抢救,瘫了。“是,

我欠他的。”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所以这两年我当牛做马,活该被你爸吐一身饭,

活该被林川当佣人使唤?”程书颐突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林川明天搬来住。”“什么?

”“我爸喜欢他。”她语气软下来,像在哄小孩,“就住几个月,

等爸病情稳定就让林川搬走。”“程书颐,”我轻声打断,“我今天去民政局了。

”她身体明显僵住。“工作人员说,我们的离婚冷静期还剩七天。”我盯着她僵住的神情,

“一个月前你让我签的,原来是离婚协议?”“你知道了!”程书颐一把抓住我手腕,

“那是我爸以死相逼,我只是先哄着他!”“哄到连通知我一声都不肯?”我猛地抽回手,

“七年感情,我连知情权都不配有了?”程书颐被激怒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我夹在中间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我愣住了。恍惚想起,她第一次带我回家见家长时,

岳父当着她面把汤泼在我身上:“我们程家的女婿只会是林川。

”那晚她搂着我在阳台道歉:“我爸脾气差,你多担待,我夹在中间很难的。

”后来婚礼上岳父拒不出席,她握着我的手说:“我爸一时接受不了,我们再给我点时间。

”再后来岳父瘫痪,她跪着求我辞职照顾:“思珩,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每一次,

我都心软了。“程书颐,”我突然累了,“你还爱我吗?”她愣了下,脱口而出:“当然爱!

”“别让我为难,思珩。”我泄了气,反正只剩七天,算了。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林川睡客房。”她最终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早点休息。”门关上后,我瘫坐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我看见床头柜上蒙灰的相框。

照片里程书颐正拉着我的手在海边奔跑,浪花溅湿了我的衬衫,她回头笑着喊:“抓紧了,

老婆!”七年感情,不过一场泡沫。我摸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七天后,按计划接我。

”刚按下发送,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第3章我下楼,看到岳父被林川推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放下东西。“哟,终于舍得下来了?”岳父掀起眼皮,嘴角挂着冷笑,

“我还以为你要在房里躲一辈子呢。”林川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杯茶,

温温柔柔地开口:“叔叔刚做完康复治疗,医生说要多走动。”“康复治疗?

”我看向岳父的腿。岳父得意地拍了拍膝盖:“怎么,很意外?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

再养一阵子就能彻底好了。”我抬手指了指楼上,“阿川从今天起住这儿,方便照顾我,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我没说话,勾起唇,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程书颐。她抿了抿唇,

低声道:“思珩已经同意了。”岳父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可算懂事了一回。

”林川立刻笑起来,亲昵地挽住岳父的手臂:“叔叔,我帮您把行李搬上去吧?

”岳父拍拍他的手:“去吧,挑间喜欢的。”林川眼睛一亮,“噔噔噔”跑上楼,没过多久,

楼上就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我抬头,看见林川正指挥着佣人拆下走廊的装饰画。

那是我和程书颐一起挑的,画上是她们第一次约会的那片海。“这画太土了,

配不上现在的装修。”林川笑嘻嘻地把画扔到一旁,又指着墙上的照片,“这些也撤掉吧,

看着碍眼。”照片一张张被扯下来,其中有一张是我们的结婚礼服照。程书颐站在楼梯口,

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看向我:“让他们折腾吧,回头再挂上去。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林川从楼上探出头,娇声道:“书颐姐,我想住主卧!

主卧离叔叔的房间近,方便照顾。”岳父立刻点头:“对对对,阿川有心了。

”程书颐下意识看向我,似乎想等我反对。可我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行,我搬去客房。

”我转身上楼,程书颐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很不对劲。”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不是你们说要让他住进来吗?”“可你……”程书颐眉头紧锁,“你以前不会这样。

”“以前?”我轻笑一声,“这样不是正合你意。”我挣开她的手,径直走进主卧,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程书颐跟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我把衣服一件件塞进行李箱,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了?”我头也不抬:“给你们腾位置。”程书颐喉结滚动,

最终什么都没说。晚上七点,我下楼吃饭。餐厅里,岳父、林川和程书颐已经坐好,

桌上摆满了菜。林川正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岳父碗里,

岳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阿川贴心。”程书颐抬头看见我,招手道:“过来吃饭。

”我走过去,刚坐下,目光扫过餐桌,突然顿住。整桌菜,全是我不能吃的。

海鲜、芒果、花生……每一样都是我过敏的东西。我抬眸,对上岳父似笑非笑的眼神。

程书颐浑然不觉,夹了一只虾放到林川碗里:“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

”林川甜甜一笑:“谢谢书颐姐。”她又给岳父盛了一碗汤,转头看向我时,

发现我一动不动,皱眉道:“别耍脾气了,饭还是要吃的。”我怔住。她不记得了。

我海鲜过敏,曾经因为误食一小口虾,半夜被送进医院。那时候程书颐守了我一整夜,

红着眼睛说:“以后我一定帮你把所有过敏的东西都挑出来。”而现在,她给林川夹虾,

给岳父盛汤,却连我不能吃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垂下眼,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青菜慢慢嚼着。

岳父突然开口:“书颐,阿川追了你这么久,什么也不求,就想要个婚礼,你看。

”程书颐筷子一顿,下意识看向我。林川立刻委屈道:“叔叔,别为难书颐姐了,我,

我没关系的。”岳父拍拍我的手:“这怎么行?总不能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

”餐桌上安静了几秒。程书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等我和思珩商量一下。”“不用商量。

”我突然开口。所有人看向我。我放下筷子,平静道:“可以,你们办吧。

”第4章整桌人瞬间安静。岳父瞪大眼睛,程书颐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站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转身上楼,身后传来岳父的嘀咕:“吃错药了?

”刚走到楼梯口,程书颐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她:“不是你们要办婚礼吗?我同意了。”程书颐眉头紧锁:“那只是做做样子!

我爸刚出院,我不想让他不高兴。”“嗯。”我点点头,“随你。”程书颐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最终低声道:“你放心,离婚申请我会在冷静期结束前撤销的。

”我笑了:“好。”她松了口气,伸手想摸我的头发:“真乖。”我偏头躲开,

嘲讽地勾了勾唇,转身上楼。程书颐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不安。第二天,程书颐去了公司,我才从客房里走出来。楼下,

岳父已经坐在餐桌前,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见我下楼,立刻冷声道:“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伺候我洗漱?”以往这个时候,我会立刻去端热水、拿毛巾,

蹲下来替他擦脸、梳头,甚至跪着给他穿鞋。可今天,我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又慢条斯理地烤了片面包。

岳父脸色瞬间阴沉:“你聋了?”林川见状,连忙柔声道:“叔叔,我来伺候您。

”他蹲下来,动作生疏地给岳父擦脸,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坐在餐桌旁,

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真傻。我伺候了岳父两年,端茶倒水、擦身喂饭,

甚至在他故意把饭菜吐在自己身上时,还要笑着收拾干净。而现在,林川只是擦个脸,

就已经满脸不耐。岳父却浑然不觉,还拍了拍林川的手背,慈爱道:“还是阿川懂事。

”吃完早餐,岳父突然说想出门晒太阳。“思珩,推轮椅。”他命令道。我放下杯子,

淡淡道:“林川不是挺会伺候人吗?让他推。”岳父脸色一僵,林川也愣住了。

“你——”岳父刚要发火,林川连忙赔笑:“叔叔,我来推您吧。”岳父冷哼一声,

勉强同意了。三人出了门,林川推着轮椅,我走在旁边。走到一个下坡路口时,

林川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猛地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冲了一步,

手肘撞在轮椅上。轮椅瞬间失控,顺着斜坡猛地滑了下去!“爸!”我瞳孔骤缩,

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想拉住轮椅。可就在我即将抓住扶手的一瞬间,岳父突然回头,

猛地推了我一把!“滚开!”我踉跄着后退,直接跌进了马路中央。“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的身体被狠狠撞飞,重重摔在地上。剧痛席卷全身的最后一秒,

我看到林川站在路边,扶着岳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第5章“醒了?

”程书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艰难地转头,看到她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眼里有一丝心疼,

但很快被愤怒取代。“你知不知道你骨折了?”她声音低沉,“医生说再偏一点,

你就没命了!”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是林川推的我。

”程书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到了现在,你还在诬陷别人?”“我没有!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是你爸把我推进车流里的!”“够了!”程书颐猛地站起来,

眼底怒火翻涌,“我爸刚醒,说是你推的他!林川也亲眼看见是你撞的轮椅!

”我死死盯着她:“查监控。”“查什么监控?”程书颐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声音压抑着怒意,“我爸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林川那么温柔,有什么理由害他?!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她谁都信,就是不信我。我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进来时,我直接道:“报警。”程书颐脸色骤变:“你疯了?”警察很快来了,

询问情况时,程书颐冷着脸打断:“我老公精神有问题,有抑郁症,经常幻想别人害他。

”警察狐疑地看向我。我平静道:“我要求调取路口的监控。

”程书颐压低声音对警察道:“抱歉,他最近情绪不稳定,我会带他去精神科治疗。

”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做了简单记录便离开了。病房门关上,

程书颐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声音冰冷:“你非要把事情闹大?

”我抬眼看她:“我只是要一个真相。”“真相?”程书颐冷笑,“你从昨天装到现在,

就是为了今天一举害死我爸诬陷林川,俞思珩,你够狠的。”我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程书颐被我这种眼神刺得心头一颤,可下一秒,林川突然推门进来,

红着眼眶道:“书颐姐,叔叔醒了,他说就是思珩哥推的他!”程书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果然。”她松开我,转身对门口的保镖道,“送俞思珩去电击室。”我被按在床上,

四肢被束缚带绑紧。程书颐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林川却突然上前,

轻声道:“书颐姐,叔叔说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万一再伤害自己。”程书颐闭了闭眼,

冷声道:“开始。”电流接通的一瞬间,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我死死咬住嘴唇,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是不是你推的?”医生问。我没回答。电流再次袭来,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程书颐站在一旁,手指微微发抖,

突然开口:“够了!”林川却按住她的手臂,柔声道:“书颐姐,叔叔说了,

不让俞思珩吃点苦头,俞思珩不会说实话的。”程书颐攥紧拳头,最终别过脸。

第三次电击时,我终于崩溃,嘶哑道:“是我推的。”程书颐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可很快又恢复冰冷。“早承认不就好了?”她走上前,伸手想摸我的脸,却被我偏头躲开。

她手指僵在半空,最终收回,冷声道:“关他两天,让他冷静冷静。”说完,她转身离开。

林川却没急着走,而是对医生使了个眼色。第6章被关了两天,门被推开时,

刺眼的光线照进来,我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往墙角躲了躲。程书颐站在门口,

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医生站在一旁,刚要开口,林川已经快步走进来,

柔声道:“书颐姐,思珩哥受苦了,还是赶紧带他回去吧。”他伸手想去扶我,

却被猛地躲开。我低着头,头发散乱地遮住脸,右手手腕上还缠着绷带,指尖微微发抖。

程书颐盯着我,语气有些不悦:“不就是关了两天?怎么这副样子?”医生欲言又止,

林川却已经挽住程书颐的手臂,轻声道:“姐姐右手还伤着呢,肯定不舒服。

”程书颐皱了皱眉,走上前,伸手想摸我的头发:“思珩,回家了。”我猛地一颤,

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程书颐的手僵在半空。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车窗边,

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明天,”程书颐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迟疑,

“我和林川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我没说话。“你知道的,只是为了哄我爸高兴。

”她侧头看了我一眼,“离婚申请我会撤销的,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我依旧沉默。

林川坐在副驾驶,回头柔声道:“思珩哥,待会儿陪我去选结婚礼服吧?

”程书颐皱眉:“他还在养伤。”“可思珩哥结过婚,一定知道什么款式合适。

”林川眨了眨眼,语气无辜,“而且,我也想让俞思珩帮我参考参考。”程书颐犹豫了一下,

最终看向我:“一起去?”“好。”结婚礼服店里,“这件好漂亮!”他伸手抚过裙摆,

回头冲程书颐甜甜一笑,“书颐姐,我喜欢这件。”我猛地抬头,那是我的结婚礼服。

我父亲生前是顶尖结婚礼服设计师,这件结婚礼服是我父亲亲手为儿子设计的遗作,

全世界仅此一件。婚后,因为太过贵重,一直寄存在这家结婚礼服店里。“不行。

”我声音发颤,“这是我的。”林川委屈地看向程书颐:“可我真的好喜欢。

”程书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低声道:“思珩,一件结婚礼服而已,让给他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程书颐别开眼,语气冷淡:“再订一件就是了。”林川已经迫不及待地让店员取下来试穿,

我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林川穿着那件结婚礼服走出来时,

店员们纷纷惊叹。“真好看!”“简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样!”林川转了个圈,

他得意地看向我:“思珩哥,你觉得呢?”我死死盯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程书颐站在一旁,目光复杂,最终只是道:“挺合适的。

”林川笑得更加灿烂,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倒在地。“刺啦!

”结婚礼服瞬间被撕裂,我脑子“嗡”的一声,疯了一般冲上去,一把推开林川,

颤抖着抱起结婚礼服:“你故意的!”林川顺势跌进程书颐怀里,

眼眶瞬间红了:“我不是故意的,思珩哥,你为什么要推我?

”程书颐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俞思珩!你发什么疯?”我抬头看她,

眼泪砸在结婚礼服上:“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程书颐怔了怔,

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林川已经抽泣着靠在她肩上:“书颐姐,我好疼。”她闭了闭眼,

冷声道:“别再继续丢人现眼了。”说完转身离开。店员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真可怜。

”“听说都是因为他,程总的父亲才瘫痪了两年呢。”我跪在地上,

一点一点捡起散落的钻石和碎纱,眼泪砸在手背上,烫得生疼。

却还是紧紧抱着破损的结婚礼服,崩溃地哭出声。就像我的爱情,曾经璀璨如钻石,

如今碎得一文不值。第7章我站在婚礼现场的角落,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明天。

明天就是离婚冷静期结束的日子,我终于可以彻底离开这里。可今天,

我还得亲眼看着程书颐和林川的婚礼。红毯两侧坐满了宾客,岳父坐在轮椅上,笑得开心。

音乐响起,程书颐穿着华丽的婚纱,挽着林川的手缓步走来。我恍惚想起自己结婚那天。

同样的礼堂,同样的红毯,程书颐紧张得手心出汗,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说:“思珩,

我终于嫁给你了。”而现在,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目光平静地走过我曾经走过的路。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我慌忙低头擦掉,却听见周围宾客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程总前夫吗?怎么还有脸来?”“听说精神有问题,差点害死程老先生。”“啧,

真可怜。”我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看着台上的程书颐。她似乎感应到什么,

目光在台下搜寻,最终落在我泪流满面的脸上。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转过头,继续完成仪式。思珩,你会理解我的,对吧?婚礼结束后,宾客散去。

我刚走到主卧门口,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书颐姐,轻点。

”林川娇媚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我浑身僵硬,指尖发抖,

却听见程书颐低沉的喘息:“别出声。”“怕什么?”林川轻笑,

“反正俞思珩迟早要知道的。”“闭嘴。”“你后悔嫁给他吗?”林川突然问。我屏住呼吸。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程书颐烦躁的声音:“后悔。”这两个字像烙铁,

烫得我五脏六腑都疼。我想起结婚那天,她在神父面前郑重地说:“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而现在,她说后悔。我不想再听,转身踉跄着回到客房,关上门,瘫坐在地上。

隔壁的动静持续到深夜,床板的吱呀声、程书颐的娇喘、林川的低吼……最后,

岳父欣喜的声音传来:“早点怀个孩子,爸等着抱孙子呢!”我靠在墙边,

笑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第二天早上,我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行李。我低头看了看手机。

今天,是最后一天。楼下传来欢声笑语。我走下楼梯时,程书颐正弯腰给岳父系领带,

林川站在一旁,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像极了一家人。“哟,起这么早?”岳父瞥见我,

笑容立刻冷了下来,“我们要出门,你记得把主卧床单换了。”林川故作体贴:“叔叔,

让佣人做吧,思珩哥手还伤着呢。”程书颐这才注意到我,眉头微蹙:“你要去哪?

”“今天是冷静期最后一天。”我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民政局。

”程书颐愣了一下,“我今天答应带爸和阿川去温泉酒店。”空气凝固了几秒。

“你去撤销吧。”她突然开口,“等我陪她们玩两天,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好。

”我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程书颐松了口气,转身去扶岳父:“爸,上车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庭院。直到彻底看不见了,

我才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拎起一旁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钢印落下时,

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这是离婚证,请收好。”工作人员递来一个暗红色本子,

“财产分割协议已经生效,您前妻签过字的。”我看都没看,直接把离婚证塞进快递文件袋,

填了程家别墅的地址。“麻烦寄到这个地址,到付。”走出民政局,

派来接自己的车早已停在路边,见我出来立刻挥手:“这儿!”我拉开车门,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婚戒。程书颐当年跪在海边给我戴上的,

内圈还刻着“Forever”。我盯着戒指看了两秒,抬手扔出窗外。

“叮”的一声落在马路中央,很快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过。“走吧。”我关上车门,

“再也不回来了。”第8章车子驶离民政局,我靠在车窗上,

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后退。我以为自己会哭,可是眼睛干涩得发疼,一滴眼泪都没有。

“饿不饿?”林逸握着方向盘,余光瞥我,“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我摇摇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一圈淡淡的戒痕。戒指摘下来的时候,皮肤比别处白一些,

像是永远留下了印记。“别看了。”林逸伸手盖住我的手,“那种女人不值得。

”我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机场人来人往,林逸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像是怕我突然消失。我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拿着。

”林逸把登机牌塞进我手里,“一会儿上飞机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我低头看着登机牌上的目的地,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南方城市。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想哭就哭。”林逸递过来一张纸巾,“憋着干什么?”我摇摇头,

把眼泪逼了回去。我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哭出来,就好像我还在乎似的。飞机起飞时,

失重感让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抓紧扶手,闭上眼睛。“难受?”林逸问。“不是。

”我轻声说,“只是想起上次坐飞机,是和她一起去度蜜月。

”林逸翻了个白眼:“别提那个***了。”我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空哥送来餐食,

我机械地拿起叉子,却一口都吃不下去。胃里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多少吃一点。

”林逸皱眉,“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我勉强咽下一口面包,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得生疼。飞机降落时,夜幕已经降临。陌生的城市灯火通明,

我站在机场出口,冷风吹起我的头发,我突然觉得茫然。这里没有程书颐,没有岳父,

也没有那些让我窒息的日子。“我妹来接我们。”林逸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高个子女生。

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记忆里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思珩哥。”林晓接过我的行李,“路上累了吧?”她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关切。车上,

林逸突然拿出一个小钳子:“手机给我。”“什么?”“卡拔了。

”林逸干脆利落地取出SIM卡,打开车窗扔了出去,“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林晓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轻声说:“阳台给你放了画架,我哥说你以前很喜欢画画。”我怔了怔,

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了。结婚后,程书颐总是很忙,岳父又需要人照顾,

我渐渐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喜欢在画布上涂抹颜色的男孩。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街边有对情侣在吵架,女孩哭着把包砸在男生身上。我别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逸伸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别看了,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七年的感情,

两年的婚姻,最后只剩下这一身的疲惫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车子驶入小区,

停在一栋安静的公寓楼下。我抬头看了看。“到家了。”林晓说。家?我站在陌生的楼道里,

突然意识到,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那个“家”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弯下腰,这一路克制的难过让我嚎啕出声。

第9章温泉酒店的水雾氤氲,程书颐靠在池边,温热的水流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

岳父坐在轮椅上,被林川推着慢慢靠近池边,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这地方选得不错,

比家里舒服多了。”程书颐笑了笑,伸手替他拨开被水汽沾湿的鬓发:“爸,您腿刚好,

别泡太久。”岳父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难得温和:“放心,爸心里有数。”林川站在一旁,

温温柔柔地递上毛巾:“叔叔,擦擦脸。”岳父满意地点头,看向程书颐:“阿川这孩子,

比某些人懂事多了。”程书颐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接话。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我。我从来不会这样殷勤地讨好父亲,可每次岳父生病,

我却总是默默守在床边,熬药、擦身、换床单,从不抱怨。“书颐?

”岳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发什么呆?”程书颐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她顿了顿,突然开口:“爸,我和思珩的事,您答应过不干涉的。”岳父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摆摆手:“行了,知道你还惦记俞思珩。腿好了,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

”程书颐心头一松,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是啊,父亲的腿好了,婚礼也办完了,等回去后,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她和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晚上,程书颐坐在套房的露台上,

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林川推门进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发梢还滴着水。

“书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走近,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程书颐侧头,

目光落在他脖颈上的红痕。昨晚她失控时留下的。她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烦躁。

“阿川。”她开口,声音有些冷,“婚礼虽然办了,但思珩还是我老公。”林川手指一僵,

随即故作懂事地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会让思珩哥难做的。

”程书颐神色稍缓:“你很懂事,我很感激你。”林川低头,

长发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郁:“书颐姐喜欢谁,我就喜欢谁。”程书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语气温和:“回去吧,早点休息。”林川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程书颐望着他的背影,

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我发消息。算了,等回去再说吧。

第二天返程的路上,岳父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回家后的安排。“阿川以后就住家里吧,

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程书颐握着方向盘,淡淡“嗯”了一声。林川坐在副驾驶,

低头摆弄手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程书颐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该像这样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我。手机突然响起,她随手接起:“喂?”“程先生,

您有一个到付件,需要签收。”程书颐皱了皱眉:“什么东西?”“不清楚,文件袋装的。

”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放门口吧,让管家签收。”挂断电话,

她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车子驶入别墅区时,夕阳正好。程书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想,

待会儿见到我,要好好和我谈谈。告诉我,父亲不会再干涉她们了。告诉我,

她爱的始终是我。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身不由己。车子停下,她推开车门,

脚步轻快地走向大门。管家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女士,您的快递。

”程书颐随手接过,指尖触到硬质的边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拆开文件袋,

暗红色的本子滑了出来。离婚证。登记日期:今日。程书颐站在原地,阳光依旧温暖,

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俞思珩没撤销离婚申请吗?第10章岳父瞥到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

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又很快压了下去。他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语气里却藏不住窃喜:“这样也好,俞思珩总算是识相了。”程书颐抬眸看向父亲:“什么?

”“昨晚啊,”岳父慢悠悠地开口,“管家说他在你们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走。

”空气安静了一瞬。程书颐的呼吸一顿,耳边嗡鸣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昨晚。她想起林川俯在她身上时,他娇声问她:“书颐姐,你后悔嫁给俞思珩吗?”而她,

在情欲的混沌里,竟顺着他的话,低低地应了一声:“后悔。”现在回想起来,

思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双手攥紧。“叔叔!”林川突然出声,眼眶泛红,

“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岳父冷笑一声:“你有什么错?要不是俞思珩——”“够了!

”程书颐厉声打断,声音沙哑,“都回房间去。”她的语气冰冷,岳父和林川对视一眼,

终究没再说话,林川推着岳父离开。客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程书颐一个人站在那儿,

呼吸沉重。她踉跄着走到沙发旁,颓然跌坐下去,目光死死盯着茶几上的离婚证。今天早上,

她明明该亲自去民政局撤销离婚申请。可她只是随口对我说:“你去撤销吧,

等我陪她们玩两天,一切还和以前一样。”而我,只是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好。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语气平静。就好像,我早就打算离婚。

程书颐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阵窒息般的闷痛。她想起昨天婚礼上,我站在角落里,

安静地望着她,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昨晚,她在情欲里迷失,

亲口对另一个女人说“后悔”。她想起今早,她漫不经心地让我去撤销离婚申请,而我,

竟真的去了。只是不是撤销,而是领了离婚证。“不可能。”她低喃出声,

手指颤抖着拿起那本离婚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它是个谎言。可钢印清晰,日期刺目。

我真的和她离婚了。这个念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脏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可刚走到门口,又骤然停住。离婚,

不一直是自己想要的吗?第11章程书颐坐在沙发里,盯着茶几上的离婚证。客厅没开灯,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她伸手去摸烟盒,发现已经空了,

捏扁了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还有半杯冷掉的咖啡,是不记得哪天出门前,我给她煮的。

“你胃不好,少喝点。”我每次都心疼的看着她。她喝了半杯,剩下的倒掉了。现在想想,

我好像总是在说这种话。“别熬夜”,“记得吃饭”,“少喝点酒”。她听烦了,

觉得我啰嗦,可这会儿屋子里静得吓人,她突然很想再听我说一句。哪怕就一句。

岳父从楼上房间出来,轮椅在地上咔哒咔哒的响。他瞥了眼茶几上的离婚证,嘴角动了动,

像是想笑,又压住了。“走了也好,”他坐下来,端起茶杯,“俞思珩那种性子,

本来就不适合咱们家。”程书颐没说话。“要我说,俞思珩早该走了。”岳父拍了拍她的肩,

“你看看他这两年,整天板着张脸,活像谁欠他似的。”“爸。”程书颐开口,嗓子有点哑。

“怎么?我说错了?”岳父放下茶杯,“他要是真懂事,当初就不该拦着你接电话,

害我……”“够了!”程书颐突然吼了一声。岳父吓了一跳,茶杯差点打翻。

程书颐喘了口气,声音低下来:“您回房间吧。”岳父瞪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屋子里又静下来。程书颐往后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她想起昨天婚礼上,我站在角落里,

看着她挽着林川的手走红毯。我没说话没闹,就只是站在那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当时看见了,心里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别的事岔开。现在想想,我那时候,

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走了?手机响了,是林川发来的消息:书颐姐,我想喝粥,

要不要让保姆炖点汤?她没回。厨房里还放着我常用的围裙,浅蓝色的,洗得有点发白。

我总爱穿那件围裙给她煮醒酒汤,因为她应酬多,经常喝到半夜才回来。有一次她喝多了,

吐得厉害,我蹲在卫生间给她拍背,她嫌我烦,推了我一把,我撞在洗手台上,

腰上青了一大块。第二天她酒醒了,看见我弯腰的时候皱了下眉,才想起来昨晚的事。

“疼不疼?”她问。我摇摇头,把早餐推到她面前:“趁热吃。”程书颐突然站起来,

走到厨房,拿起那件围裙。布料很软,上面还有一点淡淡的油烟味。她攥紧了,又松开。

雨越下越大,窗户上全是水痕,外头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程书颐站在窗前,

看着自己的倒影。她忽然想起,我最怕打雷。以前下雨天,我总是缩在她怀里,

把脸埋在她胸口。她嫌我黏人,经常推开我,说:“多大的人了,还怕这个?

”现在雷声轰隆隆地响,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往她怀里钻了。她摸出手机,拨了我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机械女音冷冰冰的,一遍遍重复。程书颐站在那儿,

听着雨声和忙音,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她从来没想过,我真的会走。

第12章她盯着离婚证上我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带我回家时的场景。

那时她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着脸上下打量我,

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我背挺得笔直,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爸,”她当时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就是非俞思珩不嫁。”她记得父亲气得摔了杯子,

而她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她们在路边小店躲雨,

我的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你爸会不会永远不喜欢我?”“管他呢,

”她把我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我喜欢你就够了。

”那时候的我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脸红,会在她加班时偷偷跑来公司送宵夜,

会在她喝醉时一边埋怨一边给她煮醒酒汤。程书颐的手无意识的摸索着照片上我的脸。

后来一切都变了。那通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刚结束一场亲热,

我累得蜷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父亲的电话响起时,我难得地耍了小性子:“今晚别接,

好不好?”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第二天清晨,医院的电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

父亲突发脑溢血,因为没人接电话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瘫痪了。病床前,

父亲抓着她的手哭:“要不是俞思珩拦着你接电话——”她回头,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我,

脸色惨白。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她开始经常加班,因为不想回家面对两个男人的战争。

每次推开家门,不是听见父亲在摔东西,就是看见我在默默收拾被吐了一身的衣服。

“你能不能别跟爸计较?”有天晚上她烦躁地说,“他是个病人。”我正在给她熨衬衫,

闻言手抖了一下,熨斗在袖口留下一道焦痕。“对不起,”我轻声说,

“我明天给你买件新的。”她看着我的背影,突然发现我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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