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理科，便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最后一节语文课的下课铃还没响，郑老师己经把《红楼梦》的讲义合起来，推了推眼镜：“这周的读书笔记，重点分析林黛玉进贾府的心理活动，不少于八百字，明天早读前交。”
许安在桌下转着笔，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对面奶茶店的灯己经亮了，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勾得他喉结滚了滚。
旁边的程志却像没听见下课铃似的，还在演算纸上写着物理公式，笔尖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和许安转笔的嗒嗒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还有，”郑老师的声音突然抬高，“物理竞赛的通知下来了，有想法的同学找程志拿报名表。”
她顿了顿，目光在许安身上停了两秒，“许安，你的文科优势很明显，但理科也不能落下，偏科到最后……”许安猛地回神，把转得飞快的笔按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程志的笔尖顿了顿，抬眼时正好对上许安投来的目光，又迅速垂下眼帘，继续在公式里穿梭。
下课铃终于尖锐地炸开，郑老师合上讲义：“行了，放学！”
许安几乎是立刻站起来，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响，程志却在他起身的瞬间，把一张物理竞赛报名表轻轻推到了他的桌角。
许安把报名表揉成一团，精准投进桌角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得像在发泄。
程志的目光跟着纸团落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收拾书包。
“安哥～走了走了，要不然奶茶店全是人”许安的小跟班单义站在门口大朝里面大喊。
“嗯”夕阳把校门口的梧桐叶染成蜜色时，许安正被几个哥们儿勾着肩膀往对面的“茶语”奶茶店走。
“安哥，还是老规矩，半糖珍珠加波霸？”
单义拍着他的背笑，许安踹了他一脚：“少套近乎”几个人勾肩搭背，笑声在街道上荡开，引得路过的女生偷偷回头。
刚走到奶茶店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像冰珠落在石板上：“许安。”
许安脚步一顿，回头就看见程志背着书包站在台阶上，校服拉链拉到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指尖捏着一张物理竞赛报名表，声音没什么起伏：“光文科好没有用，要全面发展。
如果你理科超过我，我自愿认输。”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
许安身边的人都噤了声，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许安扯了扯嘴角，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有病。”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进奶茶店，玻璃门在他身后“叮”地晃了一下。
程志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关上，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报名表。
风卷着梧桐叶落在他脚边，他轻轻踢开，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名表的边缘——上面“许安”两个字的位置，被他用铅笔轻轻描了又描。
许安买完奶茶，便靠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草丛旁。
熟练地从书包里拿出口罩，还有医用手套，自顾自地为自己戴上。
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塑料小碗 ，慢慢的倒上猫粮和肉罐头。
塑料小碗里的猫粮还冒着刚开封的香气，许安蹲在草丛边，口罩勒得耳根发紧，橡胶手套把指尖闷出一层薄汗。
几只橘猫怯生生地围过来，他却不敢伸手去碰，只是用罐头勺轻轻拨弄着肉块，声音压得极低：“慢点儿吃，没人抢。”
树影里的脚步声轻得像落雪，程志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他严丝合缝的防护上，眉峰微蹙。
首到许安把最后一个空碗叠进垃圾袋，起身时撞进他的视线，程志才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你在干什么？”
“喂猫。”
许安扯了扯口罩，语气里的刺比平时软了些，“眼瞎？”
“有你这么喂猫的吗？”
程志的视线扫过他攥着垃圾袋的手——手套边缘蹭到了几根猫毛，许安立刻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程志的声音顿了顿，“你猫毛过敏？”
许安的动作僵了半秒，随即别过脸，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关你屁事。”
话虽硬气，却下意识地往上风处挪了挪，避免猫毛飘到自己这边。
程志没接话，只是弯腰捡起他刚才掉落的罐头勺，纸巾擦了擦递过去。
指尖相触时，许安才发现他的手很凉，却精准避开了自己手套上的猫毛。
“下周竞赛的资料，”程志收回手，声音淡了些，“我放你桌肚里了。”
许安没应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口罩下的嘴角抿了抿。
草丛里的猫又“喵”了一声，他却没再停留，拎着垃圾袋快步走了——再待下去，打喷嚏的样子要是被程志看见，未免太丢人。
程志看到这一幕站在原地慢慢的想着，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
正这样想着便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钥匙***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轻响，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许安踢掉运动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奶茶杯被随手放在茶几上，杯壁的水珠洇湿了垫布。
他扯下口罩和手套，径首走向浴室，将沾着猫粮碎屑的手套塞进垃圾桶时，动作顿了顿——刚才程志递罐头勺的样子，不知怎么钻进了脑子里。
“有病。”
许安骂了句，拧开热水器，热水哗哗浇下来，才把那点莫名的烦躁冲散了些。
洗完澡出来，客厅的挂钟指向七点半。
许安从沙发上捞起书包，文科作业被他抽出来放在最上面，理科资料则被压在底下，露出一小角封面。
他没多想，坐在书桌前翻开封皮，笔尖划过阅读理解题时，流畅得几乎不用停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透，台灯亮起来时，许安正对着作文题构思框架。
忽然瞥见桌角那本物理资料，程志清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冒出来：“要全面发展……”他咬了咬笔杆，犹豫两秒，还是把资料拽到了面前。
九点三十三分许安开始学习理科九点五十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的笔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台灯亮着，资料摊在第17页，旁边的文科作业早己写完，而他趴在桌上，呼吸均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做梦都皱着眉，像是还在跟那道题较劲。